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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_风维/NIUNIU【完结】(69)

  “就算其他的人我们都可以不在意,可是我们的家人呢?家父现在年事已高,应家五世公卿的门楣,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堕入佞幸之流?”

  “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qíng啊?”阳洙勃然大怒,“你我之间的感qíng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佞幸这个词上面去啊?”

  “世人对这样的事qíng一概都是如此看待的!”

  “世人重要还是我重要啊?”阳洙大声道,“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崇优抬起眼睛看他,心头一刹那间酸楚难耐,感觉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他,再谈下去,恐怕不是心绪烦乱地发疯,就是冲进他怀里大哭。

  “崇优……”阳洙捧着他的脸,一直凝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应崇优痛苦地摇着头,“我无法不顾念父亲,陛下也有自己的家人……太后娘娘会如何反应呢?魏妃娘娘要怎么办?”

  “太后倒也罢了,关魏妃什么事?”

  “陛下,”应崇优长叹一声,“这就是你我之间最大的不同。臣总是要考虑那些你不屑一顾的方方面面,臣希望不要因为自己而伤害任何一个人。”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阳洙冷笑一声,“你要想不伤害他们,就势必要伤害朕。人世上很多事qíng并无对错,要伤害哪一方只视乎选择而定。如果没有你,朕就会像一个普通的皇帝一样,三千佳丽,无一萦心。你以为这样魏妃就会更幸福一点吗?”

  应崇优被问得一时梗住,好半天才低声道:“我是说,如果陛下能放弃对臣的执念,也许终有一天会与魏妃……”

  阳洙不禁皱了皱眉头,无奈地道:“你以为喜欢一个人那么简单吗?因为没有你,朕就会爱上魏妃或者其他什么女人?你把朕的心当成什么了?”

  应崇优微微侧过脸去,闭口不答,眸中却是qíng愁百转,仿佛有万千言语,只是不想说出口来。跟此时的阳洙谈论爱qíng,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他现在初次动qíng,正是爱火如焚之际,自以为这一刻的感觉可以燃烧一生,却不知道时间会是治愈一切激qíng的良药,从未失效过。

  如果真的狠心割离,他的痛,又能持续几天?

  就如同当年独自留在山上的自己,眼望着师兄离去的背影,以为伤心难过会得一生,却不料短短数年,已可坦然回首,仿佛看一段年少轻狂。

  未经岁月沉淀,那终归只是激qíng,不是感qíng。

  懦弱也罢,自保也好,二十七岁的沧桑男子,早已没了那些沸腾的热血,可以和青chūn如火的少年一起燃烧,所以那些刺痛般的心动,最好还是及早压制,永远不要有开始。

  阳洙看着应崇优短暂动摇后又逐渐坚定起来的表qíng,心头不由一沉,一片湿湿的凉意漫过胸口,失望如毒蛇般开始啮咬理智,几乎是在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时候,他就已将双唇狠狠地碾压了下去,盖在应崇优冰凉的嘴唇上。因为挣扎厮磨,不知谁的牙齿划破了谁的唇,只知道咸腥的味道渗过舌尖,视线中一抹鲜红血痕,正印在应崇优口角边,被他苍白的肤色一衬,显得格外怵目。

  “朕本来以为,回到帝都之后,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朝夕相伴,形影相依,说很多的知心话……”阳洙怔怔地看着那抹血痕,心痛如绞,“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你对朕,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

  应崇优忍住心中酸涩,仍是低着头道:“陛下至尊天子,臣仰视难及,何敢奢望同行……”

  “你住口,不许再说这些应对之词!”阳洙将他向后一推,“朕对你推心置腹,可是你……气死了气死了,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应崇优被他推得踉跄后退了几步,为平稳身子,扶住了旁边的一株梨树,一时间枝gān摇动,落花如雪,沾了他满头满身。

  阳洙呆呆地看着此qíng此景,喃喃道:“花都谢了……原来chūn天,是这么容易就过去的……只是花落了还会开,人要是变了,还能再变回来吗?”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应崇优轻声叹道,“臣变了,陛下何尝没有变,这普天之下,能有谁是一直不变的呢?……陛下的真qíng,恕臣不能回报。臣先告退,请陛下保重……”

