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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_天娜【完结+番外】(32)

  「恩!」

  第二日,轩辕靳又来了,这回他直接坐在溪边钓起了鱼,可惜天公不作美,没多时就收了晴,换成了雷电风雨。

  轩辕靳仰着脸看向飘着雨丝的天,就见头顶一道白光划过,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震地人心惊,他用手背抹了把脸,收起鱼竿正要走,却见到通向此地的山道上远远奔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本该在学堂里的云净。

  云净见到他站在门口也没答理他,只大力拍门,急急嚷着:「爹爹!爹爹!」门被从里头拉开,云净看到站在门口的云小惑,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然后便一股脑地冲上前,抱住了他的双腿,「爹爹!」「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爹爹还想着去给你送油伞呢!」云小惑爱怜地摸着云净的脸,才发觉入手一片湿润,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被欺负了?」云净在心里哀叹着想,谁敢欺负我啊?上回直把吴海山他们给吓地尿裤子,之后见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地躲地可远了!他这是看着天色不对,担心会有天雷劈到他爹爹的头上,所以才一路狂奔回来!

  不过心里想的却不能放到嘴边说,他只能装可怜地小声问:「爹爹,净儿今日可以不去学堂吗?净儿想在家里陪着爹爹。」「休息一天也好,但是明儿个一定要去!」云小惑故意板着脸,可眼里却是一片温柔。

  「好!净儿明日一定好好念书!」

  轩辕靳站在门口看着,一个是自己的男妻,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心想着若自己也能走上去一手抱一个,那该多好!

  想着想着,他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发觉,云净刚才跑回来时,脸色发青,一副紧张地快哭出来的样子,可按那孩子的脾xing,哪会是被人欺负了就露出那样表qíng的?而且他亲眼看见过云净把一拨比他还大的孩子吓地尿裤子,又怎么会让人随便欺负了去?

  这个疑惑在他心里如雪球越滚越大,整的一晚都失眠,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gān脆起了个早,在山道上候着要去学堂的云净。

  昨日的大雨让山路变得泥泞,偶有几个小水洼,云净得跳着才能过去,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却是有趣的一件事。他背着个装书和笔墨砚台的小布包,嘴上还叼着根狗尾巴糙,跟个兔子似地一跳一跳地向前走,才一转弯,一个青色的人影将他拦了下来。

  来人手里捧着huáng色的油纸袋,里头不知道包着什么,散发着阵阵香气,云净嗅了嗅,闻出是城里最有名的馆子做的荷叶糯米jī,他立马抬头瞅着面前一张谄媚的俊脸,很不客气地伸出ròu乎乎的小手,拉着对方的脸皮使劲往两边扯。

  「三师傅说过,无事献殷勤,非jian既盗!」云净虽然心里谗,可嘴上绝不饶人,瞪着一双圆眼问:「说吧,你有什么企图?」「呦,净儿轻一点,要把爹的脸给扯坏了!」轩辕靳捏住云净的手,一脸笑嘻嘻的样。

  「呸,我还没认你呢!」

  「是是是,没认没认!不过爹已经认你了!」轩辕靳将手里的油纸袋递到云净面前,讨好着说:「爹知道你跟二弟家那口子一样喜欢吃jī,尝尝这个!你要是喜欢,以后爹天天给你买!」云净将双手背到身后,挺着胸膛抬起下巴,一脸鄙夷道:「你就直接说吧,你想问什么?」轩辕靳站起身,牵着云净走到一边,找了块gān净的石头铺上一层披风垫着,又将云净抱上去坐好,这才严肃了表qíng问:「昨天你突然跑回来,真的是因为被欺负了?」云净眨巴了下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只把轩辕靳看得发急了,他才伸出小手拿过那包荷叶糯米jī,拆了个腿先啃了起来。

  「其实我还有俩件大事没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云净塞地一嘴油,一边咀嚼着口里的jīròu,一边摇晃着脑袋,大有要急死轩辕靳的意思。

  「哪俩个?」轩辕靳觉得眼前这个儿子真比自己小时候还贼上百倍。

  「一件是关于爹爹离开你的原因,一件是你刚才问的,我突然跑回来的原因,我今天心qíng一般,只想告诉你一件,你选吧。」轩辕靳发誓,这个时候他有点想狠狠抽云净的屁股几下,不过他也只是想,目前他还没这个资格,况且他也觉得,云净这贼溜溜又让人难以捉摸的xing子,似乎很适合做一国之君,看来自己是后继有人了!只是,两件事他都很想知道,该怎么选呢?

