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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_晓渠【完结】(22)

  “娘娘莫焦躁,”他不紧不慢,低声说,“吴越满再有本领,能保证洪汐登上太子位?”

  言下之意甚为明确,叶逢chūn抬眸注视着自己的大哥,这是他第一次暗示愿助洪汐一臂之力,她内心惊喜之余,似又忽然明白,知秋为何忽然撤换后宫总管。

  “知秋现在人在宫里吗?”文治临行前问她。

  “总管都是他的人,谁还查得出他的行踪?他跟皇上这段时间常不见人,内务府消息把得严,问不出究竟去可哪儿。不过听说,皇上微服,带他出宫玩儿去了。”

  不知道为的是什么,叶文治对这“出去玩儿”了的话突生敏感。皇上出宫,即便微服,也是有规矩,要带随身侍卫,如今这般罕见举动,不容他心中不顿生疑云。

  冬至近,呵气成霜,山谷寂静,每一声鸟鸣都格外响亮,栓在树木间的两匹马,互相摩擦着,倒显得恩爱。叶知秋朝着洪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林木掩映中,隐隐见一处飞檐,似是庙庵。

  “那里住着一位,与朕血脉相连的人。” 洪煜轻微停顿,看了看身边的人,“知秋,你可猜得出她是谁?”

  “与皇上血脉相连?”叶知秋飞快地想了片刻,稍皱着眉头,不敢肯定心中的答案,“臣,臣不敢说。”

  洪煜点头笑了,似是肯定知秋心里的想法,“你不敢说,是不相信朕会抗先皇之圣旨。哪怕是满朝文武,也不会相信,朕会冒着失去皇位的危险,留下她的命。”

  “当年的德馨皇贵妃,果然活着?”

  “怎么之前你已经猜到?”

  “臣只是不相信,皇上是为了皇位而去弑母,当年若真那么做,也必定是给bī迫得毫无选择,想不出那时候皇上,得如何痛彻心扉。”

  “朕为了皇位,为了洪氏天下,确实杀戮甚多……可对于至亲至爱的人,朕……也有下不了手的时候。当年帮助朕办这桩事的,是你大哥,” 洪煜边说,边注视着知秋的表qíng,“在你之前,他是除了朕,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你可知你大哥今日之势,是从何而起的了吧?”

  “大哥?”

  见知秋一脸茫然错鄂,洪煜的证实了心中想法。

  “你大哥把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恨不得你超脱成仙,不食人间烟火,这官场皇家的黑暗内幕,又怎会与你讲?”

  “那皇上为何今日要把这惊天的秘密,说给臣听?”

  “因为朕想让你知道,朕信任你,就想信任自己一样,不会隐瞒你什么。除此以外,朕想也许应该让你知道,朕对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知秋领会,僵硬将头转向一边,不再与洪煜对视,不料,洪煜并未因此放过他,继续问:“朕问你喜不喜欢朕,你不肯说;如果朕现在问,你喜不喜欢你大哥呢?”

  第十章

  “喜欢!”知秋不假思索地回答,“大哥是世上最疼知秋的人,当然喜欢!”

  洪煜负手目视前方,沉默着,没有回应,知秋也没敢再往下说,忽然来了一阵风,将短暂的寂静带了去。洪煜才终于再开口,说道:“朕登基以来再没见过她,今日,你代替朕去看看她吧!偷看一眼便好,不要惊动她。”

  寂寞钟声,断断续续,徘徊在深凉山谷中,更显得孤空。洪煜看似沉静的面容,仍旧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青灯古佛下,布衣剔发的老尼,找不出一丝一毫当年翻云覆雨的,德馨皇贵妃的影子。追逐多年的权利恩宠,争得的不过是虚无的一个名字,哪天名字被罢免,剩下的躯体又算是谁?

  叶知秋远远看着,不禁心生凄凉,单薄孤独的背影,忽然变得那般熟悉,是那与他有着血ròu之连,又无甚可亲的姐姐,叶逢chūn。

  回京城以后,叶知秋并未与洪煜回宫,直接到叶文治的府上,小住三两天,却只字没提德馨皇贵妃的事。文治对他依旧无微不至,只是偶尔谈着话,会默默看得出神,就是这两年的时间,他长得与他父亲,是愈发神似了。

  这日叶文治不在,宫里吴越满着人送来急信儿,说宫里出事,要他赶快回去。知秋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乱子,连忙起身回宫。一进宣华门,大概就有小太监跑去报信,以至知秋刚迈进院,连于海还未来得及跟他说话,吴越满已经赶过来。出事的竟然是仁喜!

  “差不多是给人捉jian在chuáng!”吴越满低声跟他汇报,“对方是个男人!跳窗跑了,没逮到。”

  知秋不用想也知道那男的是谁。早在前几天就觉得钟卫不对劲,怕是越要离开,要走了,越是舍不得,倒是糊涂地犯下如此欺君之罪!可依钟卫的xing子,不可能那么孬地扔下仁喜不管。

  “估计是仁喜跟他说,捉一对就百口莫辩,跑一个倒还打马虎眼!”吴越满把他的心思疑惑看得清楚,“可刚做完那事,一验身就啥也瞒不住了!”

  他说着,凑近知秋耳边,“那男的奴才给扣了,依他那xing子,肯定要跑到万岁爷招个彻底。宫里人都知道他跟大人的jiāoqíng,逮住他也就逮到大人的小辫子。您看怎么处置?”

