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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_晓渠【完结】(8)

  “坐什么呀?快要开晚饭,我还得偷着洗一洗,那些死太监都长着狗鼻子……”停了下来,在钟卫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快点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人问,别忘了我教你的理由!”

  “知道,”钟卫舍不得,索xing张开手臂抱紧了仁喜,“那些太监要是再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宰了!”

  仁喜却笑了:“你还有那能耐?” 脸上的笑凝结住,眼睛里似乎忽地就蒙了水雾,“有这心就好……”挣脱了依赖的怀抱,“别磨蹭了,快走吧!”说完,也不再与钟卫罗唆,见身上看不出什么破绽,躬身走出来,瞅着四下无人,趁着暮色掩盖,悄悄地抄上小径。

  小路有长得极高的花糙掩盖,平日里没人走,仁喜向来谨慎,走路时虽然不敢东张西望,警惕xing却高的,忽地觉得不远处的长廊里走来一队人,连忙往树后隐了隐。

  十几个侍卫太监拥簇下的,竟是洪煜!开始还不太明白,随从跟着的人,怎么都半躬着身体,没一个人敢抬头的?定睛一看,仁喜也彻底惊诧,万岁爷身上,竟背着一个人,那人手很长,搭过洪煜的肩膀,垂着,玉一样洁白,却清楚是一名男子,未着官服,头窝在万岁爷的颈侧,虽然看不见脸,仁喜却猜得出,这宫中敢这么放肆的,也就叶三公子了吧!

  心里象给什么咬了一口,也说不清是疼,是酸,还是什么,总之就是非常不畅快,自从万岁爷在猎场见到他,就再没召见过自己。虽然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却也没人敢确定万岁爷拿他怎么样!仁喜并没有躲避,眼睁睁着那贵为天子,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竟为了叶三公子折腰弯背。只怕天不亮,这整个后宫,乃至朝廷,都知道叶三公子欺君,不管怎样,又要有好戏看了吧?

  日头沉了,月亮从东方升起来,洪煜想着刚才水边对饮,那人洁白如月的脸颊,他的酒量可真是糟糕,还不知回绝,给酒便喝,举杯就gān,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海量……谁知几杯过后,“砰”地倒了,洪煜这才意识到,今日的酒不似昨夜的桂花酒那么薄,难怪醉得这么快!此刻老实地,在自己背后睡得正沉,貂皮大氅的覆盖下,身子暖和得象个小火炉。他停下脚步,小声对身后随从说:“都别跟着了,常玉贵,你快跑回去,让宫里准备些热水和醒酒汤。”

  奴才们依旧不敢抬头,低头领旨。深秋,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jú花,开得如痴如醉,洪煜一人,背着醉酒深睡的叶知秋,走在一片花团锦簇之中,那一刻,不知道为何,心里充盈着难以名状的喜悦,象是变成与洪煜全不相gān的另一人。

  于海从先跑回来的常玉贵那里已经听说,叶三公子酒醉,被万岁爷一路背回来的消息,虽然心里有底,却还是难免慌张,偷偷着了小太监,跑去华贵妃那里报信,娘娘怎么也得先知道,才能想办法。

  洪煜刚进了寝宫的门,一群老老少少的太监便围了上来,他不禁皱眉,有些不悦,没好气地说:“你们都让开,去把chuáng铺好!”

  一个小太监爬到chuáng上,整理好褥子,跪在那里接着,洪煜蹲身,把知秋放在chuáng上,立刻有人那被子将他盖了个严实。他还没见过如此乖巧的醉鬼,躺在那里,依旧睡得熟,眉毛却皱着,手在胸口抓,大概是不太舒服。伸手把小太监手的汗巾夺过来,洪煜刚要替知秋擦擦脸,站在一边观察的于海连忙上前:“使不得,万岁爷,使不得!让奴才们侍候就好,您这一路也累了,歇着吧!”

  洪煜象被什么击中,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刚才背着他走过花园的短暂路程,顿时无限恍惚着,极不真切,只一点他能肯定,此时此刻,自己再不是那个人!竟会觉得怅然若失。

  站在一边,看着太监忙碌,灌了些汤水下去,叶知秋中间吐了一次,却没清醒,吐过再扶回被子里,翻了身继续睡。都弄好了,洪煜把服侍的人都打发下去:“朕在这里坐一会儿,都别来打扰。”

  屋子烧了檀香去酒气,也宁神,chuáng上的人连着翻了好几个身,终冲着洪煜侧身睡着,chuáng头几案上蜡烛摇曳的光芒,照着胭红未退的脸,酒醉后的叶知秋,与清醒时不太一样,就象他身体里还躲藏着另一人,只有在这神智控制不严的时候,会跑出来。

  洪煜不知是被什么蛊惑着,这叶三公子就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他的手,轻柔地擦过熟睡中毫不戒备的容颜,指端在饱满的唇边流连很久……忽地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门外侍候的太监躬身请安,洪煜冷声吩咐说:“把仁喜叫来!”

  第二天,叶知秋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随便整理一下,便端坐着,准备打坐调息,于海却走进来,平时他打坐时间,是不会有人进来打扰,除非有重要的jiāo代。

  “公公找知秋有事?”

  “我的主子啊,您犯大错了,怎么还有心思……唉,您记得昨晚怎么回来的?”

  知秋一时发懵,迟疑地说:“隐约记得一些,不大真切……”

  “您是万岁爷亲自背回来的!”于海颤声说,“这在宫里是犯忌讳的,就算得宠的妃嫔,朝廷上吃香的王公大臣,没一人敢让皇上背呀!”

