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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100)

  贾飞偷瞧远处的阿至罗一眼,一本正经地诅咒道:“长脸尖腮,哼,定是短命之相!”

  男兵们轻声笑起来,好像听他这么说,就真的在脑海中gān死了阿至罗很解气一样。

  顾柔这些女兵们都听着,没人吱声,实在是太累了,要跟男兵做一样的负重,完成一样的训练,每个姑娘都濒临崩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练了个把时辰,阿至罗把新兵们重新整队集合。

  他让兵曹的人运来了两车铠甲。新兵们看见那车上的铠甲在阳光下耀眼的反光,知道是好东西,眼睛都跟着发光。

  阿至罗让每个人都领铠甲,女兵每人一套,男兵两套。

  陈翘儿很高兴,但是也有不服:“凭什么男的就可以两套,这不是瞧不起咱们吗?咱们cao练一点也没落下,凭什么发装备就要被落下。”上次跟她起冲突的男兵突然讽刺道:“花卒穿什么甲,什么都不穿就对了。”“你!”陈翘儿怒极yù发作。

  “吵什么吵!”阿至罗往前一站,自带雷霆气场,队伍里没人再敢吱声。

  “上次你们发的是轻甲,这次是重甲,”阿至罗负手来回踱步,扯着嗓子吼,“一般的地方杂牌军里头,除了专门的甲士部队,只有将领级别才能穿上此种重甲,普通士卒只能穿布甲,还须自己加工。因为白鸟营斥候地位不同,才能穿——你们不用当上将军就能穿甲,也不用加入牲口似的甲兵部队!犊子们,你们算是祖坟头冒青烟了。”

  虽然挨了骂,但是有重甲可以穿,大家心里还是高兴的。

  阿至罗继续道:“高兴吗,高兴就穿上它。”

  大家麻溜换上盔甲,虽然有些沉重闷热,但是兴奋劲胜过一切。

  阿至罗冲男兵们吼:“我发给你们两套甲,你们为什么只穿一套?披也要给老子披上!”

  男兵们只好再披上一套铁甲。不知为何,相比方才的兴奋之感,现在队伍里弥漫着一股不安qíng绪。

  果然,阿至罗道:“很好,现在,绕着校场,一百圈。”

  男兵们傻眼了,两件铁甲堆在身上,少说八十斤重,比背着沙袋还难熬。

  但女兵们也笑不出来,四十斤一样累,而且负沙袋跑更闷热。

  大家痛苦地跑了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背着大山,眼睛都被汗水迷住了,漫无目的地跟着前面的人向前抬腿,而身后,还在不断响着阿至罗的疯狂吼叫——

  “把腿抬高,把胸挺起来!你们是人不是狗!祝小鱼,你的前肢都快要垂到地面上去了,你像条狗你知道吗!”

  “你们身上的这件鱼鳞甲,每一件都有两千三百二十片铁鳞,每一片是老百姓手工fèng制而成,需要三个月的耗时。三个月,可以织九十匹布,fèng制三十双军靴,种上一季的水稻!别人凭什么要给你们这群王八犊子fèng甲?”

  “——因为他们指着你们守住他们的田,守住他们的稻,守住他们的家!你们要是办不到,就趁早给老子滚,别糟蹋老百姓的好东西——说你呢,叫什么贾飞是吧,你跑的架势像一坨烂倭瓜!你老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没用力?”

  当一百圈跑完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一件事。

  【在阿至罗手下当兵,不能有自尊心。】

  中午用罢午膳,顾柔吃了一个白馍,一碗米饭,二两猪ròu,还喝了一碗糜粥。其他女兵也差不多海吃海喝,每个人都又累又饿,无心jiāo谈。所幸在白鸟营里,军队的伙食还是量大管饱,非常充足。

  午后经过一炷香的时辰休息,又被阿至罗集合到校场。

  阿至罗问大家,累吗。

  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之前他也这么问过,大家说累,他便道,好,累就休息一下,队伍向左,到校场南边去,太阳底下扎一个时辰马步。

  “都死了?还有喘气的没?”阿至罗道,“下面开始教你们真正的战阵阵型,不会出喘气的给我滚出队伍,死人别占活人地儿!”

  众人只好齐声道:“不累。”

  阿至罗让士兵搬上来几样东西。有金锣,有牛皮双面大鼓,有令旗,有平日里叫早的摇铃。

  阿至罗道:“小队伍,咱们用口令指挥,就跟你老娘指挥你吃喝拉撒一样方便;但是一个曲就有五百人,一个部千人,一个营就是五千人,真打起仗来,咱们十万几十万大军,靠什么指挥?谁的嗓门也喊不响几万人是不?这种时候,就要上金鼓旗铃。”

  “关于这金鼓旗铃的用法,”阿至罗话到此处,微微一顿,声色俱厉,“老子只讲一遍,记不住的,后果自负。”

  众人赶忙支起耳朵听。

  阿至罗手一挥:“这是金,这是鼓,这是旗,这是铃,完了。”

  ……???

  完了?

  沈光耀举手道:“屯长,可您还没讲用法呢。”

  阿至罗冷笑数声:“是,少爷们,我给你讲上三天三夜睡前故事怎么样?发军令册给你们是gān他娘的什么用使的,自己回去看军令!下面自由cao练,明天午后过来训练听金鼓行军列阵,做不到的人八十军棍,你们这群孬兵!”

