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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皇后当自强_茂林修竹【完结+番外】(53)

  这些疑点,稍一想就明白。

  红叶却只是不答话。

  我心里酸楚,只能放开她,打了车帘向外望去。

  马蹄的哒哒声与车轮的碌碌声清脆的回响着,清水河映着对面案上的烛火,水波乍起。

  “奴婢只是……替姑爷觉得委屈。”半晌,红叶终于开口。

  我不由就反驳,“他哪里委屈了?”

  他这一生求名得名,求利得利,天下到手,美人在怀。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

  红叶垂了眼,好久才又答道:“……世子爷送了毒酒来,若不是他要毒害小姐和少爷。就定然是有人要毒害世子爷,却误伤了小姐和少爷。小姐心里怀疑姑爷,是也不是?”

  我静默的望着她。她确实是个明白的。

  红叶这才抬眼看了看我,面上不觉就露出失望来。

  “纵然证据确凿,小姐心里仍是向着世子爷,宁肯相信自己喝了姑爷送的毒酒。奴婢只是想着姑爷对小姐的一片心,想到他百口莫辩,心里就替他难受。”

  我忍俊不禁,“你哪里知道他对我的一片心?”

  红叶只垂了睫毛,道:“奴婢看着小姐和姑爷一路走来。若小姐也不知道了,这世上便只有奴婢明白姑爷对小姐的好了”

  我不由也跟着负气,“你也只知道你看到的那些。”

  红叶却料想到我会跟她犟嘴一般,压根不理会我的话,只是接着说:

  “……当年小姐不好了时,奴婢每每看到姑爷守着、哄着、护着小姐的样子,就一直盼着,小姐何时能醒过来,和姑爷好好的过日子,不教他白吃了这些苦。”

  我想驳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些日子在我脑海中只有些浮光掠影般的记忆。

  我记得舅舅死讯传来的那个夜里,苏恒qiáng行与我欢好。我记得他在我耳边低喃永不相负时,将刘碧君抬进了未央宫。我记得红叶以头触柱,太后说我克死了我的景儿,宫人们议论新美人的得宠。

  我因着这些怨恨了苏恒,心里却也隐隐明白,我迷失了神智时,他究竟承担着些什么。

  “人说九九八十一难,小姐和姑爷没过八十一难,也过了八十难,早该修成正果。谁知小姐醒过来,不但不体恤姑爷,反而心里怨了他,不肯跟他好好说话,也不肯听他好好说话,眼看着这些年闹得夫妻离心,两下里受尽折磨。”

  我并不是没有反省过。但当反省有用的时候,我被怨恨迷了眼,而苏恒大约也因为“委屈”横了心。我们就那么扛着,中间杂了七七八八的人、七七八八的事,终于到了不堪重负的那一天。

  在我以为自己能报复到他的时候,他写下了那一纸废后诏,昭告天下,他一开始爱的便是刘碧君。因此幽居那十年里,我心里纵然依旧爱着他,也曾一点一滴反省自己的过往,却再没想过两qíng相许的笑话。

  每每追忆起往昔他如何待我,我也只能想,也许有欺骗,也许有愧疚,但他终究没有在别处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宁为玉碎,也无需再多怨怼了。

  而后他便又给了我一纸废太子诏。

  他总是在我以为他没有那么坏的时候,一刀子剐在最让我痛的地方。

  如今我将他想得坏透了,偶尔又遇着那么一遭,发现他也许没有这么坏。

  然而也仅仅是“也许”罢了。毕竟死了的是我的舅舅,伤了的是我和嫂子。他依旧稳坐江山,左拥右抱。

  我若因他没那么坏,就将心和盘托出,简直是自找死路。

  红叶道:“小姐和陛下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要这么猜忌?”

  我想了很久,也只能问她:“是不是我直接开口问,他有没有下毒,刘碧君想不想当皇后,太后是不是想要我的命。你才会觉得我没有猜忌他?”

  红叶怔了怔,终于又垂了睫毛,道:“奴婢只是想,小姐和姑爷,不该走到这一步。明明互相喜欢……”

  我望着远处巨shòu般蛰伏的殿堂,道:“我也不想。”

  一直到回了椒房殿,我与红叶都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等她想明白了,若我的舅舅真想造反、苏恒真的对他下了杀手,于我而言以为着什么,她就会明白,我与苏恒之间早不是谈qíng说爱的关系了。

  也许我还该让她知道,苏恒甚至疑心我曾派人刺杀他。

  如今我和苏恒分明是在相互猜忌。他越是柔qíng蜜意,我就越该小心提防。

  我换好了衣服,便宣清扬来问话。

  她来得略有些迟,手上居然拿着一叠单子,我不由就有些惊诧。

  我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等到明日才会动手,却不想她竟这么gān脆麻利。

  只是我和红叶都不在椒房殿里,她是怎么压制住秋娘的?

  却还是要问:“东西找着了?”

  清扬略迟疑片刻,道:“……秋姑姑说,东西都是小殿下赏给她的。”

  我一时怒不可遏,“她真敢说,难不成还想跟韶儿对质?”

