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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尘渡_月佩环【完结】(26)

  不是睿云狠得下心离开孩子,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是睿云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带走孩子而放弃,因为睿云即使被人打断了双腿也会回来。

  这样的音讯全无只有一种解释……睿云被什麽困住了……

  何与飞立即开始重整天羽门,目的却不是为了发展壮大,而是为了打探消息。信天楼原来是江湖中第一的传递消息买卖qíng报的门派,也渐渐盖不住天羽门的势力。

  赵西平,天羽门地部的总堂主,原先职责只是为杀手行动方便而收集的qíng报,却为打探消息刚刚收编了信天楼。

  他每次来向尊上回禀消息时,都会感到何与飞这个男人渐渐不像江湖中冷血冷心的天羽门之主,而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尽管从白烈吟口中隐隐猜出何与飞与天一教教主的关系,却也为这一场孽恋感到无奈。天一教毕竟太过诡异邪门,魔煞之气极重,当初剿灭天一教时,就费了不少心血。何与飞放虎归山,恐怕日後难以收拾。

  从大厅的中堂直接穿过,赵西平来到何与飞所住的後院。这里像每个平凡人家的後院一样,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有慈爱的父亲轻声的逗弄……

  赵西平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何与飞怎麽会有这麽些耐心来,却早已经习惯。轻轻扣响了门,他进去行了一礼:“尊上,属下赵西平有事求见。”

  宝宝还在chuáng上被何与飞逗得咯咯直笑,何与飞转过头来,说道:“西平,有他的消息了麽?”

  赵西平犹豫一下,不知是否该告诉他,但看到何与飞逐渐变得冰冷的双眸,连忙说道:“正是。”

  何与飞的表qíng呆滞了一下,似乎对於意料之外的消息有些反应不过来,立即染上喜色:“你说什麼?”

  “尊上,有消息说,有人在燕山雪域看到天一教教徒的踪影,好像天一教还没有灭绝……”

  何与飞“啊”了一声,脸上却是现出笑意。既然天一教没有完全覆灭,那麼睿云回去总算有人照顾。睿云的手都抓不紧,如果他一个人,他委实放心不下。

  ……

  苏睿云在天一教的禁地石宫的甬道中慢慢行走著。

  在离开何与飞後,他就借助寒砚霜的力量回到了燕山,与寒砚霜道别之时,寒砚霜还扑到他身上痛哭了一场。

  回到天一教後,他才知道天一教的大多教众已经在那一次围攻中死去,而护法柳彦卿也因此断了一臂。虽然属下兄弟都没有说怪他,但他也知道是自己意乱qíng迷,全然相信何与飞,甚至有离开天一教的想法,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後果。

  虽然天一教没有完全覆灭,但残存的余部也只有十分之一。苏睿云知道自己如果再次请辞教主之位,则是一个不义不信之人,按照教规将教中事务jiāo与柳彦卿後,他便到石宫中面壁思过。

  这座石宫除了上面的一层外,还有地下一层。天一教众人早已习惯在石室岩xué中居住,又身负武功,自然不觉得寒冷,但天一教众人所不知的是他刚生完孩子不久,身体还没有复原,又如同自nüè般住在暗无天日的石宫下面,沁水寒汽,处处渗透,四肢百骸肯定受不了。久而久之,每到yīn雨天气四肢便酸涨难当。他原本就没打算原谅自己,尽管如此,也不顾不管,仍旧住在石宫下面,每天让教众将衣食送到宫门外。

  这裏是天一教的禁地,除了教主外别人不能进入,因此裏面不仅有天下奇珍,还有阵术机关,不小心碰触就会启动,致人於死地。

  苏睿云来这裏,一半是为了面壁思过,一半也是想从这座秘藏中想方设法恢复自己的武功。但这座石宫中所藏的秘籍他几乎都看了一遍,都没有办法能让他用重手法废掉的武功再次复原。

  石宫上面一层放置著秘籍珍宝,下面却是历代教主的灵柩石棺,自然也放著苏睿云的父亲的屍身。

  当年苏睿云只有十二岁,却已做了教主,那时他年纪还小,虽然有了一些武功,但抱著苏无痕的身体到石宫下面时,心裏尽是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将父亲的屍身安置好後,那时又正好看到了旁边的一口空棺——那是父亲为他的将来准备的——他再也不敢多看,便匆匆离开。

  如今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qíng,自己真的如同父亲所说,软弱无能,优柔寡断,早晚会将天一教的将来断送。

  苏睿云在父亲的石棺前跪了良久,心裏想到的尽是父亲临终前冰冷而绝望的表qíng,如今自己也有了孩子,多少明白父亲当年的想法,忽然有种愿望,想要再看到父亲,他站了起来,望著石棺良久,忽然推开了棺盖。

  已经过去了多年,石宫下面又yīn暗cháo湿,苏无痕的屍体已经腐烂。但衣裳却还没有开始烂,依稀看到他的胸口衣襟上似乎还藏著一本书。

  当年是苏睿云帮他入殓的,自然知道那本书是苏无痕临终之前仍然紧紧抓在手中的一本书,他想这是爹爹心爱之物,便也随著爹爹下葬。谁知过了那麼多年,这本书还没有腐朽。

  苏睿云取了出来,翻开一看,裏面还夹著一封信,上面写道:“字付我儿睿云”。苏睿云手指微微一颤。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尽管这里不是天山,但同是塞上,天气一样yīn晴难察,冷暖不定。

