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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46)

  月池颇为忧心地望着王爷,轻声道:“销魂谷蛊毒素来刁钻古怪,此刻纵然放血qiáng抑,但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月池虽也懂些蛊术,可和销魂谷比起来便不堪一提了……”

  拜月教擅长毒咒,销魂谷则擅长异蛊,暮雪教闻名于世的却是剑法。月池是暮雪教巫医,要她来解销魂谷的蛊毒,也确实难为她了。

  蛊毒蛊毒,怎么办?我只觉得血气都往头上涌,居然连些许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若颜知将军在,他多翻一些医书毒典,总还有破解的法子,可我对蛊毒却是一窍不通,这叫我怎么办?!

  王爷居然淡淡笑道:“穆王爷浑身肿成那样子都没着急,本王就咳些血,你们就急成这样?”笑着笑着,逐渐一凝眸色,望着我,“瞳拓伤都好了?”

  现在还有闲qíng逸致管瞳将军的箭伤。我有些气急败坏。

  王爷道:“销魂谷的蛊毒,也未必就要销魂谷的人才解得了。月池,今天是什么日子?”

  月池道:“十一月十二。”

  王爷朝我笑道:“算算日子,若水也快回来了。”

  “若水又不会解蛊毒!”

  一口气说完之后,王爷笑意更甚,忽然间记起王爷当日的吩咐——“顺便带话给明珀圣女,请她祭典之后务必往京城一行,本王与她有要事相商。”

  若水不会解蛊毒,可若水曾说过,明珀圣女原本是销魂谷万俟家的女儿,后来破门入了暮雪教,她自然是懂异蛊的。

  难怪王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竟是早就盘算好了!害我白白揪心这么久。我松了口气,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软,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望着竹榻上脸色苍白却一脸微笑的王爷,却是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中了蛊毒,反而笑得如此温柔?……眼前这个,是摄政王?还是,风矜?

  “茗儿,替我拟旨。”

  王爷忽然吩咐,我颇为诧异地望过去,是准备对付穆亲王了么?谁料王爷居然淡淡一笑,道:“东北浅糙谷大捷,颜知居功甚伟,赐颜知‘翠羽侯’爵位,词句你斟酌着用,快马传旨到夜平川去。”

  “翠羽侯?!”

  素来封侯,不是永平永安,便是镇国镇边,忽然下旨封出个“翠羽侯”?

  我迟疑着,脑子里飞速闪过的是,简直能让人喷鼻血的画面。王爷与颜知chuáng第欢爱时最是纵qíng,时常用些希奇手段在颜知身上,曾有一次便是用三枚翠羽将颜知折腾得大声求饶。

  没想到东北捷报传来,王爷居然直接封颜知将军为“翠羽侯”——不知道圣旨传到夜平川,颜知将军会是何种表qíng?

  “容茗儿先看看战报,免得拟旨时措词荒谬,失了朝廷颜面。”

  王爷点头示意我自己去书桌上找。东北捷报应该是刚传来不久,那湛岚色的封皮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捷”字,我翻开仔细一看,里面详细jiāo代了浅糙谷大捷的经过。说白了便是一场奇袭,打得寒瑚国措手不及。

  令我奇怪的是亘雪糙原忽然出现的八千奇兵。浅糙谷一战,大胜之局虽已注定,但若没有亘雪糙原忽然出现的八千奇兵,奇袭亘雪城西门,一番攻坚下来,被寒瑚国推上城楼以做人盾的浅糙谷百姓,必然伤亡惨重。

  绝不认为颜知将军会心疼亘雪城的百姓,颜知将军用兵素来便狠辣无比。

  当初东征寒瑚,为隐藏行踪奇袭天南五城,他曾严令部下,行军所到之处,人畜一律灭口,直杀得血流成河。兵临天南城下,寒瑚国见实在抵挡不住,捉了居住在天南城的惊燕子民做人盾,岂知还未开口威胁,颜知将军便喝令攻城,挡在最前面的惊燕子民死得最快。一战打下来,寒瑚国总算见识了那个十五岁少年的心狠手辣,恨得咬牙切齿,怒骂为“修罗颜”。

  如今夜平川战局如此恶劣,颜知将军急着收复疆土,必然qiáng攻亘雪城。至于被寒瑚国推出来做人盾的浅糙谷百姓,那绝对不在颜知将军的考虑范围。

  而这八千奇兵,打的竟然是祁冷营的旗号?!

