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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奴_七六二【完结】(65)

  白马打红了眼,骂道:“你把我扔在山dòng里!xué道过了第二日也未曾解开!你、你就是将我视为糙芥,肆意玩弄轻易践踏。喜欢?见鬼去!”

  “你听我……”二爷面上本带着笑,可抬头望见白马眼中泪光,忽然就停下不动,“是,那是我的错。”

  白马未想过,二爷也有老实认错的时候,可自己总伤不到他,现在一掌劈下,是蕴足了所能用的全部内劲。

  “唔——!”

  二爷一挺胸膛,硬生生地接住此掌,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白马目瞪口呆,骂:“蠢货!你不知道躲?”他的手虽软,可掌风雄浑,自己都觉得疼麻不止,对方没有丝毫防备,纵使武功高qiáng,毕竟还是ròu体凡胎,如何承受得了?

  二爷鲜血沾衣,向后躺倒,脑袋磕在窗框上,又吐了一口血。

  他双眼半睁半闭,有气无力,道:“你……要打,我怎会……退避。”

  他人高马大,斜斜地靠着,仰头望向白马,眉眼带笑,神色极为温柔,“高兴……了?”

  二爷抓住白马的手,摁在自己胸口,虚弱地笑着说:“若还不解气,你再打我几下。为讨你欢心,曹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轻浮!”白马将手扯回,别过脸去,半晌才转回来,气呼呼道:“你脑子里头,都是浆糊么?”

  二爷的眸子就像夜空明星,看着对方,就如同世上只有他一人,简直是再宠溺也没有了,“那夜我喝多了,将你错认成天山双刀客,故而下手失了轻重。先前虽解释过,可错了就是错了,你要打要骂,我都只能受着。”

  “你早说就是,为何要挨这一下?”白马心里五味杂陈,平日待客游刃有余,不知为何对上这人,就乱了方寸。

  “我那事做得不对,差点将你害死。我没法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恨我。行么?小马儿。”二爷的手掌很大,指节刚劲。他伸手,食指微曲,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白马尚显稚嫩的脸颊,他的轮廓,鲜嫩yù滴的唇珠。

  最终,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

  “我待你好,不是求你原谅。”

  “那是为何?”

  “我……”二爷说着话,气息越来越弱,大口大口开始喘气,太阳xué上青筋bào起,面色白得可怕,“以后,再,不能……说……”

  “那天晚上是我自己假扮阿九吓唬你,骗过你不过是因为我扮得太像了。柘析白马不是斤斤计较、是非不分的人,我、我从未记恨你!二爷!二爷你不要死!”白马抓住二爷的手使劲摇,被对方带着趴倒在小榻上。

  二爷用手掌覆着白马的后脑,温热传了过去,道:“这几日,我时常躲在那边看你,你总趴在窗上看什么?我想着添个躺椅,你能舒服些。”

  “我……我想回家。”白马看着外头的街道,人来人往,稚童跌倒在地哇哇大哭,他的父亲也是如此,用手掌覆在他的后脑。

  二爷在白马耳边轻轻地落下一吻,柔声道:“曹某喜欢你。”

  白马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嗡”地一响,亲手杀人的恐惧与突如其来的悸动,混合成一种莫名的qíng愫,竟自己把自己给bī哭了,眼泪啪嗒啪嗒,落到二爷脸上。

  他哭到动qíng处,几乎整个人趴在二爷身上,嗫嚅道:“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咳、咳咳!”二爷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抓着白马的手:“求你,亲我一下。”

  英挺的九尺男儿,面无血色,憨笑着摇着自己的手,就像一头因贪恋蜂蜜而被蛰得满头包的大笨熊。

  看二爷此番模样,白马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心都要掉出来了。

  他毫不犹豫地俯身贴近,亲上二爷的唇。

  chūn光正好、天光大亮,二爷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双眼忽然瞪得滚圆,瞳孔几乎缩成一道线。

  白马柔软的双唇,融化在他的嘴里,如流动的温水。他那琥珀般的眼眸,醉意全消,多少经年往事历历浮现,又忽而消散。他心中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在这瞬间,被少年的两片薄唇度来的温柔,给填满了。

  “再、再来一下?宝贝儿,你可真甜。”

  “!”

