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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_流水无情/流水潺潺【完结】(40)

  他紧紧地盯著任逍遥,好像要在对方脸上盯出个dòng来,许久,yīn恻恻地道:“你就没想过这也许是个陷阱?”

  任逍遥轻轻一笑:“想过。”

  “那还敢来?”

  “不得不来。”

  凌烈闭上眼睛,挫败似的叹了口气:“他就在宁心阁,你去见他吧。”

  ***

  紫宸站在大门外,在他跟前停著辆马车。

  不一会儿,蓝电从里面出来,後面跟著任逍遥。任逍遥的手上打横抱著一人。

  看到这个人,紫宸的眼中就qíng不自禁闪过一丝恨意。主人到底爱他什麽?每次主人离开宁心阁的时候,心qíng都是那麽沈重,他显然不曾讨过主人的欢心。他没有为昊天门做过什麽,没有为主人做过什麽,甚至还与主人为敌,他凭什麽让主人深爱著他?

  不过,现在不会了,主人终於厌倦他,要让他走了。

  “这是备好的马车,他的身子可不宜走路。”蓝电说道。

  任逍遥点点头,抱著练无伤上车,轻声道:“你真的决定就此离开?不跟他说清楚?”

  练无伤回头看了一眼那大门,凄然摇头。

  任逍遥叹了口气,将练无伤放入车中,自己也跟著上去。

  蓝电只等他们两人一起坐上车,车夫将车驾走,便可以回去jiāo了差事,哪知任逍遥竟又慢慢退了出来。

  不仅他退出来,练无伤也出来了。他的伤势还很重,自己行动还很艰难,他是被人架出来的!刀横在颈间,被连拖带拽的拽了出来。对方还怕他反抗,点了他身上重xué。

  车里居然早有人在!蓝电震惊的看向紫宸。

  车是紫宸找来的,可他自己也已经呆了。

  挟持练无伤的是个女子,一张脸疙疙瘩瘩,好似风gān了的橘子皮,说不出的丑陋,在场的三人都不认得她是谁。

  “你是谁?有话好说,放开他!”任逍遥按照这女子的指示退到一丈之外,眼见那钢刀沈重,已在练无伤脖颈上压出一道血痕,他的心也跟著疼了。

  “废话少说,快叫凌烈出来!”这女子一出声,声音竟清脆如huáng莺出谷,与她的外表全不相称。

  凌烈早就得人禀报出来了,一见这阵势,脸色一变,喝道:“快放手!”

  这一声气势十足,那女子的手被震的抖了一下。她看向凌烈,神qíng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的道:“你终於出来了。”

  凌烈一呆:“你认得我?”

  那女子嘿嘿冷笑:“你忘了我?我可从来不敢忘了你。做梦都在想怎麽食你之ròu,喝你之血!哼哼,我是聂琬瑶!”

  “聂琬瑶”这三个字,著实让凌烈吃了一惊。那天凤凰山庄的屠杀,的确没发现聂琬瑶的尸体,以後也没有她的音信,想不到竟出现在这里!他仔细打量,怎麽也不能把这丑陋的女子跟聂琬瑶联系在一起。

  “你认不出我了吧?要不是这样,怎能躲过你的追杀?你到处找我,却想不到我就躲在你眼皮底下吧?”

  蓝电看她的衣裳,忽然想起这是洗衣房婆子们的装束。踏上一步,低声禀告给凌烈。

  凌烈却不关心这些,他只看见练无伤快被那刀抵得透不过气来了,沈声道:“你到底想做什麽?快放了他!”

  聂琬瑶咯咯笑道:“你很心疼他吧?倘若我杀了他,你会怎样?”

  “你敢!”

  聂琬瑶神色一变,冷冷的道:“我有什麽不敢?你看我现在变成这样,还怕什麽?”

  一个女人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容貌,这聂琬瑶为了报仇,为了混入昊天门,连容貌都能毁去,还有什麽不敢做呢?凌烈脸色发白,双拳紧紧地握著。半晌,才道:“开个条件吧,怎样才肯放人?”

  聂琬瑶看了眼凌烈,又看看练无伤,嗤笑道:“想不到你对他倒是真心一片。倘若我要你一命换一命呢?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还不等凌烈答话,蓝电和紫宸已然齐声怒喝:“你胡说什麽?”

  聂琬瑶点点头:“要你亲手结果自己的xing命,实在难了些。而且这人也只剩半条命了,你一定觉得不划算。这样吧,我就要你一条手臂,如何?”

  紫宸咬牙道:“臭婆娘,我跟你拼了!”飞身抢上前。他可不管练无伤的xing命还捏在人家手里,死了最好,省得门主受人要挟。

  凌烈袖袍一甩,带起一道劲风,将紫宸击出两丈开外。

  “想好了没有?一条手臂换半条命。我可没多少耐心,不如这样,我先在他脸上刻一朵花,说不定等我刻好了,你就想明白了。”

  眼见那明晃晃的刀尖在练无伤苍白的脸上比来比去,任逍遥叫道:“不可!”

  凌烈脸上汗水涔涔而下,一招手:“蓝电,拿刀来。”

  “主、主人。”做梦也想不到,骄傲冷酷的主人居然肯为别人舍去一臂,蓝电惊得语无伦次。这真是他认识的主人麽?

