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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_彻夜流香【完结+番外】(7)

  “停君,你看星星,满天的星星,多亮啊。”紫衣指着天冲着方停君笑道。她故意越走越慢,心里只盼着这一刻越长越好。

  方停君突然淡淡一笑,道:“那紫衣师姐要是能看一晚上的星星一定会很高兴。”

  紫衣听了,误以为方停君的意思是要陪她看一晚上的星星,不由心头一喜,红晕飞上脸颊,轻声道:“能看一晚上星星,那当然好啊。”可她一转头看见方停君脸上的笑容,心里刚来得及叫声不妙,身体一麻已经软软倒在了地上。方停君修长的指间扣着一根银针,笑道:“我前两天刚炼的药针,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小师姐的身上,反正师姐想要看一晚上的星星,就gān脆帮我试一下药xing吧。”

  紫衣脸上变色道:“你要我在这里躺上一夜,你,你……”

  方停君笑道:“是师姐说想看一晚上的星星嘛。”他说着便不再理会紫衣,转身进了不远处的自己的屋子。紫衣躺在那里心里又气又苦,却又yù哭无泪,只想着方停君只不过开上一小会儿的玩笑,等下就会过来替自己将麻药解了。

  过了一会儿,方停君回来是回来了,手里却提着一卷棉被,笑道:“刚想起来,夜寒风凉,小师姐可不要冻病了,还是盖着被子看星星吧。”他说着还真一本正经替紫衣将被子盖好。紫衣到现在才知道他是当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不得不开口论理,道:“我哪得罪你了,你为什麽不分好歹的乱作弄人?”方停君都像没听到,转身又回了房。

  他把唯一的棉被给了紫衣,自己只好缩在棉袄里,他吞了一枚药丸便躺了下来。门外不停地传来紫衣的声音,这会儿她已经不是在论理,而是在开口骂他。“方停君,你这个混蛋,小王八,你不得好死……”最後紫衣的声音已经微带了哭腔。

  方停君听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了两个棉球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微笑着说:“女人就是麻烦。”说完,他像真忘了将紫衣丢在门外的冰天雪地里,很快就入睡了。

  而忽必烈却是今晚夜不能成眠,不知为什麽自己脑海里翻来覆去的竟都是那少年的面容,傲气的,轻蔑的,淡然的,从容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永不褪色,那些影像在自己的脑海里jiāo叠翻腾。他突然爬了起来,在自己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想:没想到汉人中竟然还有这样有才气的人,这人如何能落入他人手中。转念一想,蒙哥派人长年监视他,莫非这里头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正想着,突然窗外传来沙沙声,忽必烈眉头一挑,立马将屋内的灯chuī熄。屋外已经传来一个人冷冷地声音。

  “十多年不见,四叔还是一样那麽机警啊。”

  忽必烈微笑了一下,将门打开,道:“你是半夜来吓你四叔吗?”窗外的yīn影下站着一个黑衣蒙面的人。

  外头的人冷哼了一声。“我既然叫夜鹰,自然是在夜里出没……何况有什麽能吓得住四叔的?”

  忽必烈轻笑着哦了一声。

  “四叔功高震主,又多年在外征战,朝中缺乏势力,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是外qiáng中gān。”夜鹰轻笑了一声,又道:“可四叔非但不韬光养晦,非而连可汗暗布的人物眼线都要查,所以我说有什麽能吓得住四叔的。”

  忽必烈微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多年在野,倒比我这个日日在朝的人还要了解形势,看来夜鹰确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今天已经jiāo了兵权,准备去云南当两天地方官。“

  “四叔不用多疑,我此来正是想带给四叔好奇想要知道的消息。“夜鹰轻轻一笑,他见忽必烈轻挑了一下眉,就道:“四叔不是很想知道方停君是谁吗?”

  忽必烈确实有些吃惊,却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他脱口一问换来了黑衣人另一声轻笑,只听他道:“看来方停君确实是一个很能引起别人兴趣的人。”他缓缓地说:“他是当今南宋理宗的外孙,也就是周公公主的儿子。”

  忽必烈皱了一下眉,问:“周公公主不是年纪轻轻就因病bào毙了,没听说她有子嗣。”

  夜鹰冷哼了一声。“她不是死了,而是抛夫与人私奔了,这个人我想你并不陌生,因为他在我们家里呆了不下二十年,他就是父王的结义兄弟,爷爷的义子,你的义兄方广宇。”他冷笑着看着忽必烈惊诧的目光。“方广宇身为影子,却喜欢上自己的目标,还与她私奔。虽然两人在蔡州对金一战中阵亡,但是方广宇对蒙古,周国公主对南宋可都算是叛徒。他们不死,天下之大也未必有他们的容身之处。霜叶红是周国公主赵是如的侍女,她当年抱着方停君四处躲避赵是如前附马派出的人马追杀,不得已找上了自己的师兄无为。父王与方广宇感qíng比一般人来得深厚得多,因此不忍斩糙除根,所以与无为相约,只要方停君终身不习武,他就可以留有一条命。”

  忽必烈长长吁出一口气,道:“生死相随,真是可歌可泣。怪不得,他的武艺如此一般。”

  “他除了跑得快,其它的武艺确实不提也罢。”夜鹰笑道。

  “你告诉我这些,又想四叔为你做什麽呢?”忽必烈打着哈欠道。

  夜鹰腾身跃入黑暗中,轻笑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四叔可能需要在韬光养晦的时候弄点什麽事做做。当然要是侄儿有事需要四叔帮忙,想必四叔也不会拒绝。”

  刚才还困顿的忽必烈却像一下子来了jīng神,摸了摸鼻子微笑自语:“嗯,不错。韬光养晦的时候若是没有些消遣倒确实苦闷的紧呢?”他伸了个懒腰,看天将拂晓,心里笑道:不知道忆之能不能将那小鬼带回呢?

