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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娇百媚_水未遥【完结】(74)

  一个内大臣,守在宫妃寝殿门口像什么样子!莫说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莫说他曾经救过她的命,宫规严苛,规定朝臣不得诏命一律不得私自会见妃嫔。这隆科多也是官场上的老人儿了,此刻若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想害她。

  这时,才看见门廊上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徘徊不定,却是执拗不去。

  秋静一惊,赶忙将帐帘放下,走过去,微微薄嗔:“大人好生无礼,主子寝殿竟也敢私闯。”

  隆科多面色很难看,隐忍,倔qiáng,却是一扫衣摆,单跪在了门廊的地上:“当日,卑职来迟,让宁主子受伤,请宁嫔主子恕罪。”

  来迟……

  是不得不来吧。

  隔着轻帘纱帐,景宁仅着里衣靠在chuáng上,隐隐约约勾勒出纤细孱弱的身段,长发披肩的模样,柔弱娇怜,“大人辛苦了,臣妾这命所幸还是保住了,多谢大人费心。”

  她没责怪他擅闯内室,更没感激涕零地道谢,只轻启朱唇,吐出了一句轻轻柔柔的话,含了一抹了然,一抹疏冷,更多的,是冷静和犀利。

  隆科多蓦地垂下头,眸光复杂,久久地不答话。

  有那么一瞬,他确实是不想来的,或者,迟那么一点儿,就让她死在图佳公主的手里。那这后宫,就又少了一个和妹妹争宠的人。

  可她又不得顾及皇上临行前对他的jiāo代——“保她安然。”

  那夜,图佳进承禧殿多久,他就站在雨里头多久,直到身上的官袍被雨水浇得湿透,脑海里,还总是浮现那日在寿安宫内,她笑若chūn水般的模样。

  皇上对她,似乎已经超出了以往对后宫妃嫔的敬,宠,更多的是,是眷顾。他看得懂那眼神,那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不单单,是包含了宠爱……

  景宁见他不言语,眼神渐渐地冷了。拥着被衾,她侧过头,淡淡地道:“臣妾有伤在身,恕不便相送。大人走好。”

  隆科多怔了一下,如剑刃的唇抿的紧紧地,转瞬,朝着chuáng边行了个礼,跪安告退。

  之后的几天,不断有妃嫔宫人来探望。太皇太后亦曾驾临长chūn宫,连着赏赐了好些补品,景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若不是身子不便,一定要起身谢恩才行。

  等皇上还朝,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消息是冬漠带来的。当时景宁正睡着,秋静用小铜箸儿拨弄着香炉,等点起来了,延期缭绕,淡淡的馨香,仿佛一朵奇葩静静绽放。

  冬漠走过去给她掖被子,见景宁动了动胳膊,知是醒了,便将帘帐挽起来,低声禀报:“主子,皇上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太和殿那边儿会见群臣呢。”

  景宁“嘤咛”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皮,很想伸个懒腰,未等手臂抬起,就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苦了脸。

  秋静见状,忙上前扶他,“主子身上有伤,就jīng细着点儿。”

  景宁扯了扯唇,一只胳膊划拉着要坐起身,“哪有那么娇贵呢,你看我这手腕都消肿了。”

  连着几日都躺在chuáng上,除了吃,就是睡的,倒像是在坐月子了。偏又这两个丫头死活也不让她下地,只得见天儿的窝在被衾里,索xing这两日天气凉快了不少,没前些日子那么闷热,伤口也好得快了,原本又青又紫的皓腕,现下只剩下了一圈淡淡的痕迹。

  “主子,这是刚熬好的药,趁热喝了吧。”冬漠将药蛊子掀开,一股又甘又苦的味道散出来,热气腾腾,是极苦的浓黑的药汁儿。

  景宁有些泛恶心,闻着那股味儿,就知道是难以下咽的东西,“又换药了,好像比上一次还苦。这些太医就是不让人好过,非要开些又苦又涩的东西。”

  嘴里抱怨,可还是一口一口地将喂来的汤药喝了。吞咽下腹,连舌根都麻得慌。秋静拿来蜜饯,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

  “皇……”

  这时,外头忽然蹦出来一个字,可未等喊完,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景宁抬眼朝门廊望,却看见一抹明huáng的身影朝着这边来,脚步很急,连带着后面跟着的小太监踉踉跄跄。院子里的宫人跪了一地,掌嘴的,掌嘴;挨板子的,挨板子,大大小小的声音传进屋来,景宁想看,偏又起不来身,刚挣扎了几下,就被那铁青着一张脸而来的人按了下去。

  他回来了。

  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承禧殿。

  景宁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俊颜,瘦了。下颚上还生了胡茬,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薄唇抿的紧紧的,像是正与谁制气似的。

  “皇上驾临,臣妾有失远……”

  “迎”字还未出口,就被他蓦地一把搂进了怀里,搂得死紧。又担心压着伤口,宽厚的大手索xing抚上那胸前的柔软,隔开了身子的距离,却越发将两人的气息亲密。

  景宁脸一红,伸手去推他,又使不上力气。

  “你真是该死!”他的头靠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灼烫,说罢,一口咬上她耳垂,惩罚般下了力道。

  景宁被他弄得全身都软了,小腹上的伤口又阵痛的厉害,不得已,伸手在他的小臂上狠掐了一把,他吃痛地皱眉,转瞬,又一口咬在她的雪颈上。

  “疼……”