  清扬道:“自然不必过问小殿下,我查了西殿这些年的赏赐,并不像秋姑姑说的那样。”她将单子呈给我,道:“是秋娘这些年私自典当的财物,大多都已死当了。另从秋姑姑住处搜出一些,还有一些,据说是偷偷运回家里了。”

  我将单子接到手里,一张张翻看时,才发现竟是一摞当票。

  先是恼火,细看之下,又不由好笑。一串近万钱的玛瑙珠串,她七百钱就给当掉了。二三十张当票,近十万钱的东西,她统共当了不足一万钱。

  我问:“那长命锁呢?”

  清扬道:“听说是给了她的女儿。”

  我略愣了愣,这才想起,秋娘似乎曾经想将她的闺女接进宫来伺候韶儿。

  她女儿只比韶儿大一岁,似乎xing子凶悍,爱挠人,太后怕带坏了韶儿,就没答应。

  我说:“她还真敢……”

  清扬道:“我已让人将秋姑姑看管起来,东西正在核查着。只是这些流出去的,我就追查不到了……”

  我说:“剩下的我会命别人接手。你只管照看好了韶儿,多带他出去走走。”

  清扬道:“喏。”

  清扬起身告辞,我忽然想起来,便问:“你搜查秋娘住处时,没让她为难了你吧?”

  清扬迟疑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是方常侍下的令。”

  我不觉望向她,她似乎也觉得尴尬,垂着头,不安的退了出去。

  我拿不准是方生替苏恒来看看,还是苏恒亲自来了。

  匆忙回寝殿去,便见青杏儿倚着衣橱在打盹儿。心里这才略略平复下来。

  抬手戳了戳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吓了一跳,道:“您回来了!”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问:“夜里有人来过?”

  青杏儿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来过。奴婢说娘娘睡,睡了。陛下就走了。”

  我望着青杏儿,青杏儿片刻后就心虚的垂下头去,道:“陛下没有进帐子瞧。”

  我叹了口气。

  青杏儿毕竟不是红叶,还没有胆量面不改色的对苏恒说谎。

  苏恒纵然没进帐,也必然猜到我不在里面了。这会儿只怕已经知道我去见陈午的事。

  就看他知道多少了。

  我并没有想到,今夜他被褚令仪讽刺过了,竟然还要来椒房殿一遭。

  心里不觉就有些失神。

  苏恒一直没有问端午夜里的事,我便也不主动与他说。每日里相处仍是往常的qíng形,看不出异样来。只是觉得他凝视我时候多了起来,目光沉寂,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又不能真像红叶说的那样,开诚布公的去问。

  看不出时,便不乱想。

  顺着线索追查,丢失的财物件件都找回来,秋娘的罪名也件件都砸实了。

  韶儿大概也听说了些什么,晚膳时忽然便说:“娘,锁……是韶儿赏给的秋姑姑。”

  我和苏恒闻言都不由一顿,我怕苏恒生气,忙将他抱到怀里,才要岔开话题,便听苏恒问:“你何时给她的?”

  韶儿还不会说谎,费力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垂下头来,手指头搅到一块儿去。

  苏恒又道:“是谁教你说这话的?”

  韶儿才要答,苏恒忽然便发了脾气:“邓纯教没教过你,要分辨好人和坏人,分辨对和错,不能替坏人说话,不能听信身边人的教唆,做错了事就该惩罚?”

  他语气重了些,韶儿眼里已满是泪水。滚动着不肯落下来。

  我忙说:“你不忍心秋姑姑受罚,这颗心也是好的。但是……”

  我尚未说完,苏恒已经摔了筷子。我和韶儿俱是惊了一跳,韶儿眼中泪水不住的落下来。

  苏恒面色yīn沉,却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伸手抚韶儿的头时,我几乎忍不住要将韶儿护到怀里去,不教他碰到。

  终于还是克制住。

  苏恒的声音略有些低哑:“秋姑姑是怎么说你母后的?”

  韶儿目光颤了颤,再次垂下头去。

  苏恒又柔声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韶儿摇了摇头。

  苏恒道:“她为什么要骗你?”

  韶儿不说话。

  苏恒便问:“这种对你好,却存了私心骗你的人,你该不该为她说谎?”

  韶儿终于轻轻的摇了摇头,苏恒才又道:“你和你母后都是朕心里最爱的人,秋娘蒙蔽你,中伤你母后,朕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国有国法,她犯了什么错,就该受多重的罚。朕贵为天子,也是不能擅自加重的。同样,你贵为储君,也不能擅自减轻。”

  韶儿咬着嘴唇,并不知苏恒的话他听懂了多少,却显然也是有所感悟的。

  苏恒便静静的叹了口气,道:“朕赏你的锁,按说是不该轻易给别人的。可是君无戏言,你既然说已赏了她,那就给她吧。”

  韶儿又咬了嘴唇,却只望着苏恒不说话。

  那锁他毕竟带了有些年数,在自己手里时也许不当回事,然而忽然要给了别人,心里还是挺舍不得的。

  苏恒面色终于又稍稍好看起来,捏着他的脸,道:“死了这条心,朕不会再给你第二块。”

  我并不想给秋娘说qíng。若不是苏恒这一日问了韶儿,我甚至不知道,秋娘竟然敢在韶儿跟前中伤我。既然知道了,真恨不得亲手将她劈死十次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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