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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33)

  早知道真不该把他带回寝房来。烦死我了。我头疼地揉着脑袋,睡眠不足果然会影响人的判断能力,现在脑子里根本就只剩下一团糨糊。

  门外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勒总管的声音:“茗姑娘,可在房里么?”

  我起身迎了出去,勒总管身后跟着林钦和几个侍卫,这是gān什么来了?

  “有什么事么?”我有些疑惑。

  “您也知道池影居出了事故,影箬公子老待在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恰好林首领也想和影箬公子说话找点线索,所以便打发我来敲茗姑娘的门了。”勒总管和莫总管不同,四十多岁年纪,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可亲。

  “如此……”我缓缓打量着林钦,他是若水一手提拔起来的,必然是心腹之人。若水识人大抵不差,把影箬jiāo给他们,决计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我去请影箬公子出来。你们等等。”

  回屋又安慰了影箬半晌,方才将他jiāo给了林钦。再回房间,反正这觉是睡不下去了,gān脆端正衣着坐了下来,缓缓给自己斟杯茶,想喝,却又觉得喉涩难咽。王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必然是护卫出了纰漏,可究竟是什么人要杀影箬公子呢?……

  影箬公子原本是王爷半路捡回来的,身份来历我不清楚,只王爷知道。或者是他日前招惹的仇家?……不过瞧他那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能惹来敢闯摄政王府的厉害仇家?我反正是不信的。

  忽然惊觉自己又关心过头了,王府的安全名分上是由若水负责,我如此紧张失措的,叫王爷看见了岂非又犯他忌讳?放下杯子,在屋里又转了两个转,侍书的声音匆匆传来:“茗姑娘,王爷回府了。单大人受了伤,请您去看看。”

  若水受伤了?这倒是希奇。压下心底焦虑,我缓缓取出几个药瓶,都是常用的药丸,这才推门,与侍书匆匆而去。无论如何,昨夜已经惹王爷不快,如今万万不能再失态,逆鳞不可触。

  到若水的居所,只见几个丫鬟在替若水裹伤,王爷却不在。见我到了,几个丫鬟都退到了一边,我接过她们的动作继续下去。这才发觉若水只是肩头被利剑刺破,伤得并不重,只是若水似乎内力消耗太多,因此有些虚脱。

  “你和王爷一起出去打架了?”我禁不住笑道,和王爷出门居然累得这个样子回来,实在有些难以想像。

  若水垂下眼睑,静静道:“不是打架。是杀人。”

  正在缠着绷带的手稍稍僵住,仍是笑:“杀什么人?”什么人要你摄政王府侍卫长亲自去杀?

  若水缓缓闭上眼。却不说话。

  裹好伤,若水睁开眼,将衣衫扯上,扣好。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下chuáng,我便帮他把鞋子穿上,“你如今要去哪儿?……还站得稳?”

  “王爷还有jiāo代事qíng。耽搁了不好。”扣好腰间的软剑,人已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淡淡道,“又麻烦你了——只是小伤,以后不用烦劳你亲自走一趟。”

  温润的天光,冷清而柔和,浸着那道颀长单薄的身影,逐渐远去。我有一丝迷惘,他也察觉到了吗?……否则,素来淡漠的若水,不会如此拒绝旁人的好意。

  回到墨竹居,王爷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着。微微福身施礼,便侍立一旁。王爷很快便收了笔,吩咐我取来信封,原来是在写信。凑近一看,居然是写给柳泫的——算算日子,他此刻也应该到了倚飒城了吧?

  “王爷还是第一次给柳将军写信呢。”chuīgān墨迹,顺便偷瞧了两眼内容,“‘不许胡闹’?他又gān什么坏事了?”

  王爷搁下笔,揉了揉手腕,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弹劾他在军中蓄养娈童。这原本也没什么要紧。我让人查了一下,几个月前,这小子在倚飒城四处张贴告示,正经八百地宣告上下要养男宠。”说着顿了顿,见我一直牵挂着下文,便又道,“告示上还附带着一副画像,说和那画中人越像,月银便给得越多。”

  我一怔,“画像?”

  王爷顺手找出一张画来,纸色荏弱,一看便知是转手多次了。摊开一看,登时险些笑趴下去,那画像中人眉峰恬淡,气度bī人,赫然便是王爷本人!

