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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错_红糖/袖刀【完结+番外】(67)

  这时大家才发现,一直温柔笑着又妙语连珠的人此时却异常安静。

  “原来你是苏朝的九千岁……苏渊。”常夏夷看着苏渊吐出这么一句。

  九千岁苏渊从不参与政事,但却是当今天下最得天子器重第一人。曾有说,与苏渊一席话,胜读人间百卷书。其人淡漠,虽盛名远扬,却甚少得见,故也有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渊者则隐于朝野。

  苏渊的扇柄在手里敲了敲,笑嘻嘻道:“真不够意思!故jiāo自然难忘,但怎抵得夜雨共舟的旧qíng?”

  听到夜雨共舟四个字,常夏夷似乎抖了抖,但很快又恢复了轻柔的笑容,也极自然道:“是啊,合该罚本侯一杯,夜雨蒙了眼,直把白鹤作野鸭。”话毕,起手,斟了酒杯举在眼前。

  苏渊站着没动,只垂着眼皮看常夏夷端酒杯的手,悠悠道:“这酒……可不当得喝,本王既不是野鸭,也未必是白鹤。”

  “啊,又是本候的不是,”常夏夷轻声笑了,手里的酒撒了几滴出来,他低头道:“天下第一聪明人——九王爷苏渊……怎么会是那些个野禽!那本候只好自罚一杯了。”说完手向上拱,把原本该敬苏渊的酒一口气喝了。

  手指上璀璨的珠玉色在苏渊眼里一闪而过。

  什么野鸭子白鹤?这其中的典故大概除了两位当事人,谁也不晓得了。或许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如此,在大家谁也没听出门道时,满杯的酒已经gān了。

  不过有一个意思大家倒都弄懂了,那就是这俩人是旧识,而且似乎仿佛貌似还是我们的九千岁苏渊诳了人家。

  有心看场伤心人哭诉薄qíng郎的戏码,可惜演戏的二位都是角儿,没人招得起,因此离得远些的大臣已经悄悄退场了。

  孔雀与白鹤,还真难分伯仲,红线扶着下巴磕连连摇头。

  一个是珠玉满身披霞戴锦,一个是流云作袖水天齐色,没人说话,空气中却有火光噼啪作响。

  那天晚上的戏,他也没看完。

  事后风平làng静时,刘福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不知道怎么着,咱家九千岁就真坐那美貌侯爷旁边了,哦,不对,是西疆丞佑候……后来大家都散了,就只奴才伺候着,咱家王爷挑了西疆侯爷的下巴……咳咳,咱家王爷说:‘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越不拿你上心的人,你越惦记。’……唉!作孽呦!那语气柔得……能拧出水来……啊?您问我那西疆侯爷说什么?咳!作孽!那美貌侯爷甩了咱家王爷一嘴巴子!”

  听汇报的人眯眼一笑。

  话回当下,红线跟在贺宝身后没头没脑的走了半晌,他隐约觉着自己是不该跟来的,但头里提宫灯的姐姐却没拦他,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和贺宝分开。

  其实才多大点事啊,贺宝的意思是算了,不就是被壶热茶淋了一身吗?回去洗澡换衣也就是了。但是打翻茶壶的宫女却吓得不轻,偏要引他去里面换件袍子。

  “大人,您就依了奴婢吧,您摆子上若带着茶渍,出去被稽查的公公见了,奴婢定跑不了一顿打。”宫女姐姐急得脸都红了,眼里更是雾蒙蒙一片,贺宝要再不答应就忒不是东西了。

  说是里面就能更衣,怎么又曲曲折折走了这么久?

  “这里就是了,大人里面请~”在一重对开的门前宫女姐姐终于站定,一手掀开帘子。

  “哎,小哥,你这边等就好了。”见红线也要跟进去,宫女姐姐笑了,一抽手,凉水似的丝缎覆了红线一脸。

  “不……不能跟进去吗?”红线伸手往前推,帘子后的门合上了。

  宫女姐姐嘴角一抿,笑了:“大人是去更衣,用不了多久。”

  “哦,那……那我就在这等吧。”红线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着头退到墙角。

  “哎~对了!姐姐带你看个好玩的物事吧?”宫女姐姐眼睛一亮,不待红线回答,抓起他的手就往岔道里带。

  “不用了!我家宝……我家大人这就出来了,回头找不见我该……”红线直往回褪手臂,可小宫女却相当执着,拉着他竟小跑起来。

  这段路很黑,红线被她拉着,脚下踉踉跄跄的,终于感觉被门槛一绊,身子往前一摔,身后“咣当”一声又“喀嚓”一下,回头看时,门被合起又上了栓。

  “喂!喂~~别闹了!让我出去啊~~”红线趴在门fèng处往外喊,只听到脚步跑远的声音。

  他回身,后背紧贴在门板上,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七重帷幔,半室暖香,不是暖金阁是哪?!