  她丝丝的抽气,手握成了拳,却不敢当真去捶他,只得嘤咛着告饶。

  他眸色渐深,眼底蕴着一抹浓黑,越发加重了手上揉捏的力道;一旁伺候的秋静和冬漠见状,早就知识趣地退了下去。顺带着,将院子里德一gān人等遣散。

  景宁的身子左蹭右蹭,身上疼得厉害,偏又那整个神智都是昏的,不知是喝了迷药瞪了,还是被他揉搓得,只想开口说话,可未等她张嘴,一应话就悉数被堵回了唇里。

  有力的手扣着她的下颚,仿佛将半月来全部的担心,忧虑,牵挂。思念都融进了这一个吻里头。濡湿的舌纠缠住她的,连着唇瓣一并吞入口,唇齿间还残留着药汁儿的苦涩,他品出来了,也全数裹挟进了舌尖。

  直到将她的唇由苍白舔咬成了朱红,才松了口,复又将气度给她;缠绵,jiāo织,连着津液也分享了。

  卑微宫婢的盛世清梦——念旧

  景宁呼吸不稳,柔柔地靠在他的身上,他伸手从腋下揽着她,动作很轻,可饶是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也还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见她眉毛鼻子都拧到了一起,全数的怒气都化成了心疼。心里闷闷 的,想说一句体己的话,可到嘴边儿,就成了恶狠狠地怪罪:“手无缚jī之力,还敢逞能,怎么没要了你的小命!”

  他临走前是怎么说的,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结果还是弄成了这个样子。

  “是臣妾大意了。”

  他看着她耷拉着脑袋,不解气,伸手另一只手,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脸:“大意?朕看你就是不想活了,徒手跟人家拼匕首!”

  景宁听这话,知道过来之前,定是李德全将经过一五一十都与他禀报了,索xing也不瞒着,点了点头“当时实在太险。”

  若是她不去挡着,不上前硬拼,秋静就没命了。她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

  “还真拿自己个儿当勇士了!”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朕封你个巴图鲁,怎样!”

  景宁见他挤兑她,也不还口,只缓缓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头躺着。不知为何,原先的那些个勇气、坚持、镇定……在碰上他恶狠狠地斥责时,竟全盘化成了委屈,心里头酸酸的,竟还有丝丝的甘——辗转着,悉数从眼角滴落,成了泪。

  见她半天不吱声,还以为是睡着勒,可那肩膀一抖一抖的,等转过她的脸,才知是哭了。

  “好好的,朕也没罚你,哭什么!”他皱了修眉,伸出手来,一把抹在她的脸颊,粗粒的大手刺刺的,刮得面皮直疼。

  景宁忽然就不哭了,愕然地将手抚上他的,握在手里——

  那原本白皙修长的指,竟长满了茧子,手背上的皮也粗了,摸上去直刺人。

  “皇上去巩华城的途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别以为扯开话茬,朕就会饶过你!”他使劲拧了一下她的鼻子,横在腰间的手臂倒是极轻的,极轻极轻的掀开她的里衣,顺着那香软馥郁的肌肤,亦步亦趋,夋巡摸索,攻城直上。

  景宁有些泛懵,半月不见,这架势,就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可白日里又有些发窘,怪羞人的,挣扎了一下,却发现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暗哑低沉。

  “再扭下去,朕可不管了……”

  景宁身子一僵,再不敢动弹,任他予取予求,直到被摸完了,摸遍了,他才又将她的衣衫抚平,细心轻柔,虽然弄得生硬,却尽了心。

  “除了小腹那一处窟窿,身上倒是没别的伤了。”

  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去摩挲她的手腕,上了几日的药,这红痕竟还在,当日指不定多么触目惊心。他叹了口气,执起来,凑上去吻了吻,“朕该拿你怎么办……”

  明明是比谁都弱的身子骨,偏偏有那种胆量与人去拼命。知道的,她是宫婢出身,对婢子之间有垂青,有怜惜;不知的,还以为她和图佳有什么仇,宁可冲上去死拼,也不逃走。

  从巩华城回来,进了宫,他几乎第一个就想跑到承禧殿去瞧她。可碍着大臣都在,他这个九五至尊也不好缺场,硬挺着,熬过了几个时辰。可谁承想,又听李德全说她被刺伤。吓得他肝胆yù裂,当即就抛下了群臣,往宫里头赶。

  若是让皇祖母知道,定是以为他疯了。

  “朕今夜留宿了。”

  他忽然吐出一句,口气有些闷,似询问,又像是命令,景宁仰起脸看他,那眉头蹙得死紧,不知是在寻思什么。却不得不央求“要不皇上将臣妾接去暖阁吧,现在天色还遭,况且,皇上留宿在妃嫔寝殿,于理不合……”

  她小声与他商量,却见他睨下目光,挑着眉,又来了气,“敢违背朕的旨意!”

  “臣妾不敢……”她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红扑扑的脸,咬着唇,说罢,转了眸子,愣是让他看得失了神。

  景宁也不是当真与他较劲。只是宫中规制,召幸宫人与乾清宫,圣驾一律不得留宿妃嫔寝殿,之前他就曾留宿过一次,事后,太皇太后特地提点了她。当然,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譬如先皇与董鄂妃,qíng意甚笃,如胶似漆不离。可她不敢奢望,更不敢当真去照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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