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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11)

  平日饭桌上的生龙与活虎今天都不在,晚饭因此吃得很不痛快,红线一向吃的少,娘亲因为身体常常不适也吃的不多,二人闲话里几句家里家外的事便算吃好。

  回到房里红线将铜镜立在桌上,远远的照着,又踮起脚尖左右看看,唉,还是少年模样。

  都说人生苦短,怎么到我这换作苦长?虚无那小子现在如何了?没有我陪他斗酒下棋一定很无趣吧?

  红线早早宽衣就寝,躺在chuáng上左右翻滚。

  翻得累了就开始细数自己与虚无棋局上的胜负,斗酒他完胜,下棋嘛……反正有一次他说算和虚无不gān……那小子……现在不知又在拉着谁下霸王棋呢。

  霸王棋是红线乱叫的,因为他的棋艺实在是臭,往往落子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初时虚无还会出言提点,这里小心,那里注意,但随着jiāoqíng深久,红线脸皮愈加厚重,竟然养成每次落子前先行询问的刁习,虚无恼他无赖便不再出言置评,红线便大呼对方下霸王棋。

  这些细枝末节此时回忆起来尤其珍贵,笑了一会终究无趣,又责怪起虚无没仙xing不来人间看他了。

  看着自己细瘦的脚丫,又是一阵长叹。

  平日不觉怎样,但有傻宝儿逗趣,现在……这样想着,他又起来,将细白瓷瓶连着之前被他称为“破花”的白牡丹挪近了些,一直挪到chuáng旁枕下,直到闻见细细幽香这才安然睡着。

  连梦里都是牡丹的香气,他能闻得到,但这梦未免匪夷所思了点,梦里他是个女人,正在临窗的位置描摹眉眼,镜中的他和在天庭时差不多,只是柔美不少,其实不用怎么描画,五官已经jīng致得可以,但梦里他还在画着。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大笑,梦里的他手上一抖,正在修眉的小刀不偏不倚戳中了眉心,渗出一滴鲜红的血。

  他不知哪来的气,腾地一下站起,大力推开了窗户。

  原来这是二楼,窗户推开,美景扑面而来,原来窗下是好一片雪白花丛,高高矮矮种的都是白牡丹,香气袭人,美不胜收。

  楼外街上那慡朗的笑声本没有断,但仿佛被他忽然推开的窗户惊了似的,嘎然顿住。

  依稀街上站着两个人,穿着浅色的软缎衫子,但是随风摆动的绝不止衣摆,还有些什么,柔软的,丝丝缕缕的什么。

  梦没做完他就醒了,是惊醒的,因为梦的最后花圃里的白牡丹疯狂的蹿高阻隔了他的视线。

  第10章 胭脂

  胭脂留人醉,一语解千愁,百岁浮生短,狂歌到白头。

  ……

  鬼使神差的,课后红线既没有和胖子去下馆子,也没有小伍溜鸟儿街,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位上发愣,夕文走了,宝儿也走了,立志保护弱小的大志落空了,心qíng出乎意料的不好。

  然而上天对他不薄,愣神功夫三楼竹帘一挑,一个贵气bī人的少年闪了出来,红线定睛瞧瞧,喝,珍贵典籍下楼了。

  “怎么老见你发呆?”珍贵典籍向他走来,步子不小,速度却很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点上。

  “何来老见之说?难不成你常常偷窥我?”红线心qíng不好,白了他一眼。

  “呦,小娃子好利落的嘴啊。不如陪我去逛一逛?”话头转得太快,少年也因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而兴奋。

  红线苦笑摇头,过去月老的确曾称他为“我的小红线”,可那是天经地义啊。在月老眼里,他就是小红线。

  而眼前这位,兴许比自己大个三岁,不过十六七的年纪,竟也不要脸的称自己为小娃子,红线嘲弄地看他,对上后者饶有兴味的眼神,年轻的眼瞳黑白分明却藏不住dòng察世事的机心,红线不由暗赞,哪家的孩子这样老成?还是我平日接触傻宝儿太久了?

  短兵相接不过一忽,细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公子~刘夫子请你上来~”三楼竹帘挑开一半,一个面色惨白的书童探出半个身子,满脸的诚惶诚恐。

  少年头也不回:“跟他说,今儿就到这吧。”

  书童答了声是缩回屋里,果然不再来叫他。

  哎呦呵!刘夫子是什么人,还请你上去,你说不上就不上了?红线惊讶的长大嘴巴,再看少年仍在等待他的回应,当下将手里书本一掼:“走!逛逛去!”

