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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_彻夜流香【完结+番外】(29)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金星直冒,喉口泛甜,渐渐地,他似乎听到方停君的轻笑声,他迷蒙中仿佛看见方停君伸出手面带笑容地对他说,我们以後信马由缰,再也不问尘事,好吗?他仿佛看见自己向他走去,几乎脱口说好,但他的仅剩的一点清明告诉他这只不过是幻像,而且是他濒临走火入魔的迹象。

  薛忆之知道自己走火入魔之後,不但武功会全废,即便不死也只怕会留下残疾。但是自己所练的护体内力极特殊,临散前的反噬只怕不是毒伤还未全愈的方停君所能承受的。他挣扎着睁开双眼,方停君平静的面容就在眼前。

  你是在攻击我吗?汗水划过他的长睫,薛忆之有一点酸楚的想,但是这句话他始终也没问出口。

  汗水模糊了薛忆之的眼,他透过那层水雾努力看向方停君,他漆黑的眉,挺直的鼻下是他轮廓分明的唇,那张薄唇微抿着,嘴角上翘,喻示着这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他认定的事是不会回头的,也许从他第一眼看到方停君,他就已经明白他是这样的人,那斩琴收剑的狠厉,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淡定。可是他还是被怀抱着筝琴瘦小的身影吸引,想要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引他走出重围。也许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那抹狠厉下掩饰着的脆弱,淡定遮盖的恐慌,他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才是假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薛忆之最後望了一眼方停君,微笑了一下,然後停止了运功,也许这是个比较gān脆的结局,他想。

  可是当他一停止抵抗,那股旋涡竟然也消失了。他万分诧异地睁开眼睛,却看见方停君面色煞白,颓然倒地。薛忆之惊愣了不已,但他很快明白方停君用的是什麽功。

  “雪融功!”薛忆之几乎跳了起来,这是武林人最不齿的一种邪门功夫。它类似内功的四两拨千斤,可以引对方的真气导入自己的丹田,达到内力转嫁的作用。原本这种内功起源於西域梵教,教主在登基之前,接受自己下属功力的输入,一来壮大自己的力量,二来削弱他们的能力以达到巩因新教主的地位。但不知何时,这种密教的功夫传入了中土,很快被人利用。但是一般人是不会放弃多年修练的功力来做他人的嫁衣,於是这些修行雪融功的人常常假扮,甚至是自残,利用重伤来引人同qíng。一但别人用功力输入他们的体内,就会为他们所逞,它还有一个奇妙之处就是,能使一个内力平平的人让人误以为对方是绝顶的内家高手,因此你越是努力争扎,加劲催功,就越深入他们的陷阱,如同一个沼泽。武林人士,对这些人恨之如骨,很多年前各帮联合剿之,雪融功已经等同於一张追杀令。

  方停君躺在地上,他被自己的引导内力反噬,伤上加伤,现在连手指都抬不动。二十年前,无为与蒙哥在剑门关上订下密约,让方停君活命的条件就是终身不可以习武,在一个蒙人眼中手无缚jī之力的人已经是等同於毫无用处。无为知道如果让方停君习武,以他当时那麽小的年龄,在四处眼线的监视下绝无可能瞒住蒙哥。待要等方停君成年,却已经是白白làng费了十数年的时光,一直苦思无对策。三四年後,无为在塞外无意在中救了一个修行雪融功的人,想到了一条瞒天过海之计。他十数年间果真依照盟约,无论方停君如何吵闹,他都只教他雪融功以及一些剑招,却不让他修练上乘心法。而就在他十五岁那年,无为利用方停君修习的雪融功,将自己本身功力八成转嫁给了方停君,使他一夕间成了一个绝顶高手,也成了他们师伯侄之间一个秘密。

  任何人在遇到内家高手的攻击时都会拼命催功反抗,方停君心里暗暗地想着,没想到自己遇上了一个傻瓜,而且还是顶极的,如果刚才是真的内家高手攻击,薛忆之不被击出个十数丈远,当场bào毙才怪。……这个傻子,方停君无奈的咽下了一口偷jī不着,啄把米的血沫。

  薛忆之震惊的看着方停君,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高贵,秀气的少年会去练如此邪门,甚至是龌龊的功夫。他对他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焦急,如果被武林中的人知道,他不成了武林公敌。

  “你,你以後不能再用这种功夫了知道吗?”薛忆之有些结巴的说。

  “要你管。”方停君冷哼道,他原本想借此机会,一口气削弱薛忆之的功力,谁想到反而弄得自己动弹不得,心里正暗自恼恨。

  薛忆之一生中大半的岁月与师傅住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出山以後也是一直追随忽必烈左右。他天xing温和,有一种特质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他所遇到的人都是竭力在他面前露出美好的一面,连忽必烈都不例外。他这一生都未尝试过大声呵斥别人,明知道方停君很不对,但也无从驳起。眼见方停君挑起的黑眉,嘴角的冷笑,竟使他看上去很有几分邪气。薛忆之心想他小小年纪如此,再大个两三岁不要变成魔头,於是一咬牙,走过去将方停君抱起来翻过去,狠狠地在他臀部拍了几巴掌。这几下打得着实不轻,方停君只憋得脸色通红。他的身份极特殊,师傅待他如待宾客,虽然冷淡,但是无论他闯多大的祸也从未有过一句半句的责骂。更不用说他这二年行走江湖,所遇到的母亲的下属个个以奴仆自居,再加上他本来绝顶聪明,惊才绝艳,受到的都是他人仰慕的目光。方停君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用这样如对待顽童的方式来对待。

  薛忆之将他翻过来,对他狠狠说:“我跟你说了,不许再用,听见了没有?”

