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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34)

  知道王爷在生气,憋了几天的我居然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哽着脖子就顶了回去:“喜欢不喜欢还能分过去现在么?”

  王爷冷笑道:“他就是请你这样来当说客的?……何不叫他自己来,本王倒想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来说这样的话?!”

  “你威胁我!”

  冷汗已细细渗了出来,可脾气愣是管不住。脑子里乱窜的都是若水苍白的面容,单薄的身影,我陡然间发觉,虽然此刻是在和王爷争论瞳将军的事qíng,可真正让我憋得慌的,却是因为王爷对我与若水亲近的忌讳。

  王爷仍是冷冷道:“如今你嗓门比本王还大。谁威胁谁?”

  谁威胁谁?……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到底在gān什么?哽着脖子和王爷拌嘴?!那个是王爷,不是若水,不是侍书,不是莫总管,不是任何一个人,是王爷!

  冷汗,已将手心湿透。我双腿微微有些发软,望着王爷的双眼也有些发昏。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簇灵光忽然闪入脑中,不知是何时看见的一缕淡烟。七qíng香?慌忙掏出一颗千叶百糙丹吞下,原本糨糊的脑子一点一滴地明晰起来。该死,居然被人下了绊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碰见使药高手了?

  顾不得多想究竟是谁对我下了七qíng香,当务之急是向王爷赔罪。就着原本就发软的腿慌忙屈膝跪了下来,不迭道:“是茗儿无状,无心冒犯王爷,求王爷息怒。”

  低着头回想起自己适才不知进退的言辞,光用想的便足够一身冷汗了。

  不敢抬头看王爷的表qíng,只听他声音颇为低沉,道:“千叶百糙丹?”

  “是。仿佛是中了七qíng香。”药效逐渐散开,脑子越发清楚,王爷缓缓抬手示意我起身,我身子仍有些软,站不起来。

  王爷好脾气地将我拉了起来,挑眉问道:“既未出府,怎么会中七qíng香?”

  我也记不清楚脑子里面忽然闪过的那个画面了。只摇摇头。七qíng香会激化人的qíng感,怒者更怒,忧者更忧,适才我横冲直撞地与王爷对吼,也是中了七qíng香的结果。

  “茗儿。”王爷忽然放柔声音,“你在害怕,是么?”

  “害怕?”我勉qiáng笑着,身子仍是发软,“是啊,适才顶撞王爷,如今想来确实害怕。”

  “你怕的不是这个。”王爷断然道,“你怕有朝一日,我会像舍弃瞳拓一样,舍弃你。对么?”

  一股凉气自脊背窜上,随后在心房散开,周身都是一片寒冷。一点一滴,一寸一丝,连指尖都透着寒意。是、是么?原来,这几日我又憋又闷又惊又慌,担心的竟然是这个?应该是吧?否则怎么王爷这么一说,我连舌头都打结了呢?

  抬头,仍是勉qiáng地笑。可,有些笑不出来。

  “记不记得,从前告诉你的话?”

  王爷的眼中,闪烁的那种柔和的光芒,是不是可以叫做温柔和真挚呢?话?什么话?王爷说过什么话,可是我生xing懒惰,记得住不多。

  “如果忘记了,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深邃温澜的眸子注视着我,缓缓道,“你可以放心地待在我身边,与我一起享受作为王朝摄政王的权威与富贵,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

  是这一句?好像改了几个字。从前是“王朝皇子”,如今是“王朝摄政王”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你的。”声音又变得低沉,宛如叹息,“又或者,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才不会舍弃我吧?”

  窗外,寒风拂过。弱枝青蕤,一树婆娑。

  一瞬间,清冷得有些惘然。

  是呵。瞳拓。若要说舍弃,也,是你先舍弃了王爷吧?

  王爷,也是害怕被舍弃的那一个吧?说到底,王爷,也只不过是一个会为qíng人的舍弃而受伤的普通人吧?

  为什么到此刻,我才看得明白呢?

  感qíng这种事,谁能怜悯谁?谁能同qíng谁?

  ——谁要谁怜悯?谁要谁同qíng?