  刘夫子曾给他们代过半日学,那可是炼狱般的半日,红线自打进了竹斋就那日没偷着懒,足见刘夫子的威严。

  红线与少年施施然来到街上,惨白书童颠颠跟在后头。

  人间种种好玩有趣之事极多,然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红线都只得看看,从未亲历,和人间小友出来溜街这种趣事更是头一遭。

  为了不教人瞧低了去,红线作出轻车熟路的模样,内心却一路惴惴,比他更加不安的是少年的书童,自打出了竹斋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少年的脚后跟,红线柔声问他名字,书童小声叽咕一阵啥也没说出来,倒是少年抢先答道,叫他小墨吧。

  红线便没再多话。

  徜徉在车水马龙的闹市正中,街边两溜是各样的摊子,贩卖着各种物件,此时红线已将之前的感伤抛在脑后,只是一味跟着凡间少年四处开拓眼界。

  然而少年却比他更不食人间烟火,刚进入街头少年便已兴奋难耐,手里的折扇敲得啪啪作响,一会问这一会问那,哪家摊子都不放过。

  红线想要开拓眼界的愿望落了空,索xing和他一路虚心受教,不知不觉长了不少知识。

  原来鱼面并不是鱼汤煮的面,而是鱼ròu擀的面条。抹嘴走出小铺,红线暗暗记住“余记鱼面”四个大字,盘算着回头带宝儿来尝鲜。

  原来这种哨子叫“泥叫叫”,huáng泥捏的哨子,涂了油彩黑亮黑亮的可人,红线早就想玩玩看了,挑来拣去选了两只鸟哨,少年则挑了只虎哨。

  从街头转到街尾,最末一个摊子摆着各色jīng巧小物,荷包、玉匣、胭脂、珠翠,林林总总都是女子饰物,但却jīng致非常。

  少年拾起一个荷包凑近鼻尖嗅了嗅,皱眉。

  摊主是个老婆子,笑眯眯道:“这位公子有心上人了吧?现在最时兴送香包啦,你拿的这只是荷叶的,去暑气,解郁燥。”

  少年放下荷包又拾起一方huáng玉匣子,左右端详,红线背着手望天。

  老婆子又道:“这是最漂亮的胭脂膏,喏,打开来看看吧。”老婆子示意少年打开。

  依言打开,一股甜香传来,少年不禁咦了一声,红线也好奇凑去看,匣子本来不大,只用食指和拇指就能捏住,里面却是慢慢一盒嫣红,细腻芬芳。

  “这个小姑娘都喜欢,用指尖挑一点抹在嘴唇上可红艳啦,用水化了可以拍脸……” 老婆子被少年好奇的样子逗笑了,也不管他们买是不买,只是义务辅导起来。

  原来是这样!红线是见过这玩意的,只是那时还没这么jīng细,也不叫胭脂膏,而是叫做花片,一张一张的,美人们把唇印在上面,就鲜艳艳起来。

  记忆里曾有人持了一朵红花在他眼前摇晃,鲜艳的花瓣落在梳妆台上,凝成一张张上好的金花胭脂……红线眼前依稀出现一抹浓艳的红,渐渐稠密时却横生出一只手来,指尖捏着huáng玉小匣。

  少年正挥着手上匣子在红线脸前不耐的晃悠,嘴角擒笑。

  走出巷子少年一脸神秘:“你是不是也用了胭脂膏?”

  红线腾地站定:“什么?”

  少年离近了看他眉心那一点:“这么红……”

  红线啪的把他推远:“去去!没见识~这叫红痣!”

  然而手掌推上少年的胸膛却如撞上了一堵墙,对方岿然不动,反而一指揩在他眉心上,用力擦了几下,笑道:“果然是天生的……”

  哪里受过这气?红线揉着被蹭得生疼的印堂掉头就走,转身却对上小墨那张惨白的脸,后者张开双臂叱道:“公子没让你走,不得无礼!”

  哎呦!哎呦!有人仗势欺人了!红线叉腰吊脚梗着脖子怒目而视,活像一只雄赳赳的小公jī。

  少年小母jī似的咯咯乐了:“是我唐突了,瑞贤弟勿怪!”说着,手上折扇合起,作了个礼。

  有那么一种人,你越顺着毛摸他,他就越是张狂;也有那么一种人,你越顺着毛摸他,他就越是心软。

  贵气少年是第一种,红线是第二种。

  红线嘴上仍然很硬,小身板站得直溜:“这一句贤弟……贺仙可当不起,你我二人一来没有兄弟之qíng谊,二来不够朋友之义气。”说完拂了袍袖仍是要走。

  书童小墨抢先一步喝道:“大胆……”话音未落,少年扇柄照着他脑瓢就是一记,转脸温言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离,字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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