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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_彻夜流香【完结+番外】(8)

  “你,你……”薛忆之知道上了方停君的当,他虽然自小跟着师傅一直住在深山里,生xing纯朴,可其实也是个极聪颖的人,但不知怎麽的对这个少年很是关切,刚才一惊之下竟然没有想到其它。他看着方停君微笑着拿着匕首,在刀锋按了几下,那刀刃随着他的手指在刀柄里进进出出的滑动着。

  方停君将薛忆之抱上chuáng,然後打开衣柜收拾东西。薛忆之看着他收拾包裹,忍不住说道:“你若是真不想去王府,我,我……”他隔了一会儿,才说:“我可以回去同王爷jiāo待,就说你师傅不大愿意。你不要四处乱跑,你,你年纪这麽小,不安全……”

  方停君已经将衣物收拾妥当,听到此言不由扑哧一笑,走到他近前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你这样,以後还是不要四处乱跑,不安全。”

  薛忆之不由面红耳赤,不知该说什麽,忽然发现方停君有一阵子不说话,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只见方停君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还没等他想出为什麽,方停君已经开口了,说:“这根针昨夜已经被小师姐用过了,药效没有那麽长,你功力这麽好只怕一二个时辰之後就可解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过嘉陵江呢。”

  他说着微微一笑,看着薛忆之道:“我可要想个法子,让你不能这麽快就去追我。”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薛忆之的腰带上,手一伸将他的腰带解开,开始脱薛忆之的衣服。

  “你,你做什麽,快住手!”薛忆之不由大窘,方停君像没听到似的,手脚俐落的褪下薛忆之身上所有的衣服,很快就将薛忆之脱得一丝不挂。薛忆之毕生都没有经历过这麽尴尬的时刻,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耳边还传来方停君轻声惊叹声,道:“呀,你还真是漂亮啊。”然後是感到方停君将被子盖到了他的身上。

  薛忆之只觉得自己的双颊都在燃烧,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一股热气喷来,微微睁开眼,不由吓了一跳,只见方停君正在低头打量自己,脸贴得之近几乎都是鼻尖对鼻尖。他一吓,整个眼睛都睁开了,看着方停君漆黑的眼珠子满含着笑意,只听他说:“你知道我师傅为什麽让你直接来带我?”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fèng,笑着说:“那是因为她知道你带不走我。”然後他睁开了双眼,薛忆之又能看见他漆黑清澈的眸子。不知道为什麽,他现在竟然觉得自己的心砰砰跳动很厉害,扑鼻而来的少年清鲜让他不知所措又意乱神迷,王府那麽多绝色美姬都不曾让自己如此慌乱过。耳边又听到方停君笑着说道:“你qiáng迫我,我药倒了你,就算扯平了。说来你人也不错,还送了一把宝剑给我,我可不想欠着你的,这样吧……”薛忆之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转了一下,突然将头压得更低了,在薛忆之差不多觉得心脏都停止的一瞬间,拿他的唇蹭了一下薛忆之的唇,那柔软温热的触觉将薛忆之的意识彻底抛飞出了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方停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下咱们两清了。”然後他转身背起包裹抱起薛忆之的衣物迈着轻快的步伐,在薛忆之难以消化的惊愣中离开了。等他走了许久,薛忆之的心脏还在像打鼓似的激烈跳动着,可方停君却像一出了这个大门就将薛忆之忘了个一gān二净。他先是溜到了紫衣的窗外,掩在她窗前那个大树上,见紫衣红着眼圈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麽,脸上不由自主闪过一丝黯然,心想:小师姐,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带着你。

  他接着又到了师傅霜叶红的清静园,却只是藏身於屋外的竹林之中,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这时候在霜叶红的屋里却还站着一个长眉修目的中年男人,他侧耳听着屋外的声音,隔了一些时候方才缓缓开口说:“他走了。”

  霜叶红低头调着琴弦,并不作答。中年男人又说:“你不担心吗,他几乎不会武功,又是第一次出远门。”

  霜叶红冷冷地说:“他若是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就不配当是如的儿子,如果他不是是如的儿子,我又何需担心。”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师妹,你这些年来还在怪我不准停君习武吗?”

  “无为师兄多虑了。”霜叶红的语音依然冷淡无比,然後轻轻拔动着琴弦,并跟着音律唱起了歌。

  “柳yīn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她唱的是送行意,语调却又极淡,仿佛暗合了词里惯见别离的冷漠与无奈。歌声在静穆的夜色中传得很远。“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年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霜叶红的歌声传进了方停君的耳朵,同时也传进了另一个忽匆匆从园外小路经过的弟子。只见这人有着一张圆圆的脸,上面长着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嘴唇很厚实大有一圆到底之势。那歌声入耳,他圆圆的眼睛不由有些惊愣的张得更圆了,心想这位师姑怎麽起得这麽早。可是还没能等到他平息这份惊愣,当他瞥见站在竹林旁的一人,那份惊愣立刻变成了惊骇。

  其实路边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位少年,而且长相俊秀,脸上的笑容也是非常和善。

  “方,方,方,方……”他想叫出少年的名字,却因为结巴始终只有一个方字。

  方停君已经很亲热地靠了过来,一把将他胖胖圆圆的身材抱住。“圆圆啊圆圆,你今夜是不是又在山下那个小翠那里过了。”

