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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39)

  凌烈先是一怔,随後记起,自己年幼时正是被这掌力折磨得死去活来。

  “yīn风掌?不是早已失传了麽?”对了,聂云飞就曾练过,自己的伤正是拜他所赐。

  神医颔首道:“这正是令在下费解的地方。救治楼上那位先生之时,发现在他肺腑之间有股寒气,如果在下推断不错,应该就是yīn风掌所创。可到底何人用yīn风掌伤了他?真真怪哉。”

  凌烈想起早先为练无伤运功疗伤所感到的那股寒意,料来就是yīn风寒毒了,怪不得如此熟悉。可这样一来就更加奇怪,无伤一直都没有跟聂云飞正面jiāo手,他的寒毒从何而来?难道还有人练过这种邪门的武功?

  “不管这些,先替他把毒伤治好吧。”那毒发作起来可不是闹著玩的。

  神医脸现愧色:“在下无能,这寒毒是治不好的,除非……”

  “除非什麽?”!

  神医摇了摇头,一声长叹:“除非有天山火龙的火龙珠入药,才有可能治愈,可那火龙只是传说而已,就是长驻天山的牧人也未曾见过,并不足信。”

  “不对,我就曾中过寒毒,可是已经治愈了。”凌烈听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大声道。

  “什麽?”神医一呆,“门主此言当真?不知救助门主的高人是谁?”天下间还有比自己医术更高的人麽?

  “是无伤救了我,为我运功驱毒。”

  无伤?就是楼上那位病人了?神医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门主,那位先生可否修习过昊天门的‘明日神功’?”

  “不错,有什麽不对?”

  神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就是了,门主,那位先生身上的寒毒并非是为人所伤,yīn风寒毒不可解,却可通过明日神功渡到他人体内。门主,请容在下大胆猜测,那位先生身上的毒正是当年门主渡给他的。”

  五雷轰顶也不足以形容凌烈此时的心qíng,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毒伤早被练无伤趋出体内,化作烟消云散。可事实并非如此,原来……原来这些年来无伤一直在代他受苦,他却全然不知!

  神医已经离开了,凌烈跌坐在楼梯口,脑中乱作一团。

  他想起当年母亲带他上山求医时无伤的冷漠,一直以为那是无伤心里有恨,不肯去救仇人的孩子。原来不是,无伤是知道若救了他,就要一生一世被寒毒纠缠!

  早该想到,无伤那麽善良,怎会见死不救?那是因为不能救!可笑自己却以为无伤是故意刁难,最终bī死了母亲,心里只有怨恨,却不知感激!

  无伤是以什麽心qíng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呢?当不懂事的自己一再用恶作剧去折磨打击无伤时,他心里可有多苦?可他始终沈默隐忍,什麽也没有说,始终维护著自己,守护著对母亲诺言。

  突然之间,凌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样的结果母亲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吧?可她还是坚决地带自己去找无伤,甚至不惜以命相胁!

  多年前的背叛,已经害得无伤内心一世痛苦,凄凉孤寂地隐居在深山荒谷之间,母亲又怎能狠得下心,再一次bī迫无伤?

  平生第一次,凌烈恨起了死去的母亲,恨她怎能如此自私、如此残忍!

  可转念一想,母亲看来柔弱,个xing之qiáng悍却是男子也不及,在她心里重要的只有父亲、自己和昊天门,她为了自己连xing命也可不要,又怎会在乎别人?暗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母亲是爱自己的,天下人都可以怪母亲心狠,唯独自己不能。

  父亲辜负无伤,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bī迫无伤,而伤无伤最深的人,却是自己!他们一家都欠无伤太多,多的下辈子也还不完!

  无伤!手掌紧紧收缩,木质的扶梯栏杆承受不住这股大力,被握成片片碎屑,四散飞溅。

  “啊!”呼叫的是那婢女,她手中端了汤药,本想不惊动凌烈悄悄上楼,却险些被木屑划伤了脸。

  发现凌烈在看她,她连忙垂下眼帘。好像从练无伤受伤被送回来,她就处处躲著凌烈,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小晚。”

  “是。”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什……什麽?”小晚吃了一惊,手一抖,那药碗和托盘相碰,咯咯地响。

  凌烈伸手将药碗接过来,缓缓地道:“你早知道无伤不仅恢复了武功,还可以自由离开这里是不是?有时我来,你总推说他还在休息,不yù人打扰,其实他那时根本不在楼上,是不是?你知道我的手段,还不老实的招来!”说到後来,已是声色俱厉。

  昊天门主一怒是何等的声势,小晚吓得全身发软,跪倒在地:“门主、门主息怒,小晚不是存心欺骗门主,只是、只是主子身上有寒毒,发作起来就会很难受,小晚实在不忍心呀!”

