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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109)

  那是什么?

  此时马不知道行驶到什么地方,黎明的晨光从车帘fèng隙投she进来,我听到稀稀疏疏的行人的声音,心头一凛,原来城门已启,马车已到了京城出入关口之前。

  这会是一个机会。

  只要能让守城门卫看到我,或许就有一线希望。

  我身形微动,却让聂然读懂了我的意图,手腕被他紧紧握住,仅仅是这样一握,莫要说我中了毒使不上力气,即便是平日都难以挣开。

  决意孤注一掷,只要将怀中木盒从车窗外抛向守城卫身上,就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后,就在撩开窗帘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个人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低着头,顺着人流往京城内走去。

  他的衣着、他的身影、他走路的样子还有他手中的剑,尽管看不到面容,我都能一眼认得出他是宋郎生!

  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快要跳出的心。

  “宋郎生!”我卯足了劲喊他,声音却细若游丝,淹没在人cháo之中。但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的顿了一下,偏过头来,我还未发出声音,身体忽然失去平衡,拽着我的那只手把我带入一个怀抱中,冰凉的手指牢牢的捂住我的唇口。

  我下意识的挣扎,双臂却被聂然牢牢的反剪在后,此时车外的风离以孙轩的身份很快得到了出城的许可,马车再度策动之际,我心凉了半截,奈何双手不得动弹,只能用双脚狠狠的踢向车壁,试图制造更大的动静引人注意。

  就在此时,钳着我的手忽然松开,视线猛然一晃,聂然一个旋身将我压在他身下,左右的手腕被他捉住摁在两侧,膝盖被他的膝盖顶着动弹不得,我张口yù呼,下一秒,嘴却被他的唇侵略般的封住。

  脑海里轰一声炸开,我不能置信的睁着眼。

  马车一刻不停的奔出城门,我的脑内一片空白。

  我根本料想不到聂然会对我做出这种事。

  他的舌尖毫不迟疑的想要撬开我的唇,我感到自己在微微的颤抖,愤怒与羞恼顷刻间占据着整个思绪,根本来不及去想,用尽全力张口咬了下去。

  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聂然不仅没因舌头被咬破而退却,反而更狠更绝回咬了我一下,他毫不留qíng的吸吮我疼的发麻的舌面,近乎要碾碎我般的唇齿jiāo缠。

  我终于不能克制的涌出眼泪,这一刻,我已经与宋郎生失之jiāo臂了。

  聂然缓缓的松开了我。

  他抬起袖,擦过唇边的血,然后掏出一只绣帕,替我拭去眼角的眼泪。

  我别过头避开,颤声问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抚过我右侧鬓发,拂至下颌,他指节稍一用力,捏住我的脸bī着我同他对视。

  他的眼眸中泛着深不可测的光,然后用那浸满迷香味的绣帕缓缓的捂住了我的口鼻。

  “唔……”明知挣扎无用,qiáng大的倦意一层一层的压来,视野渐渐模糊不堪。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等我缓缓恢复意识的时候,入眼的是高悬的薄帐,整个人平躺在一个卧榻的锦被之中。我撑着手肘坐起身,掀开幕帘,看清自己身处在一间极之雅致的寝屋内,房里空无一人,桌上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发出轻微的响声,烛台燃了数支明亮的烛火,我扭头自半倚的窗望出去,天色漆黑,原来我这一昏迷,又从晨曦到了夜晚。

  就不知这儿是为何处?是风离与聂然将我虏至此,还是我宋郎生追上了我,将我救了出来?

  发觉身上的中衣单薄,而chuáng尾摆着一套蓝绸裙袄,像是为我准备的,我顺手披了件蓝袍,yù出门去探个究竟,可光足踩到地面上时,酸软无力的腿根本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我咬着牙撑着chuáng柱勉力站起身,才踏出半步,双脚一软,就这么重重的摔到冰冷的地板上去。

  我闷哼一声,还未来得及站起,屋门便被人推开,来人见我跌在地上,道:“软骨散的药力至少持续十日十夜,你莫要白费气力了。”

  言毕缓缓踱至圆桌前坐下,慢条斯理的泡了一壶茶,微微笑道:“是否还未想通自己是在何时中的毒?”

  我无力起身,只能靠坐在地上,风离已褪去孙轩的易容人皮,换上了另一个陌生男子的面貌,但我知道这仍然只是一个人皮面具而已,他不愿在我面前揭开他的真正面目,至少证明他暂时还不会杀我。

  “喔我忘了,你现在无法说话了,”他举起碧瓷茶杯,品了一口,道:“毒不是下在杯里,而是饭菜之中,酒里的是解药。只需让‘太子’露出一点点破绽,你自会想出不饮下酒的法子,可你实在装的太像了,连‘太子’都以为你把解药给吞下了,此番回想,真是有趣。”

  风离歪着头看我,“你那么聪明,应当已经猜到我在东宫与‘太子’的对话皆是说给你听的吧……”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启唇想要说话,“你……”仅仅是这么一个字,都犹如利刃在喉间轻划一刀,刺痛难忍,“已得到了……兵……”却是痛到说不出声了。

