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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_之蓝【完结】(146)

  段正飞道:“这还能为啥,太守信不过咱们汉兵。把人都分三六九等,过去咱们骑兵营多威风,三军里头数老大;如今那些蛮子兵,全都骑到咱们头上来欺负。”

  “你可别提了,”唐仁悄悄压低了声音,“cao光算个屁太守?他杀了詹大人,这是在谋反了,咱们现在都成了叛军了。等朝廷的军队打过来,咱们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

  段正飞轻轻叹了口气:“哎,我从江夏过来,老娘还在那边,我跟她说我来保家卫国,谁晓得……”

  说到这里,两人都一时地沉默,气氛显得有些悲伤。

  唐仁突然动了一下,拳头在chuáng铺上轻轻一砸:“詹大人在的时候,多体恤将士,如今却遭jian贼暗算……唉,怎么就没个人出来牵头,把这个狗贼……”“嘘!”段正飞赶紧给他捂上了嘴。

  “这话可千万说不得,”监军虽然是蛮子,可他们听得懂汉话,段正飞以极度的低声悄悄道,“快闭嘴睡觉吧。”唐仁也唉声:“嗯,明天醒过来,继续给人当狗奴才。”

  两个人没了声音,营帐里又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顾柔还在回想他们说的话,看来,cao光只信任自己的蛮兵部队,对待新收编的汉兵十分残酷,于是这里的汉兵似乎并不服他的管教。

  要是,真的像唐仁说的那样,能够从中挑拨策反一下就好了……就算不能真正给cao光军队予以打击,但是一个部队发生内乱,定会影响士气,到时候让我军趁乱来攻,定能事半功倍。

  她正躺在铺上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不远处铺上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起先是小声,顾柔还不大确定,但是那个士兵越哭越大声,到后面开始蹬踢chuáng铺,把整个通铺踩得闷声作响,连顾柔这头都能感觉到震动。

  黑暗里便立刻有人小声道:“徐诚,别哭了,快别哭了!”“他又做噩梦了?”“快把他摇醒,不然麻烦了!”

  汉兵们争相拥过去摇晃那个叫做徐诚额哭闹士兵,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光亮起,营帐内的火把被点燃。

  两个监军的蛮兵站起来,举着火把,凶神恶煞,叽里咕噜吼叫着,嘴里一大通顾柔听不懂的蛮语。

  顾柔想要抬起头来看,被冷山按到在铺上,示意她不要凑热闹,继续装睡。

  那两个蛮兵吼什么虽然听不懂,但是他们嗓子一吼,并且抽出了腰刀,这时候,其他的汉兵瞬间安静了。

  汉兵们纷纷退回自己的铺位,用标准的躺姿睡下,拉上铺盖。

  两个蛮兵一人一边,拽起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徐诚往外拖,那徐诚相貌清秀瘦弱,力气很小,他哭叫挣扎,双腿拖在地上乱踢乱蹬,然而无济于事,他的声音很快便从营帐里转移到外面。

  顾柔心想,这个叫做徐诚的兵大抵是xing命不保了。然而蛮兵并没有杀害他,而是似乎使用了某种刑罚,很快徐诚凄厉的惨叫声便传来,像是孱弱的野shòu在黑夜里呜咽哀嚎,声声入耳。

  蛮兵们在笑,叽里咕噜说着顾柔听不懂的语言,但是徐诚的话,每一个汉兵都能听得懂,他一会儿叫骂,一会儿哀求:“你们畜生,你们不得好死……求求你们放过我……”他越是求,蛮兵们便越笑得大声。

  顾柔惊疑不定,她全身僵硬着,用力屏着呼吸,否则就无法维持此刻的平静。她心里对徐诚的遭遇有些预感,两只手无意识地在铺上打颤,指甲和chuáng铺磕碰,笃笃有声。

  冷山也在听,他发觉了顾柔的紧张,他翻了个身,面对着顾柔,轻声又低沉地道:“怕了?”

  顾柔只能点头。

  冷山平日里,不怎么喜欢过多和女人肢体接触,这会儿便沉吟片刻,屈起左手,在她面前摊平:“你要害怕,你抓着我,别弄出响声来。”

  顾柔和他面对面躺着,缓缓抬起眼睛,外面徐诚的哀嚎声声凄厉,她犹豫着,突然,徐诚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悲鸣,像是要撕裂天空的尖叫声——

  顾柔一个哆嗦,用力地抓住了冷山,把头埋在自个的臂弯里,忍住打颤。冷山大掌一握,紧紧地捏住了她的一双小手。

  与顾柔、冷山一样,汉兵们没有一个人睡得着,每个人躺在铺位上,黑夜里,睁着数十双炯炯又愤恨的眼睛。徐诚的遭遇,不过是这里所有汉兵所受nüè待的一个缩影。

  第126章 23

  清晨,天亮起来的时候,众人发现徐诚自缢在营帐门口,已经断了气。

  汉兵们默默地把徐诚的尸体放下来,有的士兵同他关系好,悄悄哭,更多的人忍着泪,默默找了个僻静地,将徐诚挖坑埋了。

  顾柔猜测,徐诚是后半夜回营帐自缢的。她前半夜没有睡着,后半夜因为太过疲惫,加上冷山在身边给了她些许安全之感,她睡着了,没有发现徐诚的动静。

  白天她和冷山去上茅厕,冷山在外头给她把风。顾柔出来,见茅厕里兵舍较远,又没有外人,便同他道出心中的想法:

  “cao光对待士兵如此残酷不公,想必詹士演的旧部定然对他不满,咱们要是能够找出这些人,说服他们里应外合就好了。”