  方停君半朦胧中忽然觉得颈脖一凉,勉力睁开眼,见紫衣正拿着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他转头看了一下才麻麻亮的天,微笑道:“这根针的药效还挺长,昨晚的星星怎麽样。”紫衣冻得两颊通红,舌头说话都似不利索,只是浑身都在发抖显然气得厉害。隔了半天,她才挤出一句道:“你告诉我,你怎麽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方停君淡淡道:“你们都是身怀绝技,可我却只会弹琴,整天卖笑迎客与乐jì一般无二,什麽样又有什麽关系。”

  紫衣听他说得凄凉,匕首往後缩了缩,轻声道:“你何必自苦,我师傅不许你学武,必定也是为你好,只是你现在不知道罢了。”

  “小师姐,你将本门里的那首秦殇密决告诉我可好。”方停君睁大了

  眼睛看向紫衣。

  紫衣也看着他,她持着匕首的手也垂了下来。半天,才听她颤声说:“你还记不记得,大师哥就是因为教你轻功而被师傅逐出门墙。”

  方停君眼也不眨很快答道:“我记得。”

  紫衣声音更加颤抖,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无父无母,是师傅将我一手带大,如我被赶出去,我都无容身之所,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隔了半晌,方停君才淡淡说:“没有。”然後又补了一句,说:“师伯那麽疼你,应该不会对你像对大师哥那麽绝qíng吧。”

  紫衣看了他半天,才红着眼圈道:“师姑常叫你拾弃,一点也不错,就算有人好心将你捡回去,也一定会想要丢掉。”然後转身飞奔了出去。

  方停君垂下眼帘,隔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慢慢从chuáng上爬起来对着窗口微笑着说:“墙角都没得听了,阁下还不出来?”

  窗口立时出现了一人,正是薛忆之,他脸上有尴尬之色,他忙着解释道:“我并不是故意要偷听两位谈话,只是刚好走到这里,听见两位说话又不方便出声。”顿又顿,又说:“刚才不出来,是想你心中必定不好受,因此不想打扰你。”

  “难受?”方停君皱眉道:“我为什麽要难受?”

  薛忆之叹气道:“你明明是想为别人好,为什麽要采取伤害别人的方式。”

  方停君轻笑道:“我有哪点是想为别人想了?”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是那种人。”薛忆之脱口答道。

  方停君惊讶地又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哪种人?”

  薛忆之被他像连珠pào似地bī问,不由有点郝然,何况他不过见了方停君两面,连话都不曾深谈,就论别人是何等样人,实在是有点冒昧,正不知该怎麽回答方停君。只听方停君话峰一转,问起别的事来。

  “薛将军天不亮就刚巧走到这里,不会是路过吧。”

  一句话提醒了薛忆之回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在窗外作了揖方说道:“忽必烈王爷对方公子的才艺实为佩服,有心邀方公子过府小住几日。其实昨日公子一走,我们就启程了,只不过昨晚一来先拜会了一下宗主,解释了一下我们王爷相邀的诚意,二来,我想公子可能需要一定的休息。“他说着目光在方停君的肩头扫了一眼。

  方停君淡淡地问:“宗主当然是答应了,我师傅,她也同意了?”

  薛忆之点头说道:“我等自然是得到了贵师的首肯。”

  半晌,方停君方才凄然的笑道:“她果真要丢弃我了。”

  薛忆之避开方停君的目光,安慰道:“公子何出此言,王爷对公子看重得很,霜叶红大师也不过是不想妨碍公子的前逞,才忍痛与让公子分离的吧。”

  “是嘛?”方停君冷冷地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乐伎,你们王爷现在是在兴头上把我招了去,自然是百般好。等兴头过去了,我还不是要在那里任人欺凌。”

  薛忆之一时倒也无法去驳方停君此言,蒙古人尚武轻文更不用说弹弹奏奏的了。乐伎有乐伎的处所,现在忽必烈在兴头上或者会接去府上住几日,但以後兴兵打仗,一二年见不着方停君那都是常有的事。蒙古兵将从未曾将这些琴师当人,眼见方停君容貌俊秀,要是惹得些人起了歹念,到时就算自己百般维护也不见能护得了他周全。他心底善良,这麽想着,不由得怀疑自己帮着忽必烈这麽半qiáng迫半邀请的带走方停君是否妥当,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

  “那我还是不要去受那个罪了。”薛忆之听到方停君语气淡淡地说道,然後紧接着听一声刀刃出鞘声。他连忙抬头,看到方停君正拿着一柄短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还不等他出声,方停君已经用力将匕首cha进胸口。薛忆之这一惊非同小口,他迅速从窗口掠进屋内,一伸手想要扶住快倒下去的方停君,可他刚一近方停君的身,只觉得腰侧一麻,最後软软倒下去的人居然是自己。那个本来摇摇yù坠的人倒反而站得跟根标枪似的。方停君看着自己修长手指里那个银针,微笑道:“这根针真了不得,用过一次还这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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