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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_妖三【完结+番外】(100)

  雅重月道:“他会这样、痛多久?”

  仇大夫转念想想,应道,“子时前或许生得下来。”

  雅重月算计时辰,白了脸色:“还有三、四个时辰。”

  南族大夫不以为意:“算很快了。首领当初生头胎,听说熬了六天。”

  南尧月的头胎子就是雅重月,皇帝闭了嘴。看著柳从眉在自己怀抱中低喘呻吟、辗转苦痛的模样,他不敢想象当年自己出生时南尧月煎熬得有多惨烈。

  亲身陪产,才能真正意识到怀胎分娩的震撼。雅重月看著柳从眉越痛越急,後来实在忍不住,张开口,偏头一口碎银般的牙死死咬住自己胳膊,压抑不住的泪水顺著苍白颊边潸然流下。

  像小猫般细细的呻吟著:“呜……啊、啊……”

  “从眉,从眉……”皇帝声音里也带了哭音,拼命吻他汗湿的鬓角又无能为力。

  看著chuáng榻上痛得眼眸湿润的柳从眉和紧紧抱著柳从眉、毫不自觉已经一脸泪痕,比产夫还哭得凄惨的小皇帝,仇大夫头疼的将熬好的催产药递给雅月圆,拜托他端过去。

  雅月圆端著药,同样哭笑不得。暗想将来若自己有陪产的一天,一定不会像皇兄这般定力不足的没出息。

  **************

  服了催产汤药後,孩子在柳从眉腹中翻天得更剧烈,小身体鼓足力道往爹爹下体处猛钻。柳从眉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疼得浑身都在颤抖,腹中似乎烧了一块烙铁,又涨、又酸、又痛、又麻;四肢都提不起力气,只有一处鲜明的剧痛著,拉扯著,五脏六腑都要给绞到一起去翻滚。

  薄唇发著抖,含混的喊:“重、月,我……呃、痛──”

  “我好痛……啊呃!啊……──”

  “重月、重月……”

  “我不行、哈、哈嗯、嗯、啊啊……啊、哈、哈啊……!!”

  他唤一声重月,雅重月就跟著哆嗦一次。

  柳从眉唤到後来已痛到几乎没了意识,孩子旋转著在他腹中下落,腰腹胀痛到难以形容;xué口被一个巨物塞得满满当当,又进退两难,柳从眉只要稍微松懈,孩子就往产道缩回。

  那种不上不下又卡得死死的憋痛,把他bī得几近崩溃:“呃、呃──!”

  他生产其实还算顺当,不过痛得狠了些、急了些罢了,在他身後的雅重月却怕极了,凤眸模糊一片,周身上下冒的虚汗一点不逊於苦熬产痛的柳从眉,眼前阵阵发黑。

  皇帝摸索著去碰触柳从眉坚硬的腹部,一触到那彭隆又坚硬如铁的圆腹,柳从眉就哀哀挣扎起来,摇著头竭力想摆脱:“不、别碰、别、啊、啊啊──”

  “朕帮你一起用力……”

  “不要,啊,不要碰……我不能……呃啊……”

  柳从眉用力挺动大腹,僵直在半空中片刻,弯曲的双腿分到诡异的折度,眼角噙著泪光:“啊、啊、啊啊……──!!!”

  仇大夫适时推上他的腹顶,娴熟给予往下推挤胎儿的助力,一行清泪顺著早已失去血色的双颊潸然而落:

  “不、不行……呃啊──啊──哈啊──”

  “可以看到头了,柳大人再吸口气、用力推!”

  “呃、呃、哈啊……”嘴唇咬破,鲜血涔涔而出,贝齿染上殷红,而双腿间隐隐冒出的胎头却偏生要跟爹爹捉迷藏般,故意放缓了钻出的力道,只熬得柳从眉没了冷静和矜持,清眸半张半阖,泣喘连连:“啊啊……”

  雅重月耳旁听著柳从眉的哭泣哀吟,眼前模模糊糊只看得到他挺著大肚心衰力竭的使劲,过往尘世烟云悉数侵袭心头。

  只恨将那人糟践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自己,只恨这一切苦痛均来自亲手施与,只恨他爱他至深、却往往也连累他用最激烈最受nüè的方式来护卫自己──

  “从眉,朕的从眉,朕爱若至宝的从眉……”他喃喃轻语,唇瓣轻轻吮上正竭力分娩的产夫耳垂。

  感受到後者身子一僵,继而敏感的颤抖、抗拒:“你、你别……呃……”宫缩又至,孩子在产道内再度用力挣出几分,柳从眉顿时痛极哑音:“……!!!”

