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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43)

  贺宝又往前走几步。

  终于看清了,苏离又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回去了,藉由这个动作,顺便按住了胸口。

  贺宝木着一张脸又往回走。

  苏离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恍惚。

  明明不一样,无论神态还是个头,还是走路的样子还是眼神里透出的jīng气神儿都不一样,但却因为那相似的眉眼,令他悸动。

  苏离笑了笑,道:“不错,瑞爱卿倒真是实在,爱卿有功,想要什么赏赐还用的着拿官职去换吗?说出来便是。”

  皇帝左一个爱卿右一个爱卿,面色平和如水,哪有半点动怒的意思?尤其那看着瑞贺宝的眼神,跟见了chūn天似的,温柔喜乐。

  几个熟稔的大臣私下使了个眼色,默默感慨。

  这就叫龙威,喜怒不形于色,圣意深不可测啊。

  殿上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凝神静待。

  这瑞贺宝到底想要什么?

  难得陛下要他尽管说,指不定怎么狮子大开口呢。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贺宝先端正身子磕了头谢恩,甭管他要什么,皇上这就等于答应了。

  “臣想要,陛下不再追究臣的兄长瑞贺仙的过失。”

  “退朝。”苏离静静看了他一会,吐出这两个字。

  贺宝知道,这就算准了。

  因为在那人说退朝时,还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

  苏离下朝后直接去了玉漱阁,独自呆在里面,一个奴才也不留。

  刘福得的旨意是:谁来都不见,就说政事繁忙。

  苏离坐在硕大的青玉条案后头,案上确实堆了几封折子,却远没到堆积如山的地步。

  这是批折子的地方,这两年硬是成了他的避难所。

  他心里很不好受。

  即使要宽恕谁,也该他说了算,凭什么轮到那黑小子提出来?他算哪一棵?

  不再追究……瑞贺仙的过失?

  苏离忍不住想笑。

  谁说瑞家老二愚钝来着?这不是很jīng乖吗?不说赦免,不提免官,只说不再追究过失,包括他勾引朕,逃避朕,拒不受封,害朕失寸,这一切的过失吗?

  君无戏言,何况是在文武百官前,但真能做到吗?

  这么说,瑞家老二请缨出征是存了这个心思……会不会……这主意本就是贺仙出的?那么说……这些年,他们仍有来往?

  贺仙和贺宝串通一气这个念头令他几将疯狂,他转手胡乱抄起案上东西向外砸去。

  似乎是盏翡翠镇尺,在柱子上砸出一个绿色的瓷花。

  柱子后面,一点黑影不安地抖了一下。

  “给我出来!胆子越来越大了,光天化日也敢进来!”苏离压着火朝那柱子低吼。

  刘公公已经拦了好几位不知死活的大臣。

  听到玉澜阁里传出的玉石碎裂的声音,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不比朝上那些大臣笨到哪里去,尤其在揣摩圣意这方面,要更通透。

  从陛下命他制轿开始,从陛下宣瑞家大公子非要用玉轴开始,他就明白了,圣上被这人扎了眼,再也拔不出了。

  第38章 孽缘

  千年王八万年guī,王八与乌guī之间若生了jianqíng,就叫遗臭万年。

  ……

  红线埋着头行路,只想快些逃到没人的地方,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次随夕文去栖霞村时经过的那片树林。

  他知道贺宝肯定会找他,但他不想给贺宝丢脸或者惹麻烦。

  正四品,八校之首,骠骑校尉瑞贺宝,你怎么能有这样的亲戚呢?

  在林里发了好一会呆,肚里已经咕噜~咕噜叫唤个不停,在虫鸣鸟语中显得尤为刺耳。

  能不饿吗!凌晨开始赶路,只吃了个白馍,又忙活了一整天。被贺宝的事闹得神经兮兮的,好不容易静下来,肚里空旷得有些发疼。

  依稀就在刚才,临出西门时,一个老伯还跟他打招呼:“jī蛋韭菜三鲜猪ròu大包子好吃不贵啊~~~!!” 可惜当时他只顾悲愤了,甩都没甩人家。

  不想还好,一想哈喇子都要涌了出来。

  他抹着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汗也落了,心qíng也平复了,不回家gān什么?没吃着鲜ròu包子就回去整点野菜团子吧。

  走着走着他又走不动了。

  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幽幽飘来,故意勾引他似的,香中带着点蜜味,蜜中带着点酒味。

