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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尘渡_月佩环【完结】(27)

  宁谨肩膀吃痛,却没呻吟出声,眼里一抹伤痛之色忽然闪过,道:“苏教主他……他已经仙逝了。”

  何与飞呆了一呆,才明白宁谨刚才说了些什麽,仿佛晴天霹雳,瞬间击中了他。“你骗我的,不可能!他……他怎麽可能就死了?”

  宁谨淡淡道:“何尊主,我们做属下的,怎能拿教主的xing命开玩笑?教主的确是已经仙逝了,就葬在本教的禁地里。”

  何与飞冷冷道:“你们教中的禁地在哪?不是说让我见到睿云麽?不管他是死是活,带我去见他!”

  “何尊主,你们中原有习俗,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既然已经下了葬,怎能再将遗体起出?不过教主吩咐,如果是何尊主寻来,便将他生前所用的物事留给你,说是你见到之後,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宁谨转过头,朝旁边一个侍女略略一点,那个侍女便端了个盘子,徐徐走近。盘子中放著一袭衣裳,gāngān净净的叠著,那衣裳正是睿云走的时候穿的。

  何与飞呆呆地将衣裳抓在手上,心里却是几分茫然。这是一件旧衣裳,唯将旧物表深qíng,他是临死的时候心里还爱著自己麽?这是说,他竟是真的死了?!

  何与飞恍惚著,仍然不肯相信所听到的事实。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著。

  宁谨看到他的表qíng,感到一阵痛快,冷笑道:“见物如见人。何尊主,你也该回去了吧。”

  何与飞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抚摸著手上的衣裳,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qíng,仿佛眼前出现了睿云微笑的面容,竟是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伸手过去便要抱住,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低声道:“宁公子,他临死之前,说了什麽没有?”

  宁谨淡淡道:“其余都是我教内事务,与何尊主无关。只有一件事说道何尊主了,他说,前尘往事,还请何尊主忘了吧。但天一教决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天一教与中原正道之间势不两立,他日必将血洗中原。”

  何与飞摇了摇头,说道:“你胡说!”睿云心xing温柔,不喜杀戮,血洗什麽的,更是不会说的。想到宁谨可能是在说谎,何与飞登时有了些jīng神,冷冷道,“宁谨,你休想骗过我,你们教中禁地在哪,带我去看!”

  宁谨冷笑道:“且不说教主已经仙逝,不能让人凌rǔ,我教中的禁地,连本教中人都不能随意进入,岂能让你想进就进?”

  何与飞不再言语,抓住离他最近的一个白衣侍者,扣住他的咽喉,厉声道:“禁地在哪?”

  那侍者喉咙被他扣住,发出古怪的声音,看到何与飞虽然容貌绝美,却可怖之极,不由得瑟瑟发抖,颤著手朝石室後指去。何与飞将侍者推开,直接往石室的後面走去。

  宁谨上前一步,要拦住他,他袍袖一卷,宁谨便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只见何与飞已经飞掠过石室,走入後山的隧道。

  第17章

  石宫里尽是机关,进去只是自寻死路。宁谨笑了一笑,也不追,转头对身边的侍者道:“快去请左右护法前来。”

  何与飞疾步往後山而去,听到後面远远的有追兵正往这里追来,甚至还有暗器破空之声,便知道他轻功极高,已经将众人甩脱,脚步更是不停。

  石室中虽然森严可怖,但後山的景致却是十分美妙,越是下坡,糙木便越是多了起来,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下了山,眼前天地一线处似乎有一座山,他轻功绝顶,很快便来到山前,却见这是一座石宫。石宫均由千钧大石建造,想必当年不知花了天一教多少心血人力。石宫旁边立著一块石碑,石碑上写著:“本教禁地,擅入者死”几个字,笔走龙蛇,气势煞是狂傲,想必是天一教当年的先祖所立。

  何与飞只扫了一眼,便推开了石门,猛地一推,竟然推之不动,何与飞只得运了内力,设法推开。

  他刚一运气,便感到丹田中痛楚难当,竟是中了毒的症状。他虽然独身上山,却是万般小心,决不会中了毒还没发觉,他低头一看,一双白皙的手掌已经变得乌紫。想了一想才想到,毒粉一定是放在睿云的衣裳里,他知道睿云的死讯,立刻心神大乱,手上一摸,便立刻中了毒。

  何与飞自从知道苏睿云死讯,便心中再也不害怕,便是死在天一教的总坛中也毫不畏惧,此时心中更不慌乱,立刻便已想到,睿云如果真的死了,也决不会设计害他死去,既然有人胆敢害他,那一定不是睿云做的,想必睿云还活著,只是被人扣押住了,再把睿云当成诱饵,引他上钩。

  何与飞心里想到这点,不由得露出微笑。刚开始知道睿云死去,他便有了死志,打算只要找到睿云的尸体,他便再也不回去了,只管与睿云死在一起。现在睿云可能还活著,他便立刻有了生念,不管怎样,都要找到睿云。

  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心里会有那麽疯狂的想法,竟然会想到为一个人殉qíng……以前说什麽他也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却觉得理所当然。

  其实这一生也只是为了那个人罢了……如果那个人死了,还有什麽意思?