  他这几句狠话说跟没说一样,眼见方停君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薛忆之吓了一跳,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糙原上落单的小láng崽子,凶狠,孤独,还有一种被遗弃了受伤似的神qíng。他一把捂住方停君的双眼,隔了一会儿悄悄抬起手掌,见他已经闭起双眼,才微笑着放开手。

  他捡了些树枝升了火,然後回过头去脱方停君被汗浸湿了的衣服,方停君突然抬脚去踹他,可惜脚下无力,被薛忆之呵呵笑着反压在腿下。等替他褪下衣服,薛忆之又用衣服拖水替他抹身子,做完了把自己放在衣架上已经烤gān了的衣服盖在方停君的身上。可是这样他自己则光着上身,被寒风一chuī也不禁冷得有点打哆嗦,索xing躺在方停君的身边,将热呼呼的他搂在怀里。方停君一回肘击了个正着,薛忆之闷哼了一声,笑了一下也不同他计较。方停君脖项里散发出来的清新的味道对薛忆之仿佛是一种蛊惑,他忍不住想再贴他近点。可是他发现方停君突然回过头来,那双乌黑的眸子正yīn森森地看着自己。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方停君突然爬起来骑在他身上。

  他望着薛忆之的脸,那张脸上某些类似忽必烈的轮廓使他很烦躁。他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就想gān这个。”然後他看着薛忆之大张的嘴的冷冷地道“我要上你!”他似乎并不打算得到薛忆之的同意就自己行动起来了。

  隔了半晌,薛忆之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实疲惫之极,如果不是现在方停君在他的身上又戳又拧弄得他生疼,恐怕他早就睡着了。方停君其实也很不好受,他的一生都在欺骗,防范当中,就在其它的男孩子私下里jiāo换自己第一次打手铳的经验时,他在学着如何欺骗别人,以及识破别人的欺骗,因此他几乎没有朋友。他的一生注定要惊涛骇làng,所以他也不可以有朋友。方停君所有有关qíngyù的知识都来自於忽必烈对他的轻薄,但他又学不来他那qíng色一套,他无法像他那样去舔,抚弄别人。他也知道关键部位在下面,可是他就是拉不下脸来真得把手伸薛忆之的裤档当中去。而且他其实也是困倦之极,自然的反应又不上来,只弄得他时而bào戾,时而沮丧。

  薛忆之看着他懊恼的表qíng,心里忍不住起一阵怜爱,他抓住方停君的手,温柔地说:“来,我教你。”

  方停君的脸一红,听凭薛忆之将他整个人拉低,直到完全伏在他的身上。薛忆之将衣服拉好盖在他的身上,轻声道“把眼睛闭起来,就成啦。”说完自己笑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方停君趴在薛忆之的胸膛上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感受着那种ròu体的温暖,就在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突然不甘心地又抬起头,道:“我这算上了你吧。”

  “算啊。”薛忆之闭着笑道。

  “骗子。”薛忆之听见方停君小声含糊的嘟哝了一声。

  薛忆之微笑了一下,他微抬头看了一下,方停君纤长的四肢趴伏在他的身上,温暖的身体,淡淡的体香。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他给他的感觉并不像忽必烈赐给他的女人,让他很快就想要泄yù。他甚至觉得只要这样抱着他就很满足。他今天太累啦,改天吧,薛忆之微笑着想。

  冬天的寒风在山dòng外呼啸着,火光摇曳个不停,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在这个漫长的冬夜里彼此取暖。

  流香闲聊:有风到这里要停一些时间,因为流香下下个星期大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其实有风在写到第一部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个很qiáng烈的思想斗争,要把有风从武侠转到言qíng,可是我最终我还是忠於最初的构思按武侠的写了。

  当初构思有风的时候想要表达的内容很多,想要体现一种边缘的qíng感。记得很久以前我看过一部苏联电影,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记得是一个女红军押解一个战俘,她的上司对她说,如果这个人逃跑就开枪打死他。於是,这个女红军就押着俘虏上路了,他们的船在海上沈了,两人漂到一座孤岛上,从相互仇视到彼此相爱。有一天,男人发现自己军队的战船经过,他兴奋地朝已方的船队跑去。那个女红军在那一刻忠实地执行了上司的命令,开枪杀了心爱的人。然後她跑着,追随着被海làng卷走的男人尸体而去。所以有的时候,你不论选择对哪种信仰忠贞,都会是对另外一种信仰的背叛。

  在有风里,有一些人,他们有的是影子,有的是追风,有的是间谍,有的是刺客。可是在没有卸下那层面纱时,他们都是另一个人。他们是否会像那名女子那麽矛盾,他们最终会忠於哪一种信仰。就像哲别,他的一生都因一个小孩子而蹉跎,可是他对方停君是恨呢还是爱呢。当他们发现这个被监视的人同他们一样孤独,一样的寂寞,而且他们知道很有可能他们接到的下一道命令就是除掉这个他们看了十几年的孩子,那份感qíng是怜悯,憎恨,还是疼爱。原本对他们来说,给他们爱的人很少,同样的对於他们这群人来说可以爱的人也同样的少。

  其实也许BL并不适合去描绘这麽一种感qíng,而我也没有足够的功力去勾勒这麽一种临界点似的感qíng。所以这篇文写得始终觉得不顺,我来来去去删了一万字,常写着写着,就觉得又错了,我这是在写通俗小说,不是写历史小说,也不是写文艺小说呢。可见人要忠於自己也是不容易的。还是喜欢握笔,尽管时间并不充裕。生活总是离自己的设想渐行渐远,猛然省悟已经离了初衷千山万水,写一点文好比像时间问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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