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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引_行到水穷处【5部完结】(118)

  司马逸云低下头,翻了翻要呈上去的折子没有回答。司马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唉,我那个昏头老爹,也七十来岁了,人老了格外想孙子和曾孙儿,你就看在他们老两口头都白了的份上,给个qíng儿吧!”

  司马逸云开口道:“叔叔,我,我现在没心qíng。”

  司马越垂头丧气的出去,司马逸云看着他难过的背影,突然道:“叔叔,今天我带两个孩子过去吃晚饭,都请些谁,您看着办。”

  司马越张大嘴巴,那么大的王爷,就同个小孩子一样高兴得抱住云儿道:“我就知道,我的云儿心地最好,你看,就是通qíng达理。叔叔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司马逸云吩咐了两个儿子不得造次,一定要听话。两个孩子也很乖巧,没有翻旧帐,坐在爹身边乖乖儿的吃,吃完了,还给几位长辈们循规蹈矩的请了安。把几个老头子乐得,连连掏红包往他们手里塞。眼下司马逸云家里还把那么点钱放在眼里么?不过两个孩子听爹的教训,柔顺的接了过来,给太爷爷和爷爷们道了谢。几个老头老太直落泪。

  饭后,老大却先开口道:“爹,儿子要回师傅那里去,师傅要儿子练兵去。”老二马上接着“儿子,也要回水军去,柳叔身子不好,要儿子去打理水师。”那些个长辈们一听就舍不得,不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孩子们么,怎么又要走?

  司马逸云也没有多说,叫人给两位小王爷准备东西,明天自己送他们走。眼不见、心不烦,老大也就算了,老二肯定会找那些个长辈们的麻烦,不如先把这两个宝贝打发出去。再说这段日子,又有很多旧案要翻,特别是风攸案涉及面广,实在很让人头痛。

  风攸躺在冰冷的牢chuáng上,呆呆的盯着屋顶,他似乎又看见自己穿着王袍,在太子的王座上飞扬跋扈,那冷冷的一挥手间,便有千百人齐齐的跪下,在人群中偏有一双眼睛不肯低下来,他的身子冷傲倔qiáng的挺立着,任你刀锯加身,他还是那么冷绝,那是风寒。风寒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杀母戮弟,天地不容。”他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火红,一个血ròu磨烂的身体挂在刑架上,一根铁棒正在很技巧的穿过那身体的后庭,避过他的要害器官,从脖子上穿出去,如同条血淋淋的鱼挂在刑架上。‘将那贱人投入冰湖’,冰湖被砸开了,那具血骨磷磷的身体被吊了下去,铁钉深深的将他的身子钉入湖底的冰块上,寒风呼啸,凌厉bī人。不多时那具身体便被冰在湖底,转成了褐色。在冰湖上有一个女人尖厉的狞笑声:“你知道么,那贱人才是你的新娘,你把亲娘钉入了湖底,让他和灵魂永不超生,你这个儿子真孝顺,真孝顺!”

  不,不是的,我没有,娘,娘,我来救你,我把你从冰湖底刨出来。风攸突然尖声地叫了起来,从chuáng上猛地坐起。钉铛作响的铁链提醒他,他此时不过是一个囚犯而已。铁窗外东方明和任水流都流着泪在看他,两人紧紧抓住了铁栏道:“爷,爷,咱们救不了你,他们把所有的罪名都加在你头上了,风净尘老爷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泽主还是jiāo付公议了。泽主他,一点骨血之qíng都不念的。”

  风攸苦笑不语,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见母亲,公议便公议,无非一个死字,这些年多少回都死过了。两人不住的掉泪。风攸道:“你们俩怎么也来龙泽了?水流你不是北夏人么?”

  东方明道:“爷,东方家已经投降龙泽了,我爹跟泽中的东方世家连成了一体,我也进了中泽宫当了侍卫,和老爷在一块儿呢?”

  任水流抚去眼泪道:“爷,我不是北夏人,我原来是龙泽神龙卫士任向阳的儿子,我爹在跟下泽主一起救泽主的时候死了,我哥进了死奴堂,我和我娘流làng到北夏,后来我娘就死在北夏,我考中了北夏的武进士,才当了北夏的暗探的。可是我的心一直在龙泽,后来我就率了我部全部投降龙泽,现在我哥回去经营家业,让我顶替他当龙神侍卫,侍候中少主。” 风攸想着以前的qíng谊,不想再怪他们两个骗自己,只是安慰他们。倒好象面临死亡的人不是风攸,而是他们两个一样。东方明道:“柳涔那家伙,竟也铁石心肠,理都不理。”

  风攸听他们说到柳涔,脸刷得一下白了,一身囚衣不住的颤动。良久才道:“他的身子还好么?是我错待了他,他不理也是在qíng理之中的。”两人听他这样说,都禁住大哭起来。