  瞳拓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王爷失神地把玩着那柄玉骨折扇。

  水滢色的圣音石在风中流溢着水漾的光芒,衬着瞳拓那双璀璨的眸子,一时间,很有些唏嘘的味道。

  身姿漂亮地屈膝施礼,瞳拓还不知道王爷召他来的意思。

  放下扇子,王爷抬头道:“其实本王也知道,颜知将军并不是指挥东北战局的最佳人选。他用兵犀利却过于急躁,碰上你折子里所说的持重沉稳的寒瑚军,很容易吃亏。颜知将军近年来一直统领东城兵马,如今颜知将军被迫调往东北统领远东残军,东城兵权便暂时闲置,所以本王有意思让你接掌——你先别急,等本王把话说话。”

  领兵!殿下仍然允我领兵?!……瞳拓黯淡的眸子已逐渐燃亮。

  “南征是势在必行的,当年调你去守夜平川,打的就是如今南征的算盘——所以,东城这支军队日后是要调往倚飒城的。王朝虽将才辈出,但真正能的打仗的没有几个。如果你如今接掌东城兵权,日后便要直接参与南征。有问题么?”

  瞳拓单膝点地跪倒,声音已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守土开疆原是我辈夙愿!蒙殿下恩宠,容瞳拓再次效命于殿下麾下,瞳拓万分感激!”

  王爷声音却是冷淡如昔:“明珠蒙尘非我所愿。瞳将军不世将才,自然应该驰骋沙场,点兵秋原。不能说是本王的‘恩宠’。”

  瞳拓丝毫不自在这点微末枝节,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是末将失言。殿下恕罪。”

  王爷点点头,挥手道:“如此,你可以退下了。”

  瞳拓起身告退,走到门口却又转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只那双寒光流溢的双眸,闪烁着惑人心魄的光辉,炙热真挚、毫无修饰地直视着王爷。

  忽然,开口轻轻说道:“为殿下守土开疆,才是我瞳拓夙愿。”

  第十九章

  自从瞳拓离开之后,王爷便一直沉默着,半个字都不曾再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柄玉骨折扇,目光偶然落在书桌上那两道陈旧的抓痕上,也只是静静地避开了。

  很想开口劝说,然而经历过适才的顶撞,始终没勇气再一次直面王爷的怒气。天威难测,始终他是主,我是仆。如今的一切容宠权势,都是王爷随手施舍的。哪天他不愿意再施舍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侍女罢了。

  各怀心思地闷在书房里,直到若水进来。

  想来林钦已经把池影居发生的事告诉他了,他沉静地回禀着上午在王府发生的事,顺便加上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林钦带侍卫赶到时,看见刺客背影便追了上去。刺客轻功不高,绕过流花溪便失踪了。由此看,刺客应该是极熟悉王府地形。”

  稍稍有些惊讶,照若水的说法,刺客是内贼?——影箬说月池要害他,难道真和月池姑娘有关系?转念又觉荒唐,月池素来和善温文,不争宠不敛财,死只兔子都要难过半天,如今又是王爷跟前最得宠的侍妾,她杀影箬做什么?

  王爷一直静静听着,神色平静,似乎若水说的只是王府里死了两只jī,根本牵动不了他半点qíng绪。想了想,忽然问道:“影箬如今怎样?有没受伤?”

  若水道:“影箬公子当时并不在池影居,只是受了些惊吓。”

  “你多拨几个侍卫去池影居,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了。”王爷点点头,随口吩咐道,并没有着急追查这件事的意思。

  若水垂首应是。

  “还有事么?”王爷有些诧异地望着仍旧站在一旁的若水。

  若水微微欠身道:“下月初七便是明珀圣女祭雪之日,属下身份特殊不能缺席,因此恐怕要离开王府半个月,还请王爷恩准。”

  王爷将目光移回自己手中的折扇,淡淡道:“你真要去,本王也拦不住你不是?”

  口气云淡风清地似在闲谈,当中隐含的意思却着实严厉了。若水抬头,显然是因王爷的奇怪的态度而诧异不解。不单他,我也有些闹不清楚王爷究竟是在想什么了。

  每年十一月初七是暮雪教的祭雪圣日,由暮雪教教主,也就是明珀圣女主持,若水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在初七当天赶回暮雪山出席祭典,这么多年来一贯如此,王爷也从来不曾反对过。

  似乎dòng彻了若水的诧异,王爷居然又抬头,淡淡笑道:“阳奉yīn违,岂非就是你最擅长的本事?”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怔怔地望着若水,他不动声色地屈膝跪倒,静静道:“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触怒了王爷?”

  “错倒是没错,触怒本王却是真的。”王爷浅浅笑着,说的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狠狠挤出来的,“到底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要不要回暮雪山,你自己拿主意。说到底你不是王府仆从,哪日要回暮雪教,也不是本王一句话就决定得了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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