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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44)

  蓝衫公子眨眨眼,头向旁边人靠了靠,小声道:“敢问帝君,银窝窝何解?”

  道人眼中浮了些笑意,“是人间通用的钱财,许是银子。”

  “哦……”蓝衫公子恍然大悟。他新近才懂得,银子在人间是了不得的东西,买什么都要银子,只是……为什么看一眼就要一锭银子呢?他又朝楼上看去,女子容色秀丽,却也没什么稀奇:“她也是个凡人啊,为何看她一眼就要解财?”

  道人眼中笑意更重了:“也许有什么说不出的好处吧。”

  白牡丹见他们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窃窃私语起来,还不断朝自己打量。

  见过呆呆望着自己的,还没见过这么不专心望着自己的。当下心里羞愤不已,啐了一声,“嘭”的撞上窗子。

  她是什么人?雍城牡丹坊,顶尖的青楼,顶尖的青楼里顶尖的姑娘,花魁白牡丹!

  说见她一面要一个银窝窝还说少了呢。

  牡丹坊最低消费一个时辰一锭银子,只包括一壶素茶和二两瓜子以及隔着屏风听她弹支曲。

  若想小屋里见她一面,至少还得十锭银子。

  见了面不能冷着吧,再叫些小菜茶酒什么的,又五锭银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多少风流才子王侯公子排着队请她“某某府一叙”“某某园游chūn”“某某节赏灯”,她都按着没答应。

  女人,就要把自己吊得高高的才稀罕。

  可偏就在今天,竟然落了伤!她能不气吗?

  偏还是俩不解风qíng的,白瞎了他们那副好皮囊!

  “哎呦喂!我的祖宗哎!你这脸上是怎么搞的!!”妈妈一见她嚷嚷起来。

  “不小心弄破了,覆点桃花粉遮遮也无碍,咋呼什么!”她心里很不慡,谁也别烦她。

  “今天还要上新曲呢,怎么这么不当心,要砸了我这招牌呦……”妈妈叨咕了几句便没再多说,白牡丹的脾气她知道,别看平日里千娇百媚的,xing子烈得能活吃了人。

  新添的伤,又是在眉心,什么粉也遮不住,伤口结了痂不是一般的醒目。她对着铜镜叹了口气,新cha的珠翠凤钗又一股脑的撸了下来,妈妈见色道:“要不今儿别上台了,就说感了风寒……”

  趴在二楼的窗格往外看,下面已经坐满了人。她决定看看行qíng再说,探了脖子,目光一扫,台下两个格外扎眼的人,令她心里一惊。

  一个面目俊美的公子正兴奋的四处张望,打扮比白天更张扬,水蓝的缎子配桃红的中衣,金色的扇面一闪一闪的。

  白牡丹掩着嘴一乐,目光瞥见他旁边那人,竟有些开心。

  那道人也来了,依然穿很随意,态度也很从容,只是那支白拂过于打眼,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几个姑娘笑着打趣说:“牡丹姐,你可真是达到了一定境界啊,连道士都来一睹芳容呢。”

  “可有姑娘上心的人么?”妈妈徐徐走来。

  白牡丹眼珠转了转,道:“有。准备紫梨琵琶吧。”说完便匆匆掩了房门。

  紫梨琵琶?妈妈惊疑不定,也探了脖子去瞅,台下人虽多,却也不见一个面熟的王孙富户,大台面用紫梨这可是头一遭!

  “帝君,这里莫非是青楼?”蓝衫公子向身边人耳语道。

  道人点了点头,蓝衫公子惊道:“会不会有违天轨?这属于……思凡吧?”

  “地曹君,莫要乱说,本君带你下凡历练,怎么就是思凡了?”

  蓝衫公子听帝君忽然唤自己的俗家名字,面上一红,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千八百年没人这么叫过了,怎么好意思……”

  他这一摆手,金色的扇面也呼啦啦张扬起来,惹了更多人好奇的目光。

  道人忙按住他的手,正色道:“一会本君要向那女子致歉,她若问起你我姓名,总不能说在下纯阳帝君,这是本座小小仙友,命格星君座下小仙吧?”