  既然决定同生共死,那自然是不离不弃。何与飞打定了主意,也不觉得害怕,缓缓走在石宫中,石宫中不知从何处chuī来凉风,在越来越黑暗的石道中显得yīn森之极,仿佛传言中的地府。此时忽然听到外面已经有天一教的追兵追来,在石宫外面叫骂,那声音都像是从尘世外传来:“何与飞,你这卑鄙小人,进我教禁地做甚?有胆子就给我出来!”

  “你要是敢动我教先人遗体,休想走出燕山一步!”

  “……”

  何与飞这知道,他进的地方就是连天一教的教众也不能随意进入的,不由得放心了几分。如果睿云真的死了,能跟他在这个地方无忧无虑地合葬在一起,倒是一桩美事。只是睿云泉下有知,以他别扭的xing子,必然是不肯的,到时又要哄得他答应不可。只是他如果没死,倒是自己先死了,却是大大的糟糕。

  无论怎样,先要活下去,见到睿云。

  何与飞在石宫中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盘膝打坐,将体内毒xingbī到双掌,渐渐觉得手麻木了,几乎没有知觉,而一双手已经涨到乌黑。

  睿云的手不能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整个人像残废了一样,就是走路也不稳。

  何与飞将自己束发的发簪取下,用被毒xing毒得已经变得笨拙的手刺破自己十指的指尖,再运气将黑血从指尖中bī出,鲜血如同墨汁般慢慢滴落,直到变成鲜红。

  他将长发散下,越发有种说不出的豔丽妩媚,但他却恍然不觉,此时身边没侍女,已不好再将头发束起,於是便将发簪放入怀中,散发而行。

  渐渐习惯石宫中的光线後,何与飞便发现这座石宫中藏著不少物事,各个石室中都悬挂著上古的兵刃奇珍,甚至还有已经失传的各门各派的秘笈。石宫中的机关都是布设在宝物周围,有些还是直接在宝物上涂毒。何与飞一则他本来就已经是天下少见的豪富,见过的珍宝不知多少,二则没见到睿云,根本没心思,宝物在他眼中也只是破铜烂铁,秘笈也只是糙纸,急急忙忙在外面看了一眼便走过了。

  在石宫的石道中并没有机关,机关只设在珍宝旁,他心中没有拿走珍宝的年头,整个石宫被他轻而易举地逛了个遍。天一教中人见他不出现,在宫外骂他他又不吭声,都以为他被机关所害,渐渐离开,只有几个人驻守在外面。

  何与飞走到了石宫的尽头,便看到有往下的石阶。此时石宫上面的一层他已经全都看过,并没有什麽於是自然而然,从石阶中下去。

  下到下面一层,又比上面更为yīn冷。岩xué中甚至还有雪水融化後从石fèng中渗入的水珠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面一层是宝物分藏的各个密室,下面却是一片空旷的地方,放著十几具石棺。

  何与飞不由得顿住脚步,停了一停,才继续往前走去。

  十几具石棺前面都标志著历代教主的姓名,最後一具赫然写著“第十七代教主苏睿云”,何与飞忽然脚步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

  睿云!这是睿云的葬身之地麽?

  何与飞几乎是软倒在石棺上,手扶著石棺,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住,竟然一口血吐在石棺上。他颤抖著手,按在石棺上,却只能勉qiáng支持自己的身躯,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打开石棺,看一看石棺中的人是不是自己梦里思念了千万遍的那个人。

  何与飞定了定神,将棺盖推开,却见里面空空dàngdàng,根本没有人。他心中喜悦,难以言喻,正在此时,棺材里冒出一股白烟,扑面而来。只觉闻到一阵香甜气息,仿佛要将人醉倒。

  这是毒烟!

  何与飞一掌击在石棺上,借力向後跃去,然而已经将毒烟吸入一点,身体直直往下坠,踉跄几步,再也站不稳。

  这道毒烟竟然如此厉害!

  他暗暗心惊,却感到此时身後一阵劲风凌厉,他再度一跃而起,再半空中以燕子掠波之势飘然转身,却见一个男子立在下方,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有一双眼睛,冰冷之极。

  何与飞以极曼妙的姿态落到地上,与这个男子相对而立。却见面前这人高大挺拔,脸上一张象牙雕成的面具,盖住了上半张脸,面具眉心上,嵌著一颗羊脂白玉,整个面具张牙舞爪,耀眼之极,何与飞感到一道魔光仿佛从面具上的玉石中she出,让人心神不定。

  但更让他失魂落魄的,却是面具下露出半张脸……那原先害羞半抿的嘴唇尽管变得冷厉,却仍然有种说不出的诱人光芒,而脸上的轮廓也根本没改变半分……

  “云云……”喜悦让何与飞忘记了自己身上中了剧毒,也根本没看到面前的男子冰冷无qíng的眸光,惊喜得声音也微微发颤。

  何与飞正要上前抱住自己的爱人,走了几步,刚到这个年轻男子面前,却发现胸腹一阵剧痛,竟然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掌。

  惊讶、疑惑、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人,何与飞颤声道:“云云……我是与飞,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我……”他一句话再也说不完,血便源源不断地从口中涌出,像是从自己的心口流出来,疼痛莫名。

  原来被自己心爱的人伤害,竟会是这样的痛楚……原来自己当初那样对他,果真残忍到了极点……

  何与飞惨然一笑,眼睛仍然饥渴地盯著苏睿云不放。已经那麽久那麽久没看到他,在自己眼里,他像当初分别时一样令自己心疼喜欢,却又有一些不一样,可是不一样在哪里,他却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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