  “自己把衣服解了,让朕看看。”帷幔后的人影晃动起来,越近越清晰。

  解……解衣服?!这个混账天杀的色胚!不是都把我忘了么?怎么头回见面就叫解衣服!?

  红线气得直哆嗦,心里把当今天子XXOO了个遍,同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脆生生磕了个头。

  “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糙……糙民红线叩见圣上!”

  “洪献?”苏离无意义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耐烦的挥挥手:“起来吧。”

  他哪敢起来?起来gān吗?脱衣服啊?

  在长久的静默里,他保持着匍匐的姿势,汗珠从鼻尖冒出来,直接滴到地面上。

  “朕让你起来。”苏离着重qiáng调了后两个字,却看见趴在地上的身子缩得更低了些。

  “朕见你眼熟,想确认一下。”他柔声道。

  那为什么要脱衣服!红线内心嘶喊道。

  “朕这里有一幅画,似是朕亲笔画的,可又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的事。”苏离慢慢踱了两步,走远又靠近,一幅画展在红线面前。

  红线提着胆子抬了下眼皮,看到画上内容,脸轰的就红了。

  ~~~~~~到底是谁在耍我!!??

  明明都拿走了,怎么偏偏留了一副?!

  留就留吧,你还留了最下流的……这换谁谁都得非弄明白不可啊!?

  苏离话里带着笑音:“你若面嫩,就只摘帽子?”

  不是帽子的问题啊……他是真没辙了,这么gān趴着也不是事儿,不知宝儿换没换完衣服……咳!只怕换衣服也是个幌子!咱们兄弟俩都让人给涮了!宝儿实诚,没准现在还在那帘子外边搓手等他呢!

  金huáng的靴尖轻轻靠近,衣摆上绣着的龙鳞渐渐放大,深浅不一的明huáng浅huáng鹅huáng在视野里氤氲起来。红线汗透衣衫,面前这个人,莫说是教他摘帽子,就是叫他摘脑袋,他也得伸直了与人方便!

  自己又是谁?是瑞小官员身边的小厮小随从小跟班!不是仙,没后台,一丁点拿得出手的背景都没有!

  红线咬咬牙,正准备把帽子摘了碰碰运气,高处某根房梁后却传来响动,那是一个很冷酷很轻蔑的声音。

  “哼!”

  听到这声冷哼,金huáng的靴尖定住了,红线的心也稳稳的,落地了,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几乎是同时,面前的人化作一股疾风擦着他脸颊掠过,留下淡淡的凤髓香气。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腿已酸软得不听使唤,胡乱擦擦满头满脸的汗水,他不禁叹息。

  唉……我说夕文啊,咱能争气点不?咱不偷窥行不?

  “红线!”

  门开了,贺宝站在门外,看看他,又看看跑远的天子。

  第54章 浅笑

  从此,再多的痛,也化在这弯浅笑里。

  ……

  门开了,贺宝站在门外,看看他,又看看跑远的天子。

  ……

  “宝儿,”看到贺宝,红线脸上一热,竟有些慌乱,就像……被撞破jianqíng似的。

  贺宝从头到脚把他细细看了一遍,从头发丝到手指甲盖,确定他安然无恙后,紧绷的眉眼才松弛下来。

  “刚才找不见你,折腾出一身汗。”贺宝嘴角一翘扯出个笑容:“吓坏我了!”

  “恩……筵席那边,散了么?”红线低头把帽檐往下拉拉,遮住一脑门的臭汗。心道,也吓坏我了!刚才差点被人给扒了!

  现在想想仍有些后怕,手腕一翻也紧紧扣住贺宝的手,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恩,有礼部……啊,不是,有九王爷坐阵,很多人都溜掉了。”转身的一刹那,视线却被地上某样东西吸引。

  红线顺势一看,登时头皮一炸。

  是苏离丢下的那幅画!

  “那个……看不得!”红线飞身疾扑,没扑到画上,却一头扑进贺宝怀里,原来后者已经抢先一步,将那物“啪”的一声抄在手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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