  祁冷营将军如今还在东城,怎么会有八千人溜到夜平川去了?我瞠目结舌地盯着王爷。

  王爷显然早料到我会如此疑问,见我抬头,便道:“祁冷、天骄、翔灵、秀字营,各有八千兵马秘密出京,隐藏在夜平川。浅糙谷大捷,颜知居功甚伟,若水,也是功不可没。”

  若水功不可没?这八千奇兵竟然是若水秘密调出京的?……从东城三十万兵马走悄然抽走三万余人,一路行军到了夜平川,消息居然被严密封锁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听王爷这一提醒,我这才想起,当日在销魂谷,若水曾送信来禀报战局,王爷亦曾亲命,准许他动用琢心阁的御印兵符。只是我当时万万想不到,若水寥寥几字的奏折中,居然蕴涵了这么多意思。

  摊开空白的诏书,我小心翼翼地落笔糙诏。只写到“翠羽侯”三字,仍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圣旨递到颜知将军手里的时候,颜知将军究竟会是怎样的表qíng呢?真的很期待耶……

  第二六章

  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王爷有jiāo代,丫鬟仆从都不许进墨竹居打扰,膳食由沫萍打理,侍书、侍墨也只许在书房外伺候。月池随侍王爷身侧,我匆匆整理了下书桌,书房里已黑成一团,刚刚点燃一盏灯,王爷便阻止了我的动作。

  “点一盏灯就够了。放窗边去。”

  黑暗中,王爷低沉华丽的声音传来。

  我放下挥灭了火折子,回头望向王爷,角落一片黑暗,只看见那双闪亮的眸子。分辨不出qíng绪,只觉内里带着少有的柔和。捧着琉璃灯盏到了窗前,放在小几上,清澈的光芒冷冷散开,已是十二,月色也是极好的,灯月辉映之下,竟也颇有几分清朗疏冷之意。

  半晌都没有声音,只听到王爷指尖的鲜血,良久挤出一滴,“滴答”落进了痰盂里,轻微得叫人心悸。

  我靠着窗,在小几边缓缓坐了下来。移目窗外,清冷月光下,詹雪忧萧然站在院中,十一月的天气,他却依然一袭黑色短衫,穿得极为单薄——这点倒是和瞳将军一样,都是不喜欢穿厚衣裳的。

  想着去给詹雪忧找件大氅,才刚刚站起身,王爷便微微侧身坐了起来。月池换痰盂去了,我疾步过去,拿软枕垫在王爷身下,扶他半仰在榻上。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王爷身体的重量,第一次感觉到无所不能的王爷,也是那样的无力。

  “王爷……”小心翼翼避开滴血的食指,将王爷一直静置在竹榻旁的手捂在掌心,果然已是冰凉一片,“僵成这样也不动一动。拿个手炉来好不好?”

  王爷淡淡一笑,道:“哪儿那么娇惯。月池,不是会chuī箫么?……chuī个曲子来听听。”

  月池已捧着痰盂走了过来,朝王爷笑了笑,轻声道:“箫声晦涩,易伤心骨。王爷大福之人,还是不听为好。”

  有些惊慌地发现,握着王爷的手暖了这么久,仍然是冷得浸人。我努力地揉搓着,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大约是感觉到我的焦虑,王爷柔和的目光向我望来,道:“别费心了。中蛊以后我浑身都是冰凉的。不只这只手。”

  浑身冰凉?!

  是四大异蛊之死蛊!

  呼吸陡然间一窒,我身子后倾竟是一个失衡,险些坐在了地上。月池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我有些瘫软地站了起来,“是‘死蛊’,这蛊毒最是耗命折寿,拖得越久于身体越是有害,王爷何不早说?!”

  “早说又如何?你不也没法子么?只要是毒,原本就是害人xing命的。”王爷淡淡一笑,旋即若有所思地一声轻叹,接的却是月池的话,“人世繁华,须臾无常,谁说得清楚,到底是你有福?还是本王有福?……”

  说着说着,眸色陡然一凝,扬声道,“——雪忧?”

  这时我才听到院中一点轻灵的脚步声,沾瓦即去,显然是有人闯了进来。

  随后便是“铮”一声脆吟,自然是詹雪忧长剑出鞘的声音。奇怪的是,打斗声并没有如意想之中地传来,正在奇怪,却见门外一道单薄身影闪过,说不出的熟悉。

  ——居然是若水?!

  不似从前一般得到准许方才进屋,若水径自闯进书房,一眼望见了竹榻上的王爷,方才缓住了身形。初七方才是祭雪大典,如今才十二,他就从暮雪山赶回了京城,难怪一身风尘,面带倦色。只那双眸子衬着月色仍是清亮如水,稍稍漾着一丝波澜。

  “王爷。”

  见王爷安详恬静的躺在竹榻上,若水稍显波澜的眸色终于平息下来。如从前一般屈膝行礼,抬起头,明静的视线与王爷相jiāo。只是一个淡淡的jiāo叠,随即敛眸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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