  【——在阿至罗手下当兵,是一个不断体会着失望的过程。】

  夜里,顾柔和几个姑子洗完了澡,把铺盖卷在身上,大家凑到一起,脑袋围一圈,听顾柔读军令,学习。

  屈贞娘在一边掌着小油灯,顾柔细细的嗓子轻轻念《步战令》:“临阵皆无喧哗,明听鼓音,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麾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

  她停下来,加以解释:“就是说,上了战场就不能喧哗了,要听战鼓声音行动;指挥的是麾旗,要看旗;麾旗指哪边就走哪边,如果没遵守就要被拉去斩头。”

  “老天爷,这么严,万一qíng况不妙能逃吗?”陈翘儿是来当花卒的,没想到还会上战场,虚了。

  顾柔摇头:“不能,全要听指挥。你看这写了,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都伯杀之。”

  祝小鱼问:“啥意思?”屈贞娘道:“就是你假使临阵逃跑,小柔就宰了你;小柔逃跑,赵勇就杀了她。”

  祝小鱼听得咋舌:“伍长,你会杀了我吗?”

  顾柔无奈:“你能不能先别想着逃跑。”

  一直沉默的向玉瑛开口:“只有规则,没有具体动作,倒时候黑风怪来检查,我们动作还是不能做标准。”

  顾柔想了想,突然道:“要不然,咱们去偷看别的营训练吧?”

  大家愣了会儿。

  顾柔解释:“屯骑营他们也招兵,这几天他们新兵在训练,肯定教过这个。”毕竟,不是每一个屯长都似阿至罗那般变态。

  陈翘儿失惊:“你头颈痒了是伐,那样违反军法,小心给黑风怪抓去咔嚓!”

  向玉瑛也道:“刺探军qíng,按照律法,重则会被判斩首。”

  顾柔翻着军令册:“不会,外面人进来叫刺探军qíng,我们这个叫做违规闯营,最多五十鞭,比起阿至罗八十军棍不是划算一些?”

  屈贞娘不放心:“你确定?”

  “确定,我看过军令册了,瞧,写在这儿呢,”顾柔指出来,抬起头问她们,“怎样,gān吗?”

  第一个反对的陈翘儿这时候又冒出来第一个赞成道:“gān吧!万一运气好,不一定挨鞭呢。”她特别兴奋,喜欢这种偷偷摸摸,一起大gān一场的感觉。

  男兵兵舍里,何远等人围着赵勇也在商议——

  贾飞白天被阿至罗训得够惨,现在大声嚷着:“我x他大爷的,这不是摆明了折腾人吗?我听说屯骑营里的人都是手把手教会听旗号列阵的,咱们凭什么不教还要罚?”

  何远道:“这要是摆在咱老家,就黑风怪他这种为人,还没跨出门槛就得被人削死。”他想到了什么,“对了勇哥,你从前不是当过兵吗,你应该知道那金鼓旗铃怎么使啊?你教教咱。”

  赵勇眉毛深锁,摇了摇头。田秀才在一旁替他解释道:“不同的部队有不同的号令,在战阵的口号和动作上各自指定规则,他以前在兖州当兵,这里是北军,不一样儿。”

  “那咱们怎么办,注定要挨八十鞭了?”

  赵勇道:“别急,昨天我在伙房吃饭的时候认识了屯骑营的两老乡,我明天找他们,捎带点东西去,让他们教我们。”

  “这法子好。”

  熄灯了,赵勇跟大家一起躺上通铺,他心里仍然拿不准明天是否能解决这件事,自从兵舍被阿至罗查房一通后,大家东西都被收走成了穷光蛋,他拿什么去贿赂屯骑营的老乡?他心烦得很。

  突然,他想起了什队的伍长顾柔,如果是她,遇到这事会怎么办呢?

  ……

  阿至罗踏着夜色星光回到大营。

  他原是去找冷山汇报新兵屯cao练qíng况,刚好几个军侯屯长们都在,还有屯骑营的军侯薛唐来过来串门,他负责最近的屯骑营新兵训练。

  白鸟营的后军侯周汤一见着阿至罗,就亲热地迎上来搂着他肩膀:“又折腾完兵豆子回来了?”周汤刚刚从屯长升到军侯位置,阿至罗以前是他同僚,两人关系好,私底下说话不分上下级。

  阿至罗哼了一声道:“一群欠练的烂倭瓜!”他看见薛唐在,行个拱手礼,问他:“薛军侯,麻烦您的事儿妥了吗?”

  周汤抢着替薛唐回答:“妥了,薛军侯已经命人吩咐下去,凡是屯骑营上下的兵,都不许把营内的教授内容透露一丝风给其他营的人,违令者军法论处。”阿至罗点点头。

  薛唐这会儿过来是想打听打听白鸟营新兵训练qíng况的,他皱眉不解道:“阿至罗,你这样什么都不教给你的兵,他们自个很难学好,眼看朝廷马上便要全军会猎,如此荒废时辰,怕是影响整个营的cao练。”

  周汤笑着替阿至罗解释:“白鸟营就是如此,每个斥侯兵面对的环境都是孤独的,绝望的,不像你们骑兵和步兵永远列阵一起行动,所以更多时候,咱们希望士卒能够自己学习,对环境做出观察和领悟。此种能力远胜于他们学习到的东西本身。阿至罗这是下了苦心带他们了,是不是。”

  他说着,亲热地在阿至罗胸口捶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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