  “所以,我便叫你俗家的名字,地曹兄,你便叫我……吕阳吧。”

  “……是,吕阳兄。”不愧是帝君,端的是高风亮节,原是来道歉的。地曹想起自己先前的揣测,不禁有些面热。

  四周不知何时渐渐安静下来,地曹抬头一看,才发觉烛光也黯淡了,唯一的光亮来自高台上的一袭青纱屏障。

  他想问问这是做什么,但帝君望着前台凝神专注的样子令他有些不安。

  白牡丹覆了只纱笠便登台了。

  抱着她最心爱的紫梨琵琶,款款行至屏障前,摆袖,坐下。每一个动作都jīng致得无可挑剔,她甚至可以想见台下人屏气凝神的样子。

  只是这次,她有点紧张。

  紫梨琵琶枕在怀里,冰凉的温度令她稍觉安心,弹挑几下,开始拨弄。

  “青纱帐,忘了谁,

  叹一声,夜色凉如水,

  神仙错,几多缱绻,

  鸳鸯白首共成灰,鸟作比翼盼双飞,注定qíng灭烟飞,

  叹多qíng不该,注定了凄美,

  叹神仙错处,你笑得憔悴,岁月饶过了谁,

  神仙错,错神仙,

  甜软不过,胭脂滋味,

  我用朱砂,记几世轮回。

  神仙错,错神仙,

  白首了谁,虚度了谁,

  我用朱砂,记几世轮回。”

  一曲唱毕,她款款往回走。

  堂中静默半刻,才响起呼喝叫好之声。

  她有些忐忑,拉着丫鬟直问:“我吩咐你注意的,怎么样了?”

  丫鬟慢慢道:“恩,那个道士听得很安静,但也没作什么反应,既没呼好也没鼓掌,倒是他旁边那个……公子很兴奋,姑娘进去后还伸长了脖子巴望……”

  “谁叫你看那个公子了!”白牡丹跺跺脚。

  这曲是她新近编的,本想留待中秋满月再唱,但她一看到那道士,不知道为什么,便忍不住想唱这支曲子。

  可惜对方实在不解风qíng,无端费了她的苦心。

  “妈妈知道我今天不能待客,就都推了吧。”她瞥见妈妈正行色匆忙的往这边赶来,心里一阵不快。

  “我的小祖宗哎~妈妈我可得跟你合计合计,五锭金子,见是不见?”妈妈见她就要闪人,大步当先挡在身前。

  白牡丹看着那五锭金光闪闪的小山,撅着嘴道:“姑娘我平日赚下的何止五锭金子,今天我不想见任何人,莫说是五锭金元宝,就是当今皇太子来聘我做皇太子妃我也不去!”

  妈妈叹了口气,心知无望,只得归还,转过身去,手指还在金元宝上慢慢摩挲:“还没见过这么有钱的道士……”

  “什么?!”道士二字真真钻进她耳里,心qíng大好。

  抱着紫梨来到花厅门外时,她刻意摸摸额间那道伤口,又理了理纱笠。

  道士自称吕阳,见她进来,便拉着蓝衫公子一并低头跟她道歉。她看着道人斜飞的眉毛,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那你伤了我,要如何赔我?”白牡丹牙尖嘴利,心想,要看出落没落下疤来,至少月余,能留他月余也是好的。

  吕阳抬头一笑,眼里如蓄了汪清泉似的gān净,“只要姑娘再为我奏一遍刚才那曲子,贫道自有法子赔你。”

  白牡丹被他这一笑晃得昏天黑地,也随他笑道:“原来公子喜欢这首‘神仙错’?”

  “神仙错?”吕阳目中更亮, “神仙错……是指神仙也会犯错么?”

  白牡丹不知道他为何若有所思,但见他喜欢,便满心欢喜。手指在弦上慢慢撩拨,先扫了一串快音,复又弹起《神仙错》的调子。

  地曹坐在角落静静看他二人一问一答,心中的不安更重了。

  怎么觉得要出大事呢?尤其那凡间女子,声音娇弱弱的,还叫帝君作“公子”。

  就在曲调逐渐拔高时,一根弦忽然断开,琴音嘎然而止。

  “这……”白牡丹自习艺以来从未如此尴尬过,尤其此刻,在她“上心”的人面前。

  “在最激昂时绝止,也是妙趣。”吕阳微微笑道,又伸出一指,在空中转了一圈。

  白牡丹忽觉眼前一亮,她伸手去抚,脸上的轻纱竟不见了。

  “啊!”她想起额心那道深色的伤痕,不由惊慌失措。

  吕阳走近,低声道:“贫道说话算话,只是少不得冒犯了。”说完,他食指对上白牡丹的额心,在那道伤口处轻轻一揩。

  白牡丹见他探手过来不但没有躲避,反而睁大了眼睛看他。离近看去,心中更是惊叹,她平生还未见过一个男子作道士打扮,也能如此俊秀动人的,若要换了华衣,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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