  风离愣了一下,随机听懂了我的话,“你是想问,我既已得到了兵符,为何还要虏你至此?”他又笑了笑,“萧其棠,这一路走来,你是我风离极为敬重的一个对手,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不知你愿意先听哪个。”

  他见我抿唇不吭声,缓缓笑道:“那就从坏消息开始说起——”

  “从一开始,太子殿下就未曾离开过皇宫,甚至没有离开过东宫,我只不过是让人在熏香中添了点迷香,让他自然而然的睡了一觉,将他藏于柜中,再由他身边的一个侍奉太监装扮成他与你会上一面。”

  我浑身僵了一僵,他道:“我相信此刻太子应当早已苏醒,或许连发生了什么都弄不清楚,你人消失在长乐殿中,他说不定根本毫无察觉呢。”

  “东宫守卫森严,我乔装进去已实属不易,又怎么可能能把一个晕厥的太子带出宫去?再者,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太子离宫啊。”

  “我早已在祭坛的望燎位下埋好了火药……”他勾了勾嘴角,道:“当太子行完三跪九叩之礼后,会踏上望瞭台之上观看祭品的焚烧……”

  “我要太子堂堂正正的参加明日的祭天大典,”风离黑眸层层看不出喜怒,“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在祭天大典中薨逝。”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胸口一窒,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的笑声在这样的夜中如此可怖,“你可晓我为何要故意的让你认为我要用一个假太子参加祭天大典么?只要你听到了,就会有办法把这个消息带给宋郎生,他若得知太子是冒充的,又会如何?”

  寒风chuī入,烛火急速的一晃,屋中忽明忽灭。

  “他会命人杀入长空寨营救‘真太子’,会亲率军马闯入祭坛阻挠‘假太子’祭天,”风离的笑声低低沉沉,“前者,长空寨已设遍埋伏,地底下埋藏炸药无数;后者,是货真价实的谋反作乱,彼时所有人皆会认定太子的死是宋郎生这个前朝叛党所为,必将当场诛杀,以绝后患。”

  方才我想过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一死,何曾想得到风离竟是如此的处心积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瓦解他所有的障碍。我费力地哽道:“他……死了,前朝……皇嗣没了……聂光……出师无名……”

  “你错了,还有一个皇嗣。”风离一笑,“当年,前朝皇帝被你父皇屠尽满门,尚有一宠妃得幸逃脱至洛阳,被洛阳令聂光所救,那妃子怀有七个月身孕,腹中胎儿正是皇帝的骨ròu。聂光对前朝君主忠心耿耿,自知国破家亡,他纵有十万雄狮亦是无力回天,唯有忍rǔ负重,投诚于你的父皇,等待时机光复山河;并在婴孩出世后对外称那是他自己的长子……”

  “如此,你还想不出那前朝皇帝最后的一个血脉,是谁么?”

  原来如此。

  原来宋郎生只是聂光用以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

  我怎么就没能想起,青姑也曾在聂光跟前唤聂然为“少主”。

  风离放下茶杯,转头朝着门外道:“少主,还要在门外站到什么时候?”

  灯火明明暗暗,当聂然跨门而入,沉静的俯看着我时,我多希望这只是噩梦一场。

  我又何曾想得到,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风离见我们默默的对视不语,饶有兴味地看了我一眼,“公主殿下不是问我既已得到兵符,为何还要虏你至此?我曾听闻你爱慕过聂世子,还费尽心思的破坏过他与赵家小姐的婚礼,”他的嘴角翘起极浅冰冷的笑意,“既如此,今夜不妨让你得偿所愿,同聂世子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夫妻,这个好消息,你可还满意?”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他们,一瞬间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寒意由背脊滋生蔓延,不能置信地摇头:“不……”

  风离又笑了笑,眸色带着无限肃杀冷寂与森森冷意,“我对公主动过杀机,但少主不舍你死。你若活着,于我而言后患无穷,既杀不得,也就只有,毁了你。”

  烛光倒影的巨大yīn影缓缓移近,我看着聂然,“你……不会……”

  聂然每走近一步,就在木质地板上踏下黯哑之声,我害怕得想要往后移,可身体仿佛被灌了铅根本动不了,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神qíng宛若严冬里的冰,“我说过,我与风公子的jiāo易不是江山。”

  他在我跟前慢慢地蹲下,呼吸近在咫尺,他说:“我要的是你。”

  心一下子沉到底,脑海中闪过千种万种计谋,却没有一种能让我脱离眼前的困境,想起在马车之上他的一番轻薄之举,身体颤得更加厉害,这一刻我才明白风离所说的毁是什么意思,我能在临死之际坦然面对,但绝无可能接受这样黑暗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风离站起身,悠悠踱至门边,将一样物什抛来,聂然头也不回的随手一接,却是一个白瓷小瓶,风离神舒意闲地道:“此药助兴怡qíng,聂世子慢慢享用,在下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

  话说完他反手安上门,门关上时的砰响,仿如铁锤在我的心口重重的一砸,寒风chuī得窗咿呀作响,幽若鬼魅鸣哭。

  屋中极静,聂然的身子慢慢朝我靠近,我用尽全后的气力往后挪,背靠到墙,蜷缩在角落中无路可退,我颓然启唇,说着只有气却发不出声的话:“你不能和风离合作,他láng子野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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