  “你,你不要瞎说。”原本结巴的圆圆一下子说话流利起来,他那圆圆的脸显得一本正经,说道:“你污我清白不要紧,可不能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方停君仿佛很好笑得歪着头去打量他大义凛然的模样。圆圆其实本名不叫圆圆,十年前他本来有一个听起来很响亮的名字叫周玉庭。他也原本很有雄心想要当个名动天下的大儒,也就是在他还没有变成圆圆之前。

  然而,他刚加入儒教文堂不到一周,便是八月中秋节,宗主无为带着一些弟子在huáng泽寺的中庭里赏月饮酒。文堂周堂主是他的本家叔叔,那天特地带上他想要将他引见给宗主。席间,为了赢得宗主的好感,他出席恳请为秋月赋诗一首,眼见无为对他和颜悦色,大加鼓励,不由心绪激动。他的小诗本是这样的:圆月青山後,钩云半角明,风流镀杯酒,秋绪入中庭。可他一时太过激动,再加上有口吃的毛病,因此一连念了几个圆,硬是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诗句,只急得他用还捏着月饼的手来来回回指了月亮几次,还是憋不出来。

  这时只听一个清脆的童音说道:“各位师兄别着急,我知道玉庭师兄的诗是什麽。”他惊奇地回过头来看那个秀气的小男孩,他当然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宗主师妹霜叶红的关门弟子方停君。周堂主特地跟他提过这个小男孩,关照他以後遇见一定要小心,却又没有说他重要在哪里,因此他也没有很把一个小男孩放在心上。他只看到在座的师兄弟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小男孩已经离座了。他也仰着头,指着月亮笑眯眯地说:“玉庭师兄的诗是这样的,圆圆圆圆圆,月饼似婵娟。”师兄们立刻哄堂大笑,周玉庭没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一首诗被弄得俗不可耐,不由指着小男孩气急道:“方,方,方……”他一时qíng急更加挤不出话来。

  方停君冲他扮了个鬼脸,道:“方方方方方,玉庭伴秋明。”他故意把最後一句伴秋明说得含含糊糊,听上去就像“玉庭半清明”。这次连冷面冷音的霜叶红都止不住笑出声来。周玉庭从来没想过一个长得粉妆玉琢般的小男孩会如此可恶,他那还沾着果酱的小嘴会如此可恨。

  从那以後,方停君一看见他就叫他圆圆,再加上他的长相,其它的师兄弟便也跟着叫圆圆,久而久之圆圆就成了他的名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有名动天下,才入儒教没几天连名字都没有了,至此对搏天下名没有了兴趣。好在他很善於钻营,没几日就混上了内司务的位子,掌管众弟子们所有的日用物分配,这可是个肥缺,周玉庭常自叹是因祸得福。

  他也曾拿手中的权力整过方停君,比方说他知道方停君极其畏寒,就故意将棉袄晚两天发给他。可是这个小男孩极古怪,虽然冻得直跳脚,却还是嘻皮笑脸的捉弄自己,一点也不害怕别人的报复。最後弄得周玉庭倒似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鬼。现在方停君虽然已经长大了,也不似过去那样无缘无故找自己的麻烦,但是过去的积恶仍在,周玉庭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里直打着小鼓。

  “圆圆师兄莫生气,停君跟你开玩笑呢。”方停君笑道。

  周玉庭见方停君居然肯自动认错,不由心中放下了一块大有石头,更加义正言辞地说:“我这次是念你初犯,下次你若再这样,我一定会如实禀明宗主。”

  “那是,那是。”方停君连连点头,然後抬头道:“呀,都到师兄家门口了,那就进去坐坐吧。”

  周玉庭这才发现,他被方停君一路挟着走已经来到了自己的住处门口。他的住所其实是杂用品小库房的一部分,这也是他利用私权谋来的好处之一,独门独户那是比几个师兄弟挤一间屋qiáng多了。现在方停君都已经到了门口,他也不能真拒他於门外,也不敢。周玉庭只好黑着脸推门而入。

  方停君自然跟着他进了屋。一进屋他便惊叹道:“圆圆师兄你的屋子好雅致啊。”他走到周玉庭挂着的一幅雪图前驻足,看了一会儿笑道:“这幅夏圭的《雪堂客话图》,虽然不是古画,但画风独劈蹊径,构图巧思,画面若隐若现,似意犹未尽,是幅很值得收藏的佳作。圆圆师兄好眼光。”

  周玉庭大为得意,不由说道:“我画画或者不怎地,可要论这看画,在文堂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方停君突然又笑道:“这虽然不是一幅古画,可是没有二十两银子也买不到手吧。”

  周玉庭的脸色立刻变了,连忙说道:“我这是在一个不识货的旧摊上淘到,不过化了几文钱而已。”

  方停君失声道:“果真,圆圆师兄好运气啊。”然後他又叹道:“我不知道要什麽时候才能像师兄那样好运气。”

  “侥幸,侥幸。”周玉庭gān笑道。

  “话又说来,我昨日晚上梦见自己捡到了银子。”方停君叹气道。

  “可不是!”周玉庭似深有同感的道:“大家都穷得不文一名。”

  “圆圆师兄也穷得不剩一文了?”方停君不大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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