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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容九【完结+番外】(63)

  小襄仪哼了一声,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紫玉,玉上雕着飞龙,那是父皇亲赐信物,整个大梁她是唯一一个能够佩戴龙玉的女子,“本公主乃堂堂大梁襄仪公主,你们说本公主管不管的着?”

  这时候马车旁的佩刀侍卫都适时赶上前来,一个个刷刷抽刀挡在小襄仪跟前,“大胆狂徒!胆敢对公主无礼?”

  几个小乞丐就这样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了。

  只剩小乞儿一人蜷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兔子,讷讷看着小襄仪。

  那眼神犹如看到天神。

  小襄仪扶他起来,“你怎么就跑出来呢?”

  “阿白……跑出去了,他们要抢……你让我看好阿白……”

  小襄仪觉得超级感动。

  以往不论她多爱惜自己的兔子,身边的人都当她是不懂事,虽然确实是不懂事啦。只有小乞儿会为了她的朋友赴汤蹈火,小襄仪想,这果然便是卫先生说的那样,两肋cha刀,义不容辞。

  小乞儿把兔子还给她,小襄仪见他不动,问:“你愣着gān嘛?”

  “你是公主啊……我怎么和你走?”

  “为何不呢?”小襄仪奇怪,“你救了阿白,那就是我的朋友,你没有家,便和我回家好了。”

  小乞儿完全呆住,他努力咽了咽唾沫,“朋……友?”

  “我会和父皇说我需要伴读,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儿啦。”

  小乞儿忍不住绽开笑容:“真、真的吗?”

  阳光中,雪地上,墨黑散乱的头发,灵透的眼珠和灿烂的笑容,都让这个小乞儿闪耀起来。

  小襄仪开心的眯着眼,“真的!”

  小乞儿就这样被小襄仪捎走了。

  奈何好景不长。

  小襄仪的马车在途中遇到了刺客的伏击。

  敌众我寡,十几个带刀侍卫很快就被利索解决。

  车夫拼死带着马车穿入丛林,亦被流箭一击毙命。

  小襄仪紧紧抱着兔子,惊的瑟瑟发抖。

  眼见刺客就要追上,小乞儿反倒镇定下来,他对小襄仪说:“我们快把衣裳换着穿,我会引开他们,你往北方方向逃。”

  小襄仪无动于衷。

  小乞儿也有些急了,“再不换就迟了!”

  小襄仪含着泪,“可是那样你会死的。”

  小乞儿愣了,“我的贱命怎么能和公主比?”

  “大哥说过,人命皆可贵,那些侍卫有守护我的职责,你又没有……”小襄仪摇了摇头,“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逃吧。”

  小乞儿的盯着小襄仪,“你真是个奇怪的公主……”

  他毅然脱下自己的衣裳,从柜子里翻到一件红色的群裳穿上,稚嫩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可朋友保护朋友,不需要职责的。”

  小乞儿说:“我一定不会死的,公主说过的,公主会带我回家。”

  小襄仪不肯信,“你骗人。”

  小乞儿伸出小拇指,“我与公主约定,我会去京城找公主,那时候,公主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小襄仪将信将疑的和他拉了钩钩。

  小乞儿立马跃出马车,小襄仪拉住了他的袖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陵君,我叫陆陵君。”

  ————————————————————————————————————

  梦境倏然崩塌,我幡然惊醒。

  睁眼所望屋梁灿灿,却不是在公主府,而是东宫。

  我坐起身的时候,太子弟弟就趴在我的chuáng边呼呼大睡,浑然未觉。

  想来是我晕厥的期间他放不下心让旁人照看,又担心如今的公主府不甚安宁,就把我安在东宫他的眼皮底下才满意。

  我见圆桌上摆着粥菜,汤上冒着暖烟,这才感到饥肠辘辘。

  等我喝下热腾腾一碗jīròu粥时,太子才睡眼惺忪的伸直懒腰,回头见我端坐,他见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皇姐!你终于醒啦!”

  我掏了掏耳朵,“太大声啦。”

  太子弟弟吐了吐舌头,就着我身旁坐下,“太医说你是因为太久不寐才一倒不起,只需睡个大饱觉就能醒来,皇姐,你晓不晓得,你睡了足足三天啊……”

  “三天?何以不叫醒我?”

  “我们哪敢吵醒你,尤其驸马,每天办完公务便早早来陪你,能看你一整夜……若非康王案牵连甚广让大理寺忙不过手脚,他那架势巴不得要在东宫安张chuáng陪你呢……”

  我心头暖了暖,“他人现在何处?”

  太子弟弟挠了挠头,“没准是忙陆陵君的后事去了……”

  “后事?”我忙放下碗筷,握着太子的肩膀:“陆陵君已被杀头了么?怎么会?就算是死囚也未到行刑的时候啊!”

  太子弟弟被我晃的前后摆动,“没,没,他不过是被发配充军了。”

  我:“……”

  “皇姐你这是什么表qíng?”