  第二日公审,风攸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披枷戴锁的一路起来,只感到世事无常莫过于此,好像昨日还在高高在上,转眼却国破家亡,还沦为这世上最无可赦免的囚徒。泽主坐在上面,风攸跪下,他真的很想看看那面纱后的脸。自己还记得曾经在这张脸上划过很多刀,那时候还以为是为母报仇,结果是替仇人划在挚爱的母亲的脸上。第一次看到那脸上,脸上全是鲜血,自己充满厌恶,痛恨无比。现在想要见见这张脸,亲亲那脸上的所有伤痕道一声风攸不孝,都已经不能够了。自己受了三年的折磨却始终内心平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只因为自己觉得受苦越多,越能弥补母亲。但是自己一直不想死,那是自己想死在母亲的手中,还母亲的骨血。

  风攸缓缓跪下道:“罪人风攸叩见泽主。”如今他不仅是以一个儿子,还是以一个崇拜者的身份感恩的跪下去,母亲收复了鸿雁,让祖宗的江山最后回到了风玉两家人手里,不是他风攸的大恩人么?母亲赎回了他对鸿雁犯下的罪。风攸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顶礼膜拜。

  他低下头愧悔的跪着,一边是跪得双腿都已经麻木的父亲。不知道泽主心里怎样想,风攸的目光扫过风涵的脚的时候,他突然妒忌起风涵来了,人家都说风涵不幸,可是风涵却在母亲身边侍奉了十三年,而自己却在仇人身边孝顺仇人,把仇人叫娘二十多年,比起风涵来,风攸觉得自己更不幸。谁能知道他内心的种种苦楚。

  对他的罪行指控有二十来项,那起诉人好居心恶毒,每项都要把风攸和杀母杀弟的行为联系起来。风攸根本不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只要泽主点头判决下,他就马上认。可是那位刑殿主司马逸云很有意思,居然为他辩护,而且还将他们的起诉一一驳回。因为风攸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杀母戮弟的行为虽然天地不容,但究其根本,却不应当承担所有的罪责。而且风攸作为当时鸿雁的皇族代表,他所执行的是鸿雁的法律,如果没有和鸿雁法律相抵触的地方,没有滥用权力,那么风攸只能算是个战犯,并不能算残杀无辜。至于沧江水灾,当时他已经被抓,这个责任是不能由他负的。

  司马逸云几个年青人为一方,司马越与林暮雨几个中年长老为一方,双方辨论很厉害,一时间很难对风攸一案有定论。泽主最后谈谈的说了一句‘五日后再议便先行回宫了。’

  林暮雨几个回去一合计,看来如果把风攸当作战犯,那么他又不会死了,这样不行,不能让风攸回到龙泽,成为龙泽最有力的支柱之一。要让玉龙吟亲自下令杀了风攸,这样才能让玉然明当年定下的母子相兄弟相残的计策得以实现。同时要借这次事件调查需要多方面的收罗证据为由,把龙泽向来严密的防卫给打破,让长海太祖他们找到途径进入龙泽。要想出新法子来,非借这件事弄得龙泽大乱不可,混水才能摸鱼。这龙泽叫玉龙吟治成了一潭清水,想占空子都不成。

  云采宁向来不满龙泽云家由堂姐云忆柔来掌家,也和这些人连在一起,云采宁的心思向来活络,他狡猾的道:“从九岁起参政,风攸不可能没有滥用权力的地方,好好的调查,最好是说动玉龙吟这个贱人,让龙泽子民来告状。说不定风攸就有无辜nüè待龙泽子民的行为。给风攸定罪不可太宽泛,而是要细。细到司马逸云无法替风攸开脱。”说完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凌思安又道:“凌兄说是不是?”

  凌思安是极度痛恨风涵如此对待自己长子,原来在龙泽地下城的时候这些人来偷偷兜搭他是坚拒,可是现在凌家的脸是实在丢不起,一怒之下,也就对他们这些人开出的条件动了心。

  这些人心里是清清明明的,说白了哪里是司马逸云想要开脱风攸,一定是那个贱人想要救自己的儿子,所以唆使司马逸云来替风攸辩护的。司马逸云是刑殿主,他的话是有重要作用的。所以一定要让司马逸云理屈词穷,无可置辩,这样也可以打击他作为刑殿主的向来清正的声名。

  东方他们二人每天都来探望,告诉风攸好象事qíng对风攸没有太大的不利,说不定风攸也会按照前面的例子先押去做一段时间的淘金奴,然后找个机会特赦他。风攸可没有那么乐观,就算被释放,自己也是一个杀母戮弟的畜生,龙泽怎么会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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