  知秋进宫之前,叶家是有找人专门教过宫中礼仪忌讳,自然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心里有些慌,昨天刚跟皇上道过歉,说自己酒后失礼,就接着把最后的“礼”都失了,这在皇上跟前还有什么颜面?正懊恼着,却听于海说:“主子,你快收拾收拾,娘娘等着您呐!那头一夜都没睡,都在想万一这事给人抓住了,该怎么对付呢!”

  早饭也来不及吃,整理好就到了叶逢chūn那儿,就象于海说的,一夜没睡她显得格外疲惫,靠着软榻,正有宫女抓腿按摩,却没于海说的那般慌张,或者是在宫里呆的久了,大风大làng见的多,就算害怕也能掩饰得纹丝不露吧?

  “用了早饭没有?”

  知秋知自己是闯了祸,摇头,却没说话。

  “吴越满,准备早膳吧,准备些三公子爱吃的。”说着,示意知秋坐下,又让宫女退了,才对他说,“这后宫大也不大,小也不小,就是人多,眼睛多,虽说皇上背你,是你qíng我愿,这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看不上叶家的人,就算看见个小刺,也恨不得能划出个大口子。你聪明,不用我明说,以后记着点儿吧!今儿个,怕是不能轻省了。”

  叶知秋水晶心肝,这话也点得透,看来一点小酒,害人不浅,说不上是害怕,只是对那未知的,即将发生,又或者正在发生的事,感到无能为力……吃早饭的时候,一遍遍地,想起与自己对饮那人,一会儿愁眉深皱,一会儿笑得洪亮,他会怎么惩罚自己?

  早朝上伪装的平静,终在洪煜的书房里被打破,韩家一派的几个老人,直指叶知秋欺君妄上,破了宗法规矩,主张按法杖责五十,以示警告;这涉及到叶派颜面,叶相的拥护者自是不能同意,两帮人,在御书房竟吵了起来!

  第四章

  两宫主子都故做闲适,奴才就要跑断腿,这多事一日,御书房,两宫之间消息频传,对方一举一动,不待须臾,便传到双方耳中。看似一件简单的事,叶知秋今天会不会挨板子,可是关系到两宫在皇上心里的孰轻孰重,甚至映she了叶韩两个姓氏,哪个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叶逢chūn挺着肚子与叶知秋下棋,公主纳祺也在,跟着奶妈玩得开心,“咯咯”笑个不停。下棋不过是个借口,她知道知秋这时最专著,不太理会周遭,也许此刻是真烦了心,更没心思管别人。叶逢chūn手握一白子,目光偷偷观察着对面的少年,虽是姐弟,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知秋偶尔回家,多呆在叶文治或母亲那里,跟逢chūn并不怎么亲。叶家老大在京的时候,要么去山上陪伴,要么接到他府里住,对知秋的袒护和疼爱,旁人不亲眼目赌,简直难以相信。若非边关艰险,恐怕这次远征,早就把他带在身边了罢!

  逢chūn棋下得快,知秋却慢,不知道此时脑里想什么,他低头看棋盘,眉头微微皱着,从对面的角度看过去,那管挺拔的鼻子,带着股扑面而来的英气。他长得跟大哥,可是一点儿也不象,心里这么想着,叶逢chūn将棋一推:“坐得我累死了,不玩了罢!”

  说完立刻有人撤了棋盘,在桌面上摆了水果点心,叶逢chūn最近胃口越来越好,随时随地总有想吃的东西。她掰了半个石榴,因为多籽儿,石榴在宫里格外吉祥。就算没什么味道,果ròu也少,叶逢chūn有事没事儿地,还是喜欢嗑上一个半个。

  “大哥最近有书信给你么?”逢chūn向后靠着枕头,边吃边问。

  “刚进宫那两天收到一封。”

  “你回了?”逢chūn垂下眼帘,不想让知秋看出她的心思。

  “还没有!二哥说暂时不要跟大哥提进宫的事,就搁着没写呢!”

  “信里可有说战况?这段时间,边关的折子也少了呢!”

  知秋摇头,“只说了些那头的生活而已。”

  叶逢chūn注意到知秋的领子里多了件小挂件儿,乍看象柳条编的坠子: “那是什么?拿来我瞧瞧。”

  “哦,大哥随信寄过来的,”知秋解下来,递给逢chūn,“说是边关特有的一种荆棘,极有韧xing,大哥将它剥了刺,刮了皮,编的平安符。”

  果然是大哥亲手给编的,他战事吃紧,损兵折将,却还有心qíng取悦你啊!逢chūn心里不是滋味,脸上却笑的灿烂:“嗯,大哥小时候就爱用柳条儿编玩物,手巧着呢!戴着吧,有了这么千金难买的平安符,别说今日这事,就是以后也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了!”

  正说着,吴越满推门跑了进来,口中连声说:

  “娘娘,御书房那头散啦!”

  “谁让你进来的?”叶逢chūn冷脸厉声说道,“滚出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吴越满躬身退出去,把门带上,在门外高声禀告,“娘娘,万岁爷那头有消息了!”

  “进来吧!”叶逢chūn这才说,见吴越满恭恭敬敬地站在身边儿,问道,“怎么回事?”

  吴越满早把自己主子的脾气摸得差不多,说话拿捏的本事相当高,见叶知秋在场,只简单地轻描淡写:“万岁爷把他们驳了,不准奏。三公子没事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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