  “充军就充军你胡说什么‘后事’!”

  “后事……”太子巴眨着眼,“难道不是处理后来事的意思?”

  “……”

  我努力想把额间的青筋揉平。

  太子晕头转向,“哎,原本,国子监生既非皇亲亦非国戚,所犯之罪必死无疑,说来也怪,驸马像是牟足了劲要救他,徐宁之说他几乎翻阅了所有大梁律,终于找到了能保他xing命的律例,虽说刑部与都察院检察御史都不乐意,可在三司会审之上他言之凿凿确实让人无可辩驳,哎,毕竟是看在皇姐你的面子上,惹了驸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嘛……皇姐你说,驸马忽然对一个小小监生如此上心,该不会……”

  太子像是想到什么不该想到的事,摸摸自己的小心肝,“他该不会是断袖吧?!”

  我瞪了一眼,他捂嘴不吭声了。

  宋郎生的心意,我岂会不知?

  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固执鬼,能一门心思的想钻律法的空子,不就是怕我会因陆兄的死而伤心难过么?

  想到此处我愈发的想念我的夫君……等等,方才太子说,陆陵君被判充军了?

  “你可知陆陵君何时启程?”

  太子悠然道:“今天啊……”

  我:“……”

  “皇姐你这又是什么表qíng?”

  我站起,“你怎么不早说?配军路途遥远,陆陵君腿伤未愈,岂能让他今日就走?”

  太子古怪的瞧着我,“你怎么知道他腿伤未愈?再说你关心他做什么?莫非……啊,莫非你和驸马都喜欢上他了?那该如何是好?诶,皇姐,你要去哪?”

  我乘着宫中快骑一路狂奔,出了城猛赶了五里路总算见到迤俪的充军队伍。

  这一路我想过很多要和陆陵君说的话。

  我想说“真抱歉我记忆力不大稳定现在才想起你来,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又想说“陆兄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愧为朋友”,想着想着鼻子酸出各种qíng绪,不管如何接下来必然会是涕泪jiāo错的画面。

  然后当我策马驶到队伍近前,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夸张地对同行的伙伴们道:“哎哟你们可不知,襄仪公主其实有很多恶习的!比如睡觉会打呼噜啊,还有吃饭不洗手,走路还有点外八你们晓得么……”

  旁人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本公子可是奉命观察她数月,她在国子监的那段时间咱们朝夕相处,我若骗人,现在又岂会和你们一同来充军不是?”

  有人又问道:“可襄仪公主看上去如此貌美……”

  那人得意忘形,若非带着木枷锁只怕是要手舞足蹈了,“那都是上了妆的,她素颜真的一般般啦……”

  素颜一般般的我:“……”

  我呛到嗓子用力的咳了咳。

  陆陵君听到声音愣是停下步伐,同行的流犯见他驻足亦慢下脚步,疑惑的跟着看我,前头负责带队的官兵见队伍滞了下来,一路小跑上前,气势bī人道:“何人在此扰乱本军爷押送囚犯?”

  我掏出玉鉴在那不识相的官兵眼前晃了晃,正想和颜悦色的请官兵让我和陆兄好好聊聊,哪想那官兵两眼一对,双腿登时就软了下来,“属、属下不知是公主殿下……求公主恕罪……”

  周围发配的流犯闻见了,也都吓的屁滚尿流稀稀疏疏跪下身叩首。

  我眉毛突突直跳。

  看来几日前大殿发威一事给大家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yīn影啊。

  好在陆陵君没有随大流,只是朝我鞠了个躬,笑道:“白兄!”

  我一手支着马鞍翻身跳到他跟前,yù回敬他几句,跪在脚边的官兵却猛地拿着刀柄狠狠的敲陆陵君的脚踝,迫使他跪下,“大胆狂徒!见公主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陆陵君跪地的闷声直把我心眼抖了三抖,想起他膝盖上的伤,心疼瞬间转为愤怒,我伸手指着那官兵道:“谁让你动他的!”

  那官兵傻眼,“呃,他他他见公主不叩拜……”

  “他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准他不拜!”

  一言骇世惊俗。

  那官兵登时噤若寒蝉,一边亲手扶起陆陵君,一边直对他陪不是,我瞥见陆兄手腕上用刑未愈的伤,瞅着那木枷锁更是不顺眼,对那官兵道:“替他解锁!”

  那官兵犹豫了片刻,结巴道:“殿殿殿下……这……这枷锁解开无处安放啊……”

  我眨了眨眼,不想这竟是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小兵。

  此等勇士本公主哪有不给嘉奖的道理?

  所以最后我让那官兵自己把枷锁给戴上了。

  不管怎样,总算能找处安静地儿和陆陵君说说话了。

  我心上掂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先拣了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陆兄,你真觉得我素面朝天平平无奇?”

  陆陵君:“……白兄你来是与我说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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