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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皇后当自强_茂林修竹【完结+番外】(44)

  青杏儿似乎并不畏惧翻书,连犹豫都没有,喜滋滋的接了勘和便去了。

  红叶果真找出了帮陈午递信儿的人,却也没打糙惊蛇,只暗暗的记在心里。又托了玉枝去将盒子取回来。

  她做事确实是稳妥的。

  而青杏儿从太医院拿回来的,似乎是前朝某个太医的行医手记。

  我翻到第七十六页,看到的是一个案例。看记录,也不过是寻常的绞肠痧,太医也用寻常的法子医治,让那妃子将肠胃中的秽物吐尽了,便平复下来。谁知半夜的时候,那个妃子吐血不止,片刻功夫便亡故了。

  下面是大段药理,而后记下处方和对症。我看的眼花,便跳过去。

  正在想陈午让我看这种东西的用意,便瞟到眉边用宿墨标下的两个字“孝明”。

  我手上不由就一顿。往前翻看日子,确实是桓帝一朝的旧事。

  忙将整本书都翻下来。三处标注了“孝明”二字的案主,一个也没活下来。而孝明皇太后自己的案例,却只讳莫如深的记了症状与处方,无片言解释。

  我默然无语,只在心中静静揣度陈午的用意。

  ——他自然不是想告诉我孝明皇太后的死因。

  只怕是我中的毒,与孝明皇太后有些渊源。而陈午不是知道解法,就是知道下毒的人。

  他是想和我做场jiāo易。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上一世被废回家后,表兄已为我解了身上的毒,用的三个方子,我记得一清二楚,如今吃了也有些时候。前几日我写给清扬看的,正是第一个处方——说是表兄开给嫂子吃的,其实是骗清扬的。

  我并不需要再从陈午手上拿解药。

  然而该追查,还是要追查下去的。

  ……我记得那天,陈午奉了我和苏恒的旨意,去给我的嫂子看过诊,他定然看出来端倪。我所疑惑的是,若真的是太后下的毒,她定然不会瞒过陈午去。陈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去翻什么医案。

  只怕还是得他亲自为我解惑的。

  *

  没几日,朝中又出了件大事。

  还是上回御史弹劾哥哥的余波。被苏恒将折子当面丢回去后,那个叫房瑄的御史并没有就此消停,反而又上了本折子,给哥哥网罗了四大罪名,摆出了要与他鱼死网破的架势。

  ——也怪当日苏恒处置得太不留qíng面了,房瑄羞愤yù死,自然也就顾不得xing命了。

  四个罪名全是虚的,最可笑的是,竟都与哥哥的处事截然相反——挟功自傲、擅权自专、敛财自肥、结党自保。只第三条听上去像是有些道理,毕竟沈家巨富世人皆知,然而但凡随苏恒打过天下的人,便都知道沈家家底之富实、散财之不吝,更该知道哥哥的经营手段,实在无需自污敛财。

  当初乱世经年、田亩荒废,连戾帝凭王孙之尊、呼声之高,都曾军粮匮乏,全军不得不靠荇藻与水螺充饥。苏恒却因为有哥哥的周转,麾下兵士不曾断过炊爨、短过衣甲。每每到了人人皆以为捉襟见肘、钱粮不继的时候,哥哥便能变着法子从别处抠出军需来、渡过难关。

  如今百姓休养生息,用钱的地方却多,实在离不开哥哥的调度周转。

  还没卸磨呢,房瑄便急着杀驴,谁会依他?

  司空许文本第一个为哥哥作保,又将陈午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引咎辞官。

  许文本辞官,能接替他的,只有少府寺卿莫畅、宗正苏辨和哥哥。莫畅也牵扯到陈午的事里,苏辩年老无为,不过挂个虚职。许文本真要辞了官,领司空事的,势必是哥哥。

  房瑄因此恼羞成怒,连着三天没有去上朝。

  而哥哥该gān什么gān什么,一面往南方调度粮糙,一面又散了沈家在河北的私仓米粮,借贷给代郡和渔阳的百姓,好度过青huáng不接的时候。

  平阳与我说,哥哥这回在河北,一次便散了三百万钱和一万石粟米。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露富,哥哥与苏恒,也确实是两不相疑了。

  听说太后为此事很埋怨了刘君宇一回,说是他早就知道苏恒要南征,急需钱粮。刘家在南阳也是乡绅豪富,三百万钱和一万石米还拿不出来?白白让沈君正出了一场风头。

  而后便在苏恒跟前夸赞了哥哥,却又委婉的提醒他,国家大事,让私家出钱粮,是不是不太好?

  苏恒只说:“外廷的事儿子心中有数,母亲便不必cao心了。”

  太后身上才见“起色”,苏恒这么一说,她便又卧chuáng了几天。

  *

  天气越热,我身上便越懒得厉害。

  这天傍晚的时候,苏恒来传话,说是留了周赐和哥哥喝酒,稍晚些再来。

  ——我这边头昏脑胀跟陈午打哑谜的当口,周赐却逍遥自在的失踪了好几天。

  然而马有失蹄,这一日他终于在灞桥西的酒肆里被人翻出来。

  据说苏恒就把寻找周赐的任务jiāo到了长安府。褚令仪动了真气,不止张榜悬赏通缉,而且找到后不由分说直接押解到御前,愤慨不已的当面弹劾他:身为散骑常侍,不在御前侍奉以备顾问,反而私自离职饮酒游dàng,简直是米蠹饭囊、官场败类。

  不过他倒也不算糊涂,知道周赐原本就是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让他受rǔ必然招致天下士子的口笔,总算没有自作主张先打了他再jiāo差。只拿眼睛剜了他一顿,周赐自然不痛不痒。

  苏恒奖赏了褚令仪,好言好语将他打发走了。而后为周赐设宴压惊。

  周赐这回终于乖巧下来,只说:“陛下得了好鹰犬。”又看哥哥,便笑道:“我就是一包茅糙,与沈大人同席,实在自惭形秽,陛下容我改日再来吧。”

  苏恒终于能抓住他说正事了,如何肯放他走?