  「两件都说行不行?你想要什么?爹都给你。」轩辕靳决定利诱,可惜,云净不吃这套。

  「就一件,快点选,不然我一个都不说了!」云净已经消灭完一个jī腿,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而后就将油纸袋重新包好,塞进了背后的布包里,「再不选我可走了,迟到了夫子会打手心的!」「好,我选第一个。」

  关于云小惑留下纸条离开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找他这件事,一直都是轩辕靳心中的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看到云小惑突然出现而恨得想要他的命,他至今都想不明,也搞不懂,当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前一刻还和他缠绵地死去活来的云小惑,就这么消失地无影无踪,却又甘愿为他躲起来生个儿子?

  云净早知道轩辕靳会选这个,所以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只是叹了口气,而后双手撑在身体两侧,静静叙述道:「爹爹是妖,怀我的时候为了保证生下的是个人,便用了许多法力来护我。随着我一点点长大,那些留在我身体里的法力就成了爹爹记忆的留残。爹爹所经历的我都能感受到,包括他生我时的痛。可是最清晰的却是那个晚上,爹爹抱着还是婴儿的我回到京城,进了宫。」「进宫?」轩辕靳错愕,而后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爬到了头顶心。

  「那时爹爹在我身上施了法以免我哭闹,可就是这点法力在我身上留下了爹爹那时的记忆,我越大记忆就越清晰。我知道爹爹那时候是想挖你的心,可最后还是没舍得下手。你们都说我是个屁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是我知道爹爹心里难过,因为爹爹他哭了。三师傅说,妖是没有泪的,但是当年二师傅为了二师公哭过,流下的眼泪就是血泪。我一直不敢跟师傅们说,其实那时候爹爹在离开皇宫前哭了,流下的眼泪也是血红色的。三年前,爹爹把我接进山的时候,告诉过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他说的时候只用了一两句话,其他的都是这几年里我慢慢记起来的,就连爹爹都不晓得我知道这些。」「可还记得是哪一夜?」

  「有小孩的哭声,还有人道恭喜。」云净一跃身,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裤子,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啊呀,没时间了,我得去学堂了!」说完话,见轩辕靳居然没反应,云净疑惑地转过脑袋。

  轩辕靳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呆呆地对着那块石头,仿佛是生了根发了芽般,纹丝不动。

  「喂,你得好好反省!是你先负了爹爹,后来又要杀他,若不是……」云净忽然闭了嘴,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奔走了。

  云净走了很久,轩辕靳才慢慢回过神,可云净的话却刻在了他的心里,每一刀都戳得深不见底。他觉得自己痛着,却说不出这痛在哪里,仿佛是在身体发肤,又仿佛是穿心透骨,到最后他才发觉,这痛不在自己这儿,那是在云小惑身上。

  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扎进云小惑心里的利刃。他几乎能感觉到从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崩出的血液溅到自己的脸上,滚烫得发热,烧得他连眼都睁不开。他伸出手摸了摸脸,想擦去脸颊的血迹,可入手的湿润还是让他怔住了。

  低头,手上不是幻想里的血珠,那是他自己的泪,一滴滴,怎么也停不下来的泪。

  [你喜欢孩子吗?]

  [问这个gān吗?]

  [只要你不负我,我可以替你生。]

  [小惑小惑,我怎么能负你!我断不会负你!你是我的妻啊!]

  曾经的qíng话犹记在耳,他只当作了戏言,没想到云小惑却真的为他生下了云净。

  可当年信誓旦旦的自己,终是负了他,负得彻彻底底却还不自知。

  轩辕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云小惑屋前的,他就这么站着,双脚直直钉在地面,抬起的手腕持续着叩门的姿势,却迟迟未敢敲下去。

  到是里头的人忽然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轩辕靳也只是淡淡地别过脸,冷声说:「你怎么又杵在这儿?」「小惑」

  「让开,我要出门。」

  「小惑」

  「滚」

  「小惑」

  「轩辕靳,你到底要gān吗?」云小惑的眼底染上一层不耐的烦躁。

  轩辕靳轻咳了一声,润了润gān涩的喉咙,才问道:「当年,你是不是进过宫?」「恩?」云小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到是愣住了。

  「当年,你带着云净进过宫吧?你是要来找我的,对不对?你离开的那晚桌上留着信,你让我等你,我便一直等着你,一年两年三年地等,可我不知道你早就回来过,我真的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云小惑轻笑,两颊露出甜甜的酒窝,可眼里却是一片死寂,「你是不是想说,知道我来找过你,你就不会下旨要我的命剥我的皮?」轩辕靳心中一窒,竟回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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