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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122)

  面对阿至罗询问的眼神,顾柔急道:“屯长,翘儿跟贞娘不晓得去哪里了?”

  阿至罗却毫无意外,淡然瞥她一眼,悠悠道:“怎么,没有她们你就不出门了。大小姐,你是缺奶吃还是需要有人哄你睡觉?”

  顾柔一怔,没料到他还有开玩笑的心qíng:“不是,我……”

  阿至罗道:“她们比你们先行,已经跟随花卒队伍派遣至其他地区执行任务去了。”

  顾柔又是一怔,没想到阿至罗竟不是开玩笑。“那,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便轮不到你cao心了,”大抵是这个小姑子脸上失落的表qíng太惹怜,阿至罗有些不忍心看她伤心木讷的眼神,他移开了视线,从顾柔面前走过,“你还有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整队,快一点。”

  顾柔仍然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神——那,是不是意味着从此天各一方,永不见面了?

  “哦对了,那个叫什么陈翘儿的给你留了信,在她枕头底下,婆婆妈妈。”风里,走远了的阿至罗忽然飘来一句话。

  顾柔返回兵舍,祝小鱼迎上来问:“伍长,咋地了,翘儿姐和贞娘姐去哪儿了?你咋哭了呢?”

  陈翘儿的铺位在通铺的最左端,铺盖折叠得很整齐,还带着一股她身上留下的馨香。顾柔从她枕头底下取出信。

  陈翘儿的字秀气匀称,写得极标致,一个曾经艳冠吴郡的青楼花魁倒确实很可能诗书通达,但是她的信笺内容却很朴实简略,仅有寥寥数字——

  小柔,小鱼,好好gān,我们走了,有缘再会。

  翘儿贞娘留字

  顾柔不晓得,陈翘儿不光写得一手好字,也作得一手好诗,先前被她揉烂的一封信上,内容是这样写的:“前路有知己,不叹隔参商;锦书缱卿怀,别离何所伤。”屈贞娘看完摇头否决:“你写成这样子,小鱼铁定看不明白。”陈翘儿又揉烂了重写,富chūn县的一代名角绞尽脑汁快半个时辰,才写成这样一句简单的话。陈翘儿写完了直怨:“祝小鱼太笨了,不晓得以后没了咱们俩,她这般笨,还怎么在营里呆啊?”叹罢直抹眼。

  陈翘儿和屈贞娘作为花卒,也便是白鸟营内极为特殊的一种女兵,她们以女子的各种身份出现在民间,或许是富商贵妇,亦或深巷美人,勾栏名角……凡是可以从男人身上打探得消息的地方,便会有她们的存在;必要之时,自然少不得牺牲色相,为军队掠取qíng报。

  所以她们要走的道路,注定和顾柔向玉瑛她们不一样,她们即便立下功劳,也因为贱籍不得记入军册,就像黑夜里的影子,永远为军队主体服务,但史册上永远不会留下属于她们的一笔。

  顾柔怔怔地捏着信出神,祝小鱼在旁问:“伍长,这是啥,翘儿姐留下的吗?她都说了些啥?”

  顾柔一下子从chuáng上跳起,冲出兵舍。她一路狂奔,想去辕门口看一眼——这会说不定翘儿和贞娘她们还没走远,她想去送送她们。

  哪知还没跑出十步,就被巡逻的守卫拦住。兵营士卒平级之间,互相行拱手礼,那守卫的弟兄问道:“姑子去哪,如今全营备战,无将令不得乱闯。”

  顾柔也朝他们拱手行礼:“两位大哥,麻烦通融通融,我有两个姐妹……”

  “冷司马。”那两名守卫齐齐作揖。顾柔转过身,只见不知何时,冷山已出现在身后。

  “你在这里作甚。”冷山峻目一凛,气势压人,顾柔只感觉头皮发麻。

  但她还是鼓着勇气道:“我两个姐妹刚刚出营,恐怕再也不回来,我想送送她们,就一会的工夫,冷司马,求您了!”

  “你没背过军令军规?”冷山身材高拔,顺着她的兵服往下瞟,“还是个伍长,你不保管军令册?”

  顾柔一窒:“冷司马,求您通融通融……”

  冷山不为所动:“再议军法处置。”

  两个守卫一听赶紧过来劝:“姑子快回营去吧,别傻站着了。”兵豆子去怼最高长官,活腻歪了。

  顾柔噙着泪不肯走,两个好心的守卫在旁边推她,她运功入定,两人居然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稳稳矗在地上。

  冷山见状,便来抓住顾柔左手,他那力气如láng似虎,钳着顾柔的小细胳膊一路拖行,泥沙地上拖曳出两行脚印。

  冷山把顾柔拽进左手边的一座营房,猛地甩她进屋,自己也跟进来,然后把门用力一关!

  顾柔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他厉声质问:“你现在是在作甚,还未出征便想违抗将令,你要本将杀你祭旗么?”

  yīn暗的房间内,顾柔脑子里陈翘儿和屈贞娘的影子挥之不去,她想着她们背起行囊,回首兵营,然后走向天涯海角的qíng形,眼泪便一直在眶里打转。

  冷山声音扬起:“哭算什么意思,无声的抗议?顾柔,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当不了一个好兵。如果你还要继续这般哭哭啼啼,趁早给我滚出白鸟营!”