  “不行。”出言阻止的居然是任逍遥,“她恨你入骨,你就算砍了手臂,他也一样不会放过无伤。”

  其实凌烈何尝不知道聂琬瑶的用心?这女子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好容易待到机会,哪能如此轻易算了?她目的不是这只手,而是想试探一下,练无伤在凌烈的心里是什麽位置,她手头这个筹码有多重!

  聂琬瑶被戳中了心事,也不慌张,淡淡地道:“不知刻朵什麽花好看呢?”手一抬,刀锋就搭在练无伤的脸上,轻轻一压,划出一道血痕。

  “住手,我给你便是!”凌烈脚步一错,拔出任逍遥腰间佩剑,一咬牙,朝著自己左臂砍去!

  紫宸刚刚爬起来,见这qíng景,一声惨叫,几乎昏去;任逍遥和蓝电也是惊呼出声,不忍再看;聂琬瑶哈哈大笑,满腔快意,只觉自己这一年的苦楚终於值得了。

  当凌烈把这一刀砍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很平静:无伤,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砍掉一只手,你的逍遥能这麽做麽?他忽然很看看练无伤的脸,想看看他还会不会为自己心痛,会不会後悔离开自己……

  “住手!”

  这是练无伤的叫声 ,凌烈一惊停手。

  本来被点住xué道,连话也不能说的练无伤竟然动了!他反肘一撤,击中聂琬瑶的小腹,趁她一慌之际,夹手将刀夺了过来。

  凌烈哪肯放过这样的时机?踏上一步,一掌击在聂琬瑶胸口。当此危机之时,下手再不留qíng,已是用了十成的功力。

  聂琬瑶身子高高飞起,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已然气绝。她的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至死也不明白,为什麽她卧薪尝胆吃尽苦头,还是不能伤及凌烈一分一毫?为什麽象凌烈这种人,居然有人愿意不顾xing命的护他。

  “凌烈,你快来。”任逍遥扶住练无伤的身子,满脸忧色。鲜血正不停顺著练无伤的嘴角涌出,染红了肩头的衣服。本来他的内伤就没有复原,现在又qiáng自运功冲破xué道,奇经八脉倒流,已是qiáng弩之末。

  凌烈瞪著满是血丝的眼睛,向蓝电大喝:“还愣著做什麽?快叫大夫!”

  第二十五章

  倒霉的神医被凌烈气急败坏的吼了句“救不活他你就给他陪葬”之後,擦著冷汗进了宁心阁。

  凌烈守在门外,心里则有说不尽的懊恼悔恨。“马车是谁找来的?”

  紫宸跪倒在地,两肩抖个不停。“是,是我。”

  凌烈二话不说,照著他的心窝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做事怎麽这样不仔细?不会先检查一下麽?”若非看在紫宸对他忠心不贰,又立过不少功劳,早就一掌拍死了。

  蓝电在一旁跪下求qíng:“主人息怒,紫宸是一时疏忽才铸下大错,看在咱们跟主人这麽久的份上,饶了他吧!”

  任逍遥也劝道:“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是无用,还是祈祷无伤顺利脱险吧。”

  “滚,滚!”凌烈大吼一声。蓝电连忙拉著惊魂未定的紫宸退了出去。

  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冷烈狠狠一掌击在墙上,嘶声道:“为什麽,为什麽他要不顾危险qiáng行冲开xué道,他不要命了麽?”

  任逍遥轻轻一叹:“他不这麽做,你的手臂哪里还保得住?你是他最心爱的人,他怎麽舍得你受伤?”

  凌烈全身一震,猛地转过头:“你说什麽?他爱的不是你麽?”

  任逍遥先是一愣,苦笑一声:“你听谁说的?”

  凌烈瞪大眼睛:“若非如此,他为何要暗中帮你,还留在我身边为你刺探消息?”想到这一点,心里还是很痛。

  任逍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有时真是很不服气,你连无伤的心意都不明白,凭什麽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他留在你身边,是因为舍不得你。他阻止你四处作恶,是怕你罪孽深重,万劫不复!”

  “胡,胡说。”凌烈张口结舌。“那他为何执意要离开我?只要他愿意,我什麽都可以给他,昊天门的一切都是他的!”

  任逍遥悠悠地道:“你想给他的,却未必是他想要的。”

  “不错,他说过要我跟他回山上去。可山上那麽清苦,哪比得上这里?我可以给他最好的供给、最好的照顾。就算他爱清静,我也可以圈出一方天地,不让任何人打扰!”他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任逍遥轻轻一笑,仿佛在笑凌烈的自以为是。“你这样跟养金丝雀有什麽分别?不要把你的意愿qiáng加在无伤的身上,你可曾真的为他著想过?真正为他做过什麽?”

  “我……”凌烈正自信满满的想要反驳,可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例子来。记忆中只有无伤为他驱除寒毒;无伤教他剑法;无伤四处奔走帮他恢复武功,险些丢了xing命;甚至,无伤把身子都给了他;就连今天,无伤也在拼命的维护他!

  而他为无伤做过什麽呢?今天无伤身上的所有病痛,几乎都是他带来的。无伤的心呢?只怕也被他伤透了吧。

  想著想著,凌烈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口口声声说爱无伤,他真正为无伤做过什麽呢?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报仇,为了武林称雄,为了他自己!他其实从未想过无伤!

  一直以来,凌烈觉得自己跟父亲凌无咎不一样。可事实上,他们同样的自私,总是要求无伤的付出,从不想回报!

  无伤之所以要离开,就是因为他看透了自己的本xing了吧?所以伤了心,绝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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