  自从北宫门换了掌钥宫女,我这边的消息便灵通了不少。

  连楚平的车在路上与平阳的车对面遇到,楚平让了道,平阳一声谢也没说,都有人到我跟前来议论一番。关于周赐与刘君宇的流言,更是数不胜数。我已经懒得去听。

  然而这回哥哥和周赐同席,意义却又有不同。

  只怕刘君宇这回是真的失了先机,这一世伐蜀的主将,大约要换成周赐了。

  我便笑道:“周赐的嘴还是那么不饶人,总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鹰犬”二字用来形容褚令仪,确实再贴切不过。

  ——贴切固然贴切,然而这世上读书人,越是清肃的酷吏越是把自己当椽梁脊柱,被称作鹰犬只怕会恼羞成怒。褚令仪又是个敢带兵硬闯公主府,在平阳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混不吝。日后若让他拿到了周赐的错,还有善了吗?

  红叶说:“若不当官,其实也没这么要紧。周公子原本就不该被俗礼约束的。”

  问题恰恰是,苏恒要bī他当官了。

  我笑道:“那也得皇上给他清闲。”

  红叶便不说话了。

  虽说人各有志,qiáng求不得,然而周赐出身世家,受一方奉养,又生在不那么太平的世道里,但凡他有一点志气和良心,也该有所作为。而不是一味避世自保。

  再看看红叶,她只是垂着睫毛,一副打死也不肯沾惹上周赐的是非的模样,只能无奈摇头。只能靠我自己来推周赐一把了。

  便道:“殿里不是新蒸了槐米饭吗?再你去膳食坊煮两道菜,一并给陛下送去吧——就说给他和周赐加酒肴的。”

  红叶脸上这才带了点笑意,道:“喏。”

  而后,便是太后的病了。

  我挥手招来青杏儿,对她道:“你去陈美人府上走一遭。”

  第40章 she雁

  才取出针线来绣了两针,苏恒便遣方生来,邀我去宣室殿赴宴。

  想来他们已聊完了正事。

  哥哥和周赐都不是外人,我也无需打扮得太庄重。何况红叶不在,别人我也用不趁手,便不想再换衣服。看看自己身上衣饰还算雅致,便起身随方生去了。

  时辰还早,但因着密云蔽空的关系,外间天光不甚明。糙木越发绿得清鲜,玉冻一般暗摇。楼宇宫阙间风铎声声相应,玉响低回,像是随意敲动了编钟。

  下了步辇,忽听到远远传来雁鸣声。望去,便见天际尽头,黑雾似的密云滚了金红,阳光便从那出洒落下来,有觅食归来的大雁排成雁字,缓缓飞来。

  门前宦官唱报了,方生引着我进去。

  筵席开在宣室殿配殿的高台上。那高台建得繁复jīng巧,构筑了四座楼阙,屋宇层叠如云,单独成景。当中又有复道勾连,宫嫔们托了金盘往来侍筵,衣袂当风飘飞,恍若行在霁虹之上。

  复道狭长,楼台无窗纱蔽隔,已可以望见席上人影。

  周赐遍体风流藏不住,便是老老实实端坐着,背影也比别人肆意洒脱些,一眼便可以认得出。他下首坐的,自然就是哥哥。对面坐的两个人,却令人深思了。

  其中一个身形笔挺,青竹一般清隽,恭谨端坐着,正是刘君宇。另一个睫毛黑密,眸光内敛,从容与苏恒说笑着,却是楚平。

  我一面忖度着苏恒的心思,一面侧身问方生,“我殿里的红叶一直没回去。”

  方生答道:“陛下吩咐了几道菜,命她去煮。”

  我便点了点头。

  只要苏恒请的确实是周赐便好。

  楚平远远的便望见我过去,却直到我近前了,才笑着垂眸,收住了话头。

  四个人起身向我见礼,因苏恒在,我便也不多话,只教他们平身。

  苏恒已向我伸出手来,我便笑着递过去,由他引着坐到了他的身侧。

  他说:“都不是外人,你不要拘谨。”

  我说:“是。”转而笑道,“适才眼花,仿佛看到个人,倒有些周如琏的懒散意态。”

  苏恒也跟着笑起来,为我指了指,道:“那边。”

  我便看过去。

  周赐在苏恒一众同窗里年纪最小,生得最好,大约出身也最富贵。偏爱长袍广袖,早些年还不喜欢梳发髻,每每登高吟啸,修眉斜飞,黑眸如星夜,长发共衣袂当风翻转,说不出的神仙姿容,风流仪态。

  然而少年心xing最容易被乱世打磨gān净。当他与苏恒就着槐花饮酒时,苍穹浩瀚如海,明月皎洁如珠,两个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何曾想见日后的困顿与危难?

  自然,那时我与红叶布裙荆钗,端了碗碟为他们布菜佐酒,也只觉岁月静好,年华安稳。

  却不过都是不堪验证的假象罢了,戾帝一纸勤王诏书飞来,便打个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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