  顾柔爬起来,抽噎道:“你凭什么让我滚。”军规里没有不许哭哭啼啼这一条。

  冷山冷笑。他凭什么?他是这个营的军司马!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打开这扇门,你朝兵舍走,这件事我押后再作处罚;你朝辕门走,你就滚出去,永不得返回。”他说完,伸手便要去开门。

  顾柔哭出声:“你不就是因为怕我把你逛窑子的事qíng抖落出去,所以不带上我吗?你这是公报私仇!”

  她原本声音柔柔弱弱,如今突然爆发,中气十足;“逛窑子”三个字尤为响亮,冷山开门的手都顿了一下。

  他赶紧关上门,回头,狠狠瞪着她。

  顾柔的眼泪啪嗒、啪嗒一直落,和冷山这样的人对峙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从身高到气势上都有一种威压,会把人bī迫到尘土里去,在他面前很难提起勇气和自尊,他的眼神像是一把刀,霜寒雪冷地劈砍在身上,把人冻僵了再劈烂,教人心胆俱裂。

  顾柔几乎是哆嗦地立在他面前,眼泪控制不住地掉。她对上他的眼神,便不敢再争辩,但是心底里又不肯服软,依然倔qiáng地和他对峙。

  冷山走过来,一把揪住顾柔衣领,扯得她小jī似得踮起脚:“你再说一遍。”

  ——以下犯上按照军令要打八十军棍,然后逐出军营。

  顾柔瞬间虚了,不敢接口,也不敢抵抗。

  “我不认可你这样的兵,因为你没有一颗求胜的心。”

  说话间,冷山却已自动松开了她。

  顾柔脚跟落地,长出一口气,还在回想他刚那句话,又听他低沉的嗓子道:

  “是,你是各项考试优秀,有什么用?有一个兵的面子,没有一个兵的里子,说的就是你。你考白鸟营为了什么,你拿出那块名牌自己再看看,如果你只是想要拿他作为达成某种目的铺路石,你便不配待在白鸟营。你当不了一个兵。”

  他这几句话,顾柔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他在挟私报复,所以才说得这么锥心,这么刺中要害,可是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却看见一种超脱的冷静、jīng准、犀利。她就知道,他是真正出于判断地在说这些话。

  这更让她锥心刺骨了。

  冷山道:“你还有个机会,就是现在离开白鸟营。这样你我都方便。”

  对冷山而言,顾柔不是他想要的兵,剔除出白鸟营也未必见得有何可惜,但他只是反感国师和石锡用上下级私qíng来胁迫他,后来他回头仔细一想,趁机甩脱这个累赘也好,两边省去不少麻烦。他挥了挥手:

  “好了,你可以滚蛋了。”

  “我不滚蛋。”

  冷山停住脚步,回转身来,他看着顾柔眼睛,似乎不大确信刚刚听到的。他皱起一边眉毛,支着耳朵:“你说什么?”

  “我不离开白鸟营!”

  冷山这会不怒了,他略感莫名:“为什么。”如果她只是为了吵架争这一口气,那他想劝她大可不必,白鸟营又不是世家大院富丽深宫,斗争赢了也没油水可捞。

  顾柔咬牙。为什么,因为她答应过赵勇,答应过翘儿,答应过贞娘要好好gān,在白鸟营好好混;她也答应过祝小鱼,要带她一起做个好兵;她更答应过自己,要为大宗师排忧解难。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走自己的路,她决不想落下。但这些,她不想跟眼前这个讨厌的人解释……解释个屁,他压根不懂这些感qíng。

  “因为我想当个好兵。”顾柔道。

  嘁。冷山嘴fèng里冒出来的几乎是嗤笑,他根本不信。国师的qíng人罢了……塞到他的兵营里来,本来就是件棘手又糟心的事qíng。他从来不做顺水人qíng,也不会锦上添花,想要靠关系在他这里得到照顾,做梦,不过他懒得解释……解释个屁,吃香喝辣养尊处优的豪门qíng妇压根不懂一个士兵的艰辛和尊严。

  但是她死缠烂打要求留在这里,而且也没犯什么大错误,这就让他难办了。他是个极其讲究原则的人,不能像石锡说的那样,把一个兵说撵走就撵走。

  两人脑子里,各自思路都转了几圈,互相看着对方。最后,冷山打开门,口气严峻地道:“出去。”

  出门只有两个方向,兵舍和辕门,他盯着顾柔看,看她走哪一条道。

  顾柔一步跨出门口,她面对着辕门的方向。冷山唇泛讥诮,有时候,解决一个人也未必要动用军规军令,就是几句话一个动作这么简单。

  顾柔抬起头,仰望南边的天空,夏日的晴空万里无云——翘儿,贞娘,咱们都要好好gān,他日一定会再相会!

  她回头,转过身,朝着兵舍一溜烟儿小跑回去,步伐稳健,姿势正确。

  呼!冷山感觉事qíng更麻烦了。他走出来,砰地带上门,连步子下的风都带着火。

  ……

  翌日清晨,国师仍在尚书台和太尉云晟等众将商讨,所有人都彻夜未归,在大晋版图上研究南方州郡的兵力调度。

  南军卫士和缇骑留守京师,北军带出去作战,再加伤京师和两河驻军,合起来朝廷能够南下参战支援的有二十万大军。然而大军出征,粮糙辎重必须跟上,也不会全体一夕而动。于是前中后三军分批出发,速度最快的北军骑兵要最先出动。

  骑兵使用的战马决定着这支最快兵种的行军速度,战马一般行至三十里都需要停下来休整,食用大量的粮糙休息恢复体力,才能继续前行,所以一般的骑兵部队行军一日一夜,能进一百六十至一百八十里——大晋军规中有明确规定,骑兵行军,一日一百六十里,中途休整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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