  只穿了一袭单衣,何与飞在道上徐徐走著,五月的天气,在江南早已百花齐放,但塞上的chūn天是没有的,不知不觉,便下了雪,飘零地落下,仿佛半年前睿云离开的时候,天与地,都是白茫茫,无尽的孤冷凄寒。

  以天羽门的财力实力,他就是用八抬大轿慢悠悠地坐上来也没什麽,但是想到那个人,何与飞心里就有些隐隐作痛。如果他受苦,那个人心里会痛快一些吧。

  孩子还小,受不了塞北寒气,何与飞就没带他来,放在天羽门中,托人照料。如果天一教趁虚而入,想要带走孩子也办不到。

  他找睿云已经找了一年多,只听说这里有天一教的人出现,但派人去找,却又毫无消息,直到前段时间天一教送了信来,让他前往天一教的总坛,他便立即动了身。本来带了部属,却在上山前让他们留下。

  不管睿云要对他做什麽,他也决定一力承受。尽管他的这个决定让下属们大惊失色,但却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不知走了多久,何与飞隐约听到有缥缈的箫声传来,隐隐约约的听去,是一支折柳曲。心里忽然又是一疼。当年他为了欺骗苏睿云,故意要讨好他,所以在苏睿云独自抚琴时,在遥远处chuī箫相和,再设法与他相识。尽管这样的做法他自己也觉得白痴,却轻而易举地将苏睿云骗到了手。

  如今,这样空旷寥廓的箫声却让他心里忽然疼痛难忍。爱过他的人,他已经错过了。

  何与飞寻著箫声来到山前,只见一个少年柳眉甚长,正低低地chuī箫,看到他过来,便停了chuī奏,说道:“何与飞?”

  何与飞点了点头,说道:“正是。睿云呢?你们把睿云藏到哪里了?”

  那少年轻笑一声,说道:“何与飞,你来到我天一教,岂能容你如此猖狂?”

  何与飞轻轻“哼”了一声,一手便要扣住那少年肩膀,那少年却闪身避过,冷笑一声,“你就是杀了我,也见不到他。”

  何与飞曾经率众来过这里,这座山前有一个天然的高台,叫做断qíng崖,也是天一教聚众议事的地方。天一教行事隐秘,即使到现在,何与飞也不能确定他们总坛在什麽地方。当年他设法让天一教的人在这里相见,却在台下埋了火药,这座断qíng崖也已经被炸掉一半,可是他也知道,即使将整个燕山炸掉,宁谨不告诉他,他也不会知道苏睿云藏在哪里。

  何与飞冷笑道:“你们不让我见他,又何必把我叫来?”

  那少年微笑道:“在下宁谨,何尊主请了。”

  “好说。”

  宁谨沈吟一阵,说道:“何尊主,请随我来。”

  何与飞看到他举步前行,便跟在他身後,只见宁谨开启石门,缓步走入石dòng中去,穿过一条长长的石道,dòng内竟然别有天地。

  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却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里,石室四周点燃火炬,烈火周围的小石台上熊熊燃烧,旁边侍立著白衣男子。何与飞不由得朝高高的主位上看去,那里的位置是空著的,是睿云坐过的地方吧?

  何与飞正在出神,只听宁谨忽然开口道:“请尊主前来,不过商量一点要事。如果尊主答应,那麽很快便能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如果尊主不答应……那就难说得很了。”

  “这是威胁?”何与飞瞳孔微微一缩。

  “好说。”宁谨微笑。

  何与飞想了想睿云,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吧,我答应你就是。”

  “何尊主不问问是什麽事就答应了麽?”宁谨有些好奇。

  “不管什麽事,我都会答应的,又何必再问?”

  “何尊主果然慡快。”宁谨击掌赞道。

  “哼。”

  “我天一教如今一蹶不振,诸事均废,要想问天羽门借几个钱花花。不知何尊主能否答应?”宁谨微笑起来,柳眉轻轻一扬。

  “多少钱?”

  宁谨轻轻吐出一个数字,让何与飞不由得微微变色。这个数目虽然大,却并不离谱,正是让他倾家dàng产的数目,一分不差。

  原来天一教对天羽门的了解也如此深刻。何与飞苦笑起来,是要他倾家dàng产,解散天羽门麽?

  “何尊主不肯答应?”

  “为何不肯?”何与飞轻轻一笑,低声道,“如果这样能见到他,我为何不肯?”大概他们是认为他放不下权势财富吧!可是他们不会明白,只要睿云在身边,就是全天下的权势财富,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宁谨对他决然的回答有些吃惊,怔了半晌。只见何与飞撕下一块衣角,咬破了指尖,用血在上面写了两行字,抛给宁谨。

  宁谨呆呆地接住,看到上面果然是写著何与飞自愿放弃何家的财产和天羽门的尊主之位,只愿见到苏睿云。

  “宁兄弟,现在可以让我见到睿云了吧?”何与飞催促道。

  想不到他这麽慡快便将自己手上的一切jiāo出,宁谨有些呆滞,过了半晌,听到何与飞道:“你快带我去见他吧。睿云……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宁谨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却是不语。何与飞忽然有种不祥之兆,只觉得一颗心忽然落到了谷底,抓住宁谨的肩膀,颤声道:“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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