  冷山不语,他思考着。

  这般贸然前去,挨个挨个问定然行不通,cao光对于汉兵甚是提防,每个营帐都有蛮兵监视。

  但是这种反抗的qíng绪,人头脑里的想法,却是人力无法管住的,并且似乎已经在汉兵之中疯狂地滋长了。

  与其一个一个去联络人,倒不如策划一个事件,激化汉兵和蛮兵的矛盾,让他们自发地爆发哗变。

  他正想着,忽然老远里见到昨晚的唐仁和段正飞过来上茅厕,他装作若无其事之状,蹲下抓了一把灰,背过身去,把顾柔的脸抹黑了。

  顾柔男装样貌太清秀,也是个危险。他叮嘱她:“不管到哪都跟着我。”

  顾柔点点头,咬了咬唇,那动作柔弱里透着些许刚毅,冷山见了,又是心一沉。

  像她这样的,能受得了营啸这等场面么,他想起上一回守城的时候,她那茫然死寂的眼睛,不由得一瞬间犹疑。

  然而时机不等人,已经来到这里,便不容他选择。他拉了一把顾柔,让她挨着自己走,把她挡在靠路的一边,同来往的士兵们隔绝,再次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复述一遍:“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跟紧我。”“知道了。”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接到巡逻的任务,在营寨附近转了几圈,又在瓮城的串楼上站了一会儿岗。这一下,顾柔基本把整个内城的兵力部署都摸清楚了;就在冷山还在脑海里琢磨路观图要怎么画,以及怎么和外面的向玉瑛赵勇联系上,把讯息传出去的时候,顾柔已经通过和国师的jiāo谈,把所有的qíng况同他说了一遍,国师在军事沙盘上依此摆出且兰城的布局形状。

  最后,顾柔道:【大宗师,城内的守军虽然多,可是詹太守的旧部不服cao光,cao光镇压他们挺狠,其实,他的兵矛盾很深。咱们等等机会,说不定这群人便不攻自破了。】

  国师道:【本座同你保证会拿下且兰,你万万不要贸然行事。跟着冷元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柔道:【我晓得了。】她不敢多说自己这边的qíng况,怕露出一丝恐惧qíng绪,便会令他担忧。

  又是夜幕降临,顾柔照旧躺在通铺的最角落,缩成一团。她白天不敢多饮水,怕夜里出去起夜不便,这会口gān舌燥,加重了焦虑。

  冷山背对着她,把她隔当在角落里,他的背影当真像一座山一样,成为将她与危险隔绝的一道屏障。顾柔瞧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一阵安心,又找回些许睡意。

  她才合拢眼皮,准备小憩一阵,便听到一阵哀凉的歌声:

  “九月秋凉兮,四野飞霜,日月征战兮,终归汉王。”

  顾柔一惊,睡意全无,躺在这里的她再清楚不过,居然是冷山在唱!

  他要gān什么?顾柔意识到他这么做一定有用意,下意识朝最远处角落那两个蛮兵监军的位置望去,这会chuáng铺上空着人不在:冷山故意挑了个这两人起夜的时辰,在这唱起了一首歌谣——

  “白发老母兮,盼断肝肠,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

  “弟兄想见兮,跺足拭掌,姐妹思念兮,雨泪千行。”

  “故jiāo好友兮,登门看望,窗兄窗弟兮,问短问长。”

  这是楚汉相争时,汉军抵达楚营外,所唱的一首紊乱军心的歌谣,最终使得楚军大乱。冷山在这时候唱出来,乃是故意要唤起汉兵们的思乡之qíng。

  顾柔担心着那两个蛮兵监军什么时候回来,她紧张得全身绷紧。

  冷山继续唱着,很快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传来了不知是谁的回声:

  “一旦jiāo兵兮,枪尖而亡,骨ròu为泥兮,同战沙场。”

  黑暗里,啜泣之声已此起彼伏,汉兵们岂能听不懂这首歌的涵义,他们不远千里镇守边关,原本是为了一个光荣的信念,也是亲qíng在背后支撑;如今cao光发动叛乱,他们都成了叛军,再也不能够返回中原,各自伤心愤恨至极。

  此刻,悲伤和愤怒的qíng绪jiāo错到达顶峰,众兵的传唱声也此起彼伏:“何不思故兮,各奔家乡,居家团圆兮,永得安康!”

  不敢说多余的话,似乎寂寞如死的长夜之中,唯有这样一首和故乡有关的歌谣,才能够抒发此刻的心绪。

  有的人在跟着轻轻唱,有的人在轻声哭泣,有的人紧紧揪住被褥忍耐无声,这般痛苦又压抑的qíng绪像是瘟疫,一时间无声传播。终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和着唱,这首歌越唱越响亮。

  很快地,竟然也能听见隔壁的营房,传来躁动呜咽之声,有打砸声,有哭吼声,叫骂声传来。

  然后听见隔壁营帐的监军cao着不流利的汉话道:“肃静,肃静!否则格杀勿论!”然后那人用蛮语对另一个监军道:“你过去隔壁看看!”

  那蛮兵监军果然来到这边营帐,举着火把,夹着钢鞭,进来迎头便是冲通铺上的士兵一顿乱抽,士兵们纷纷坐起来凑到一起,营帐里鸦雀无声。

  监军大吼:“谁再出声,格杀勿论!”他见众人安静,心料局势已经被控制住,随即开始寻找闹事的元凶:“谁牵的头?”

  士兵们一片死寂。监军凶戾的眼神挨个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角落里的冷山身上。

  众人之间,唯有冷山看起来最为器宇不凡,他盘膝坐在铺上,眼神冷峻又平静,丝毫没有臣服之意,甚至透着一种藐视他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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