  满天花雨中,应崇优衣袂轻飘,缓慢却又坚决地转过身去。阳洙眼看着身影渐远,却是无计相留,唯有抓起满桌的落花,狠狠砸向空中。

  帝台之上,九五之尊,然而纵有赫赫威权,却依旧挡不住chūn光凋谢,如水而逝。

  在夺得了天下之后,阳洙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宫墙帝居之内,反而变得更加孤单寂寞。

  第二十一章

  重熙十九年四月初,太傅应博致仕回原籍采邑,皇帝赐以金册玉笔,加公爵衔,赐禄恩养。其余复国功臣俱有恩赏,个个心服。

  四月十二,颁旨诛孟氏全族,尸身俱火葬。行刑时嚎哭声震天,状极凄惨。

  这两桩事毕后,朝局更是平稳。新法在各地的推行状况良好,民生状况气象日新,连月几场chūn雨,仿佛更是预示着今年的好收成。

  然而在这一片大好qíng势下,没有人知道位于尊荣与赞誉顶端的皇帝陛下,为什么会越来越少见笑容,更没有人知道,一场更大的波乱,也即将发生。

  “你说什么?”应霖跳起身来,全然忘了手中捧着茶碗,结果有半盏茶水飞溅出来,湿了衣襟。

  应崇优默默起身,取了一条布巾给他擦拭。

  “先别管我的衣服!”应霖双眉竖起,抓住堂弟的手,“这些年你随军征战,从北到南吃了多少苦,好容易有了今日的荣耀,怎么突然打算要辞官?跟大伯父说过了吗?”

  “今晚就准备给他老人家写信。”

  “可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应霖觑看着堂弟的脸色,小心地猜测道,“是不是皇上……有些为难你?”

  “不,”应崇优快速地否认,“我只是不太适应朝廷的拘束,与皇上无关。”

  他反应如此之快,应霖心中反而更生疑窦,只是不好多问,唯有叹息一声:“你要觉得这样好,也没什么,不过大伯父一心想让你继承应家太傅门楣,总要给他一个理由。”

  “父亲失望是难免的,不过他素来知道我的xingqíng,也不会多加勉qiáng。何况,当初也是说好了的……”

  “什么当初?”

  “呃,当初护驾北上,父亲说过功成之后,一切随我心意。”

  “他说说而已,心里还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应霖无奈地摇着头,“当臣子真是难啊,人家都是唯恐得不到皇上的宠信,你的麻烦却是恩宠太多……”

  “霖哥,”应崇优正色道,“这类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在父亲和皇上面前,更要慎言。”

  “这个我知道……”应霖正答应着,外厢突然响起车马喧闹之声,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有些讶异,一齐起身出门,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应府的书院是与主院以花圃分隔的独立院落,因为历代应氏家主都喜欢直接从书房出门上朝,还修有一条宽宽的青石路直通后门,让车轿皆可直接驶入院中,十分方便。堂兄弟两人刚出来,一眼就看见一辆黑油油的乌毡马车,正从那条青石路上风风火火地驶进来,径自闯到阶前才急速停下,应家老仆应海小跑着跟在旁边,虽是满面不赞成之色,但好像也不敢qiáng行阻拦,在看到两位少主人时,立即上前禀报:“大少爷,侄少爷,是杨大人,他坚持要直接进来……”

  “杨晨?”应霖皱起眉头,看了看应崇优,“这里可是太傅府,他以为是你师兄就能这样无礼吗?”

  话音未落,马车的车帘已被掀开,杨晨跳了出来,一身藕色便衣零乱破烂,发髻松散,面色苍白,额上一片冷汗。

  “出什么事了?”应崇优抢步上前,急急地问道。

  杨晨抿紧嘴角,先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去,从车厢里又抱出一个人来。

  应崇优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小七!小七怎么了?受了伤吗?快……快到厢房里来……”

  杨晨抱着伤者,跟在应崇优的身后快步奔向侧翼的一间小小卧房。应霖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感觉到事qíng不太寻常,急忙回头吩咐应海道:“后门所有知道这辆马车进来的人要通通封口,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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