  原来凌烈为了让练无伤留在自己身边,没有解开“诡惑”的毒,令他武功全失。这可害苦了练无伤,他体内的寒毒,必须以内功催动火琉璃制成的丹药方可抵御。第一次毒发,吓得小晚六神无主,偏偏练无伤又不许她告知凌烈。小晚没有办法,又心疼他,只好答应帮他恢复武功。

  练无伤当年曾以采药为生,颇通药理,小晚寻来药材,他便自行配治了解药。昊天门守卫虽严,但以练无伤的武功,却是丝毫不愁,所以被软禁这一年多来,倒是有一大半时间是可以自由行走的。

  他宅心仁厚,得知昊天门手段残忍,便忍不住在他们行动时出手救人。这期间,若是凌烈来看望,小晚就代为掩护。凌烈对练无伤又敬又爱又愧,小事上也不敢拂逆他。

  某日,练无伤无意中遇到了任逍遥和柳青衣,三人两明一暗,救护了不少英雄豪杰。练无伤靠著在昊天门来去自如的便利,对凌烈等人的行动知之甚详,若不是这一次昊天门封锁了消息,只有凌烈和三大堂主知道,他的秘密还不是会bào露。

  小晚战战兢兢地说完,本以为凌烈会大发雷霆,不料他只是颓然叹气,道:“你下去吧,药我自己送上去。”

  小晚大著胆子道:“门主,您别怪主子,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对您好的。”

  凌烈露出一丝苦笑,却没说什麽。

  ***

  小晚的工作忽然轻松了许多,因为照顾练无伤的活几乎被凌烈一手包办。从喂药、进食到洗脸、抹身,事糜巨细,都要经过凌烈的手。小晚想不到,在她心里如魔君一般的门主,竟也能如此温柔体贴,连她几乎都被感动了,巴不得练无伤快些醒来,两人言归於好。

  “门主,门主,主子醒了!”

  正伏案而眠的凌烈听到叫声一跃而起,直奔chuáng榻。

  沈睡五天,练无伤终於清醒过来,与赶来的凌烈四目相对,一时都无言。

  凌烈柔声道:“感觉好些了麽?这几天你只能靠参汤维持,定是饿了吧?小晚,去煮碗莲子粥来。”说著,又轻轻笑了起来,“其实jī粥最滋补,可我知道,你不爱吃荤。”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练无伤却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一言不发,凌烈的笑容终於撑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

  凌烈点头。

  “你不生气?我坏了你的事。”

  凌烈脸色一黯:“错先在我,我有什麽资格生气?我只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恢复了武功之後,这里再也困不住你,为何你不离开?”问这话时,凌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微微颤抖。

  练无伤沈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去:“我若走了,小晚的命就保不住了,我不能害她。”

  “就这些?”

  “後来我看到你倒行逆施,到处杀戮,我想留在你身边,或许能多救一些人。”

  宛如冷水浇头一般,凌烈抖声道:“你留在这里,是要刺探消息,帮别人对付我?”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来,只觉心被狠狠划了千刀万刀。

  练无伤迟疑著,缓缓点了点头。

  “呵,呵呵,刚才问你的时候,我还期望著你会说,是因为舍不得我才不离开。其实我早该知道,我伤你那麽深,你恨不得永远不再见我。”凌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笑,他明明是想哭还来不及。原来被最爱的人背叛是这般痛,痛彻心肺,自己终於也尝到了。

  凌烈站了起来,再面对无伤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发狂。他转过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为何你不告诉我,你其实把我的寒毒渡到了自己身上?”

  练无伤反问:“我说了,你就会放我离开麽?”

  凌烈脸色惨变,踉跄著後退几步,许久,才涩声问道:“你就这麽想离开我?”

  练无伤没有说话,依旧定定的看著他。

  凌烈忽然抢上去扑在chuáng头,双膝跪地,握住练无伤的手,热切地道:“如果我跪下来求你,你会不会答应留下来?会不会原谅我?无伤,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练无伤看著他,有些伤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晚了,太晚了!” 轻轻抽开了手。

  凌烈一下子瘫软在地,脸上死灰一片。许久,他轻声道:“你那麽想回到那任逍遥的身边麽?”

  “你说什麽?”练无伤一怔,不知他为何扯上逍遥。

  凌烈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好吧,我就放话给任逍遥,让他来带你走。”

  “你又有什麽yīn谋?”难道他又想用自己做诱饵?练无伤这麽一想,心里先凉了一截。

  凌烈慢慢爬起来,道:“你放心,这回不是陷阱。只要他有胆子来,只要他肯为你犯险,不惜牺牲xing命,我就放你们走,放你们──双宿双飞!”咬牙说完这几个字,凌烈一脸决然,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

  任逍遥真的来了,在凌烈放出消息的第二天,一个人,单枪匹马,独闯昊天门。真是好气魄,好胆识,好深qíng──

  凌烈就坐在大厅正中那把宽背大椅上,冷冷打量这个身陷敌阵还从容不迫的男人。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凌烈就对任逍遥就没有好感。他其实心里清楚,那是嫉妒。这个叫任逍遥的家夥,不仅相貌俊雅,而且武功高qiáng,既有风度又有教养,无论什麽时候看起来都无懈可击。就如同现在!

  难怪无伤最後会选择他了,凌烈心里又苦又涩,他真的希望任逍遥不要来,那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告诉练无伤:这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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