  因顾及柳从眉尊严,雅月圆一直不曾靠近观看生产过程,只让仇大夫全权负责。如今估摸著时辰差不多,又见仇大夫对自己使了眼色,便谨慎的走上前来,迅速扫了一眼血迹斑斑的下体,看到露出大半个身子的胎儿後立刻又把目光调开。

  “可以准备取血了。”低声吩咐身後几名严阵以待的太医。

  内室中,俊雅男子的低泣,由无力低哑,又慢慢变大起来,汗湿的长发凌乱贴服在颊边,随著柳从眉痛苦的挣扎而散落铺开了满满chuáng榻。

  “呜……啊……啊啊──”

  一阵烈痛,眼泪顷刻不受控的流了满面,嗓子已叫至断裂,闷在喉咙里是叫人心寒的哽咽:“呃、呃、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婴孩的弱声混同柳从眉痛极的呜咽,共同在内室中盘旋响起。胎儿自母体滑脱而出的瞬间,雅月圆眼疾手快将手头金针扎入婴孩柔软还带有血迹的小脚,一刺一提,几滴鲜红的血液便嘀嗒落入太医手中的玉盆,在清水中如朱墨般泅染开来。

  与此同时,经历了一番生死搏斗的柳从眉浑身脱力,双眸失神瘫软在皇帝怀中,虚软喘气。

  雅重月哆嗦著将柳从眉牢牢嵌入怀中,一手去他双腿间摸索胎儿。摸到胎儿身上滑腻腻的羊水与胎血,再听得孩子放声大哭的朝气蓬勃之音,皇帝唇边露出一抹大石落地的微笑,心口一阵猝不及防剧痛,向後一仰便在众人惊呼声中昏厥了过去。

  ────────尾 声──────────────────

  登基六载七个月零十八天,担负著江山社稷期望的大雅泉夜帝,终於在後妃如云的三宫粉黛中选定皇後,通令全国,大赦天下。

  大婚当日宫中遍地张灯结彩,红纱飘绕,喜庆洋洋。提著贺礼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走入宫中,川流不息,人头蹿动,个个脸上洋溢明快喜色。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即将成为新後的那名妃子实乃众望所归。不说祖上几代均为大雅重臣,她本身亦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知书达礼,淑德贤良得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太上皇和太後也看过人,评断其确有母仪天下的风范,默认了这桩金玉良缘。

  更重要的是,这位妃子两月前诊出喜脉,相信不出半年,泉夜帝的皇长子便会在世人关注的目光中呱呱坠地。

  皇室有後,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啊。

  吉时将至,舞英殿中却遍寻不见那一袭明huáng色身影。

  四处苦寻皇帝不著的内侍冒著砍头的风险窥视内寝,自门fèng一角瞥见大红喜袍冷冷清清搁置在龙chuáng上,整齐得不见一丝褶皱,每寸丝线都透著被人漠视的气息。

  皇帝显然连试穿都不曾有过。

  内侍暗叹口气,心下已明白了几分。

  皇上必是又往後院那处去了。

  借他熊心豹子胆,他也是不敢去那处寻皇上的,虽然皇上只有在那个地方,才会显露出温和又平易的气场来。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那手握江山、极目苍穹的九五至尊,竟也有求而不得的凡人苦楚。甚至,正是碍於了帝王的身份权势,才会堪堪化作解不开的心结。

  ************

  远离正宫的一处偏隅小院,竹影婆娑,墙角绿叶葱茏,掩映碎紫嫣红花色一片。

  风过无声,支起的窗棂下对坐两人,一人怀抱咿呀作语的婴儿,垂眸凝视面前桌角;一人目光炽热盯牢不放,眸底却是千山万水、qíng思哀哀。

  “吉时将至,皇上再耽搁下去,当心误了时辰。”

  柳从眉与他从辰时对坐到午时,始终躲避皇帝视线,不言不语。这般开口言语,心里首先锐痛一番,胸口好一阵起伏不定,花了一番功夫方将qíng绪抚平冷静。

  缓缓出口的言辞却煞是坚毅,不泄露分毫挣扎。

  雅重月望著他,视线再慢慢移到他怀中女婴身上,道:“蝶儿这几日烧可退了?”

  知晓他在逃避,柳从眉yù言又止。终於叹了口气,顺从回应:“嗯,太医来看过,应是无碍了。”

  雅重月秀丽长指勾起,在桌面轻轻叩击,凝望他,眼神百转千回。

  柳从眉错开眼神,再低语:“皇上,时辰快到了。”

  雅重月道:“从眉,朕此回,是要娶皇後。与朕同进同出,比肩站立在这社稷之巅,接受百官朝拜的一国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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