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楚荆生出一丝于心不忍来:“阿朔,有些事情,拿得起,就该放得下……”
“那陛下,您放得下吗?”
连楚荆没怪罪鲁朔这近似质问的一句,他只是突然笑了一下。
是啊,从先生的突然消失,他这些年都未曾放下找寻的脚步,到不顾京都的动荡也要保下赵景玄。
他哪里有资格去劝别人,分明那个最放不下的,从来都是他。
“阿朔,朕的身份身不由己,地位身不由己,因此很多事,也就只能是身不由己。
可朕也是人,也想能有一件事是自己能掌握的。
大兴是天下人的大兴,皇位是人人看着的皇位。
朕的一生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剩下的一位先生这些年也未能陪在朕身边……
朕只有赵景玄了,连楚荆……只有赵景玄了,你懂吗?”
连楚荆的语气很轻,轻得鲁朔甚至觉得眼前人下一刻就要随着萧瑟的秋风而去。
可他却是一个实在的人,他身上背着最重的担子,穿着最华丽的龙袍也带着最沉重的脚镣。
大兴的兴亡牵动着他,群臣的谏言牵动着他,百姓的注目牵动着他……
分明是天下权利最盛的人,却其实连民间匠人手中的提线木偶都比不上。
连楚荆只有赵景玄了……
这是连楚荆的肺腑之言,也是劝他放手最好的利器。
连楚荆向来懂得怎么拿捏他,他怎么舍得连楚荆受伤呢?
“臣,懂了。”
第七十三章
哪怕乌孙使团确实是带着目的来的, 连楚荆也没有怠慢他们的道理。
赵景玄算是彻底被他软.禁了起来,四大家也只剩下应家独大。好在应泽丰这个首辅并非打算把实权抓得太紧,大有退一步的意思。
然而现在虽然关键位置都放了他自己人, 毕竟外患未除,连楚荆反倒不想让这个首辅这么早告老还乡。
加上早年应泽丰的支持, 连楚荆此时倒想帮帮对方缓和他与鲁朔的父子关系。
于是任鲁朔不情愿, 连楚荆便将接待使团的事情交给了这父子俩。
先生是早就找到了的, 按照连楚荆的意思, 魏昭怕扰人清静, 安排在了最僻静的一角。
连楚荆这些日子次次走到门口, 却又转了回去。
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
不敢让先生知道自己成了如今这幅满手鲜血的样子, 不敢让先生知道自己爱上了仇敌还放过了他……
太多太多了, 他怕从先生眼中看见失望。
但连楚荆最后还是进去了。
等他失魂落魄地出来时,便碰见了早早候在门口的刘进忠。
看到他时连楚荆心头一震,刘进忠是他特地放在赵景玄身边的,他这时候来便是赵景玄出事了。
还没等刘进忠迎上来, 连楚荆的脚步快了些:“怎么了, 他出了什么事儿?”
“王爷他不肯用膳,说是……要等您回去。”
连楚荆这才松了口气,这些天事确实太多了,没能顾得上赵景玄。
此时他这一闹腾,反而给了他一个避风所。
小皇帝推开门时赵景玄正坐在床上喝药,还是那碗黑乎乎的药。
见连楚荆来了,赵景玄也没有放下碗, 反倒是在连楚荆的注视下将那碗药仰头喝完了,才放下碗。
“陛下, 您来了……”
连楚荆慢慢走过去,轻轻擦掉他嘴角的药渍,一双眼中的波澜都被极好地掩饰在了垂下的碎发中。
“不是说不用膳?怎么这么听话,将药都喝了?”
赵景玄拨开他的手,极其自然地放在手心把玩,垂下头去看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不用膳是想让陛下早些来,喝药是怕陛下不要我……”
连楚荆心头一震,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明知道这药并不是调养身子的,只是压制你的武功内力,你还是喝?”
赵景玄抓着那只手,放在唇角轻轻落下一吻:“陛下要臣喝的,即便是毒药,臣也甘之如饴。”
对方那双眼睛中的爱恋不加阻隔地就传进连楚荆眼中,直直落进他心里。
连楚荆早觉得这人是生错了性别,若赵景玄是女子,他定是独霸六宫的宠妃,叫君王日日不舍早朝。
不对,即便赵景玄是个身长八尺的男儿身,他这个昏君也难以自抑地溺死在了他的温柔乡中。
连楚荆将手自赵景玄掌心抽出来,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掀开被子,叫那条拴着赵景玄的铁链大剌剌地摆在两人眼前。
“这链子于你轻轻一挣便开,为什么不跑?”
“陛下拿这链子锁着臣,又拿出这药来,本就是试探臣的。陛下想金屋藏娇,臣喜不自胜……又怎会跑呢?”
混蛋……
连楚荆明明知道这是赵景玄管用的伎俩,一面撒娇示弱,一面守株待兔地等着他事后内疚。
可事实就是这招对他实在太管用了,以至于无论用了多少次,只要对方是赵景玄,就一定能让他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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