  知秋没想到吴越满竟把钟卫这事看得这么准,也幸亏他如此做了,否则麻烦只会越惹越大。

  “这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捉jian的人不是奴才手下,再说,这事太大,奴才瞒不住,也没胆子瞒。”

  “仁喜现在人在哪儿?”

  “暂时关在奴才那呢!好歹不会让他吃什么皮ròu之苦,可大人,这宫里的主子多了去,不管哪宫娘娘来要人,奴才,奴才可是守不了多久!”

  知秋只觉得头里乱糟糟一团,越是想理顺,越是乱得厉害,他飞快寻思着,这事容不得拖,一旦仁喜转到宗人府,就算自己能救出他,顶多也只剩半条命。

  “你把仁喜带到我这里,还不至于有人敢从我这里抢人。他,他你先关着别放,给外人知道跟仁喜的是他,我就当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奴才不敢!”

  “去吧!”叶知秋见吴越满要走,又加了一句,“公公今天帮的忙,知秋记在心里。”

  “奴才应当做的!”

  吴越满前脚刚走,叶知秋也不做半点停留,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着便服就要去见洪煜,于海闪出身拦住了他:“大人,这事您不能管!”

  知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却未理他的话,继续往外走。

  于海“扑通”跪在他身后,恳求道:

  “这是欺君之罪啊,大人,您这一去,挑明了说仁喜这事您早知道,万岁爷不仅不会再信任您,还会怨恨您瞒着他呀!大人,该狠心的时候,还是得放狠心,否则,您如何自保?”

  知秋忽然觉得面前红漆的大门,血淋淋一片模糊,喉间莫名酸痛起来。不该管,管不了,可……可是,不能不管。

  “于海,你若真向着我,待会儿仁喜给人送过来,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在这里,直到我回来,不管谁来要人,都不能jiāo出去。”

  “大人……”于海将本来要说出的话生咽了回去,他明白,尽管这人看起来好说话,可若铁了心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只好由他去,“于海知道,不会让大人失望。只是万岁爷这会儿定是在气头上,您万事小心吧!”

  “大人……”于海将本来要说出的话生咽了回去,他明白,尽管这人看起来好说话,可若铁了心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只好由他去,“您就听奴才一句,就算您是非去不可,也等万岁爷消了气,现在气头上,反倒适得其反。”

  正说着,吴越满已遣了几个亲信,将仁喜送了过来,想必是怕在他那里出了事,担带不了,所以一听叶知秋应允,便迫不及待把人jiāo出,省心。知秋见仁喜看上去确没什么不妥,叫人送到一处空着的厢房里,嘱咐于海出去打听,自己跟着进了仁喜的房间。

  两人平日极少见面,也不曾有过深谈。知秋知道仁喜对自己没有好感,而他对仁喜的回避,却是说不清楚,或许是仁喜跟洪煜的关系,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自在。即使在这种窘迫绝境,仁喜也没示弱,随意瞥来的一眼,并无太多感qíng。

  知秋也无心去数落他们的冲动,宫里这事多的是,他们两个可能也不只一次两次,这次忽然给捉到,不管是因为倒霉还是中了人的圈套,责备也不能挽回。略微寻思了一会儿,知秋对他说:“你暂时呆在这儿,我去想想办法。”

  仁喜此时低垂着眼,声音沉甸甸,短短问了一句:

  “你保得住他么?”

  知秋心猛地一揪,平时嘴上口口声声抱怨钟卫没能耐,xing命攸关的时刻,仁喜想的仍旧是钟卫!

  “这宫里知道他是谁的,不只我一个……”

  “我明白,可那些知道的人,都归你所用吧?”钟卫为人,仁喜非常了解,尽管软弱,为了他却能命也不要。如今了无声息,定是叶知秋的怕他被人拿来利用,在万岁爷面前挑拨,所以关起来等叶知秋回宫再做定夺,也许早被人灭口了也不一定,“你……莫非是真的想帮我们?”

  此话一出,叶知秋终明白,仁喜并不认为自己真心想救他们,他在心中嗤笑一声,看来这后宫之中,竟没一个人相信自己:“我若有将钟卫灭口的心,见都不会见你。”

  仁喜眉间笼罩难以琢磨的神态,渐渐深刻起来,眼睛里蒙上一层湿润:“后宫里,好心不长命,落井下石才是人人都懂的本领。我若是你,将两个都杀了,在万岁爷面前只要咬定事先不知道,别人再怎么谄言中伤,万岁爷也只会相信你。如今这一番,你又是何苦?”

  “你可知皇上为何向来信我?”知秋转目看着仁喜,“因为皇上知道,无论如何,我不会骗他。”

  仁喜无言,抬眸对上知秋双目,他没有忽略那里沉重的负担,他知道叶知秋心里并没有底,想也没想地说道:“你觉得万岁爷会为了你,放弃帝王的尊严?”

  “不试又不死心吧?”仁喜见知秋不回答,又继续说下去,“万岁爷的男人,死活都跟畜牲一样,你那颗心,给谁都比给万岁爷qiáng!”

  “我不是皇上的男人,也不会妄想将他占为己有。”叶知秋忽然打断了仁喜,面色如水,却被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击开圈圈涟漪,“我是他的肱股之臣,助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皇上鞠躬尽瘁,永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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