  果真是活宝柳泫,这封号当真名不虚传。只一不在王爷身边,他胆子便能大到翻天。居然将王爷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实在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见我笑得厉害,王爷禁不住摇头道:“这小子如此胡闹,真是叫人哭笑不得——还不到午时你就醒了?这才奇怪了。”

  这么问,就是王爷还不知道池影居发生的事了?斟酌着要不要向王爷回这件事,王爷已说道:“看过若水的伤了么?”

  侍书是墨竹居的侍女,她来唤我去替若水看伤,必然是王爷的意思。既然不许我与若水太亲近,又何必老让我和若水待在一块?越发不懂王爷的意思了。笑容稍稍收敛,道:“看过了。也不严重,就是有些脱力。”

  “茗儿。”

  “恩?”

  “近日仿佛不太爱说话了。”王爷放下手中的事qíng,很有些认真地看着我,“有什么事也不愿意和我商量了,对吧?”

  “王爷如此说话茗儿怎么担待得起?”你是天威难测的王爷,一旦把握不住你的qíng绪,我怎么敢胡乱开口放肆?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因为雪忧?还是瞳拓?……觉得我瞒了你,所以不高兴?”

  “王爷是要折杀奴婢了。”我承认这句原本卑微的话,被我椒盐味的口气说出来,很有点犯上的意思。

  “茗儿终于也耍小脾气了。”王爷淡淡笑着,不见半点不悦之色,“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这几日在盘算什么事qíng吧?”

  聪明?我要是聪明就不会这么憋得慌了。我堆着一脸假笑,却不说话。

  王爷仍旧微笑,淡淡道:“今日与若水一起去过拜月教了。见了蓝烟、红软两位护法,顺便问了问,诅咒的事。”

  心里咯噔一下。不过王爷并没有再纠缠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岔言道:“茗儿,瞳拓不是曾经找你帮忙?”

  “恩?”怎么忽然问这个?我真真有些诧异了。

  摊开玉骨折扇,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副秀骨铮铮的墨竹图,有些失神地盯了阵,又将扇面合了起来,抬头道:“我有意思让他接掌东城的兵权。”

  上午还尖刻凌厉地严词诛心,中午就改了主意,把东城兵权jiāo给瞳将军?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明珠蒙尘未免可惜。如今颜知去了横山,东城兵权不能闲置,jiāo给瞳拓我也放心。”若有所思地想着,缓缓开口,“原本见他持重,因此让他去守夜平川,有他在,寒瑚国自然不用担忧。颜知用兵犀利,南征时以他做先锋是最好不过的——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个秦寞飞,bī得我不敢再将瞳拓留在东北,全盘计划全打乱了。”

  “王爷的意思是?”

  “原本是要冷着他一段时间,好好教训教训他的。可惜我如今能用的人实在不多,东城兵权无论如何不能丢了。”王爷有些无奈地把玩着折扇,“清晨原本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如今受不得激,似乎有些过了。有空你好好劝劝他。”

  “王爷不生气?”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在上林城那样愤怒失望,到如今却只是轻描淡写就揭过了?亏得瞳将军与我都是一副绝望的心思,王爷竟是不在意?

  王爷道:“气如何?不气又如何?他是王朝的将军,也不能忌惮着他,一辈子把他藏在京城里不许他领兵。”

  闻言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以为王爷是要我劝瞳拓将军来示好,折腾一番两人便和好如初,没想到竟是我会错了意,听这意思,王爷只是单纯想再起用瞳将军。

  想起瞳拓那双黯淡哀伤的眼,忍不住心中一软,试探着问道:“王爷……难道便不肯原谅瞳将军了么?”

  王爷淡淡道:“既然茗儿求qíng,这便请旨恢复他爵位就是。”

  “王爷明知道茗儿不是这个意思。”气鼓鼓,我说东,王爷便故意说西。

  王爷嗤笑道:“那茗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爷一辈子都不亲近瞳将军了么?”

  “本王为君,他为臣。哪来亲近不近亲的说法?”

  “你明知道瞳将军喜欢你的!”bī得急了,一时便脱口而出。

  王爷脸色微微一沉,“啪”地丢了手中折扇,冷冷道:“那是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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