  他站定了,转着圈的闻。

  味道蹿过五脏六腑,肚子更加卖力的叫着。

  按味道寻去,原是那株金桂树,满树金huáng的桂花砸密的绽放着,与上次来时见到的qíng景一样,一地金huáng。

  可是上次来时赶上了夏末初秋,正是金桂花开的时节。

  现在……红线算了算日子,不过四月初,chūn分刚过,怎么这么早就开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花期的时候。

  他轻轻靠近金桂树,脚下的花泥依然又厚又软,不过几步工夫,黑布的鞋面已被浸湿了。

  愈近,香气愈盛。

  树没什么奇特,只是花开得格外多。

  乍看下以为是两三簇的,实际上是几十簇,结成一个个嫩huáng的花球。

  他绕着树走了一圈。这树gān不是一般的粗,至少三个人才将将拢住。

  难怪这么能开花!是株老树。

  红线仰着脸,看着离他最近的一团花球。

  微风chuī来,浓烈的甜香尽数扑在脸上,馋得他直咂嘴。花球仿佛有灵xing似的,立时抖了几粒下来,正好落在红线嘴里。

  他也不含糊,索xing嚼了。

  果真满口甜香,还有一丝酒气,虽不够充饥,但解渴足矣。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到花蕾的一瞬间,忽然想到:这么老的桂树,别再是成了jīng的,须得问问。

  这么一想,原本摘花的手立时改了方向,变作向着树gān轻轻抚摸,“金桂兄,你看咱俩真是有缘,这是第二回见面了吧……又赶上你开花,真巧!你看我现在特渴还特饿,你要是介意我摘你的花就摇摇头,要是不介意……就点点头。”

  树是不会摇头和点头的。

  红线退后几步,眼巴巴盯着一簇簇金huáng的桂花,嘴里尚有余香,道:“没摇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正在动作时,又是一阵风chuī来,树枝上下抖动,无数桂花徐徐落下,如金色的糖粒般,散着连绵甘甜。

  红线乐得骨头都苏了:“哎呦,还点头了,谢谢金桂兄!”

  不知过了多会,最低的枝桠已被采撷gān净。

  红线靠着夕文娘亲的坟包,吃得很欢畅。

  起初还是一朵朵咀嚼,细细品味,到后来便索xing一把把往嘴里塞,蜜汁嚼尽了就吐出来,怀里没了再去摘。

  直到他觉得有点发晕。

  这是怎么个意思?他摇摇头,一鼓作气站起。

  不站还好,站着更晕,不知道是自己打转,还是天空在打转。

  撑了一会没撑住,又噗通一声坐下。

  他瞪大了眼睛向前看,看什么都带重影,似乎是醉了,他摸摸肚里,既不难受也不想吐,又不像醉了。

  恩,这玩意不错,可以告诉夕文……能赚钱……想着想着,脑袋更加沉重了,仿佛脖子都支撑不住了似的,向后仰着。

  初夏的风很暖,林间的傍晚很昏暗,吃醉了的某人四仰八叉的躺着,发出细微的鼾声,与风chuī糙叶的声音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

  “哪来的登徒子大晌午的扰人小憩!?”白牡丹气不打一处来,隔着盛放的白牡丹花丛向对面喊道。

  巷子里的两人顿住了笑声,朝她望来。

  白牡丹一手捂着额心,一手支着窗户,一丝鲜血正顺着鼻梁骨往下淌。

  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不成体统,但那两人也令她不由一怔。

  那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亮蓝的软缎长衫,面目俊美异常,只是品味古怪了些,时兴的各色饰物在他身上都能找到,乌黑的头发绾了一半,垂了一半,连簪子都别了两支不同样的,若不是目中晶亮,嘴角擒了一抹坏笑,真让人以为是个呆傻。

  与他并肩站着的是个年轻道人,一袭简单至极的浅色长袍,一手持着拂尘,一手背在身后。静静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笑,拂尘斜斜搭在臂弯处。没有风,白拂和素衣却一起轻轻摆动,在阳光浓烈的小巷里透出不真实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白牡丹只觉这道人反比那蓝衫公子要扎眼得多。

  “你们看什么!雍城哪个不知道,看我白牡丹一眼要一个银窝窝!刚才是哪个在笑,害本姑娘破了相!” 她虽在问是哪个在笑,可是脸却只冲着那个穿蓝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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