  白马再抬头,二爷已是面色红润,哪有半点被打的印记?他当即知道,自己铁定是又被骗了,“滚!滚滚滚滚滚滚!老流氓!”

  “别气别气,我遇到你才枯木逢chūn老树开花!竟然起死回生啦!哎哟别打别打!好疼!”二爷抱头鼠窜,直接由窗户眼儿钻出去,从二楼飞身而下,跳到热闹的街市。

  他低头一看,自己腰带松垮、衣衫半挂、左脚穿鞋右脚穿袜,模样无比滑稽,嘿嘿一笑,回头高喊:“记住了!小马儿,不可让别的男人亲你,想想也不行!不可随意收人的东西,想要什么只管找二爷要!我爱你!”

  二爷啐了一口唾沫,把被自己咬破的舌尖在牙齿上刮了刮,虽然自己咬破自己的舌头,是十分疼的,然而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可他妈值当!

  他翘起一只脚,朝楼上大喊:“宝贝儿我的鞋还在你chuáng边!”

  啪!

  白马气急败坏,拾起落在地上的皂靴,猛力掷出。

  他关上窗户,背靠躺椅直喘气。

  椅子上,还留着二爷的余温,白马bī着自己,控制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就是不让它流出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大男人,会为了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难不成洛京的汉人都有毛病!

  二爷则丝毫不顾他人的目光,在大街上泰然自若地佝偻着穿靴。

  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二哥,你若真心喜欢他,便不要总去逗弄他。”周望舒眉头微蹙,怕是知道自己这单薄的劝告,对于这剃头挑子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此间乐趣,道长不明白。”果然,二爷还饶有兴致地望着白马厢房上,那扇闭得紧紧的窗户,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上回看见董老狗,老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未料还真让他给做成了。董老狗搭上那姓孟的,跟咱们的计划差不多,聪明,有趣!将他卖给我呗,小云。”

  白衣剑客一矮身,似乎是崴了一脚。

  为了掩饰,他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边走边说:“有正事,四弟来信,上次你去总舵看过回来后,梁炅又派人去过,设计伤了老陈他们,威bī周大人将淮扬水路东北线送与他。”

  他想了想,片刻后回头,道:“白马不是货品。”

  二爷不高兴了,双手抱胸道:“哼!那姓梁的也不是我四弟。”说话间,他肚子骨碌碌响个不停,牵着周望舒,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将他拉到一处尘土飞扬的路边摊,给两人分别点了两碗牛ròu面。

  淮南王梁允与周望舒是结义兄弟,可二爷不喜欢这人。

  “你一向识人不明,从前在齐王府,给梁炅当谋士,眼下却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半点不顾念旧qíng。”他从周望舒碗里夹了片牛ròu,道:“天家没有人qíng,那些个王子王孙没一个好东西。我不喜欢梁允,我跟你说,这小子是个yīn肚子,娘儿们似的小心眼,指不定哪天便把你卖了。”

  周望舒掐着太阳xué,道:“白马的事,我不与你计较,可江南那边,你须得过去看看。我留在洛京,谢贼死期将至,不可有任何差池。”

  二爷摇头晃脑,“什么周大人周大人的,周邘是你二哥,你已不是三岁小儿,莫要事事都听乔姐的。”

  周望舒皱眉,“乔姐是我娘。”

  二爷似乎对周望舒的家事颇有微词,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好多说什么,故而只是趁着乔姐看不见的时候,明里暗里,引着周望舒做些什么,“爷是看小马儿比你qiáng多了,你不让他跟你一道,人家便知道自己去做。”

  周望舒:“他不听劝,容易孤注一掷。练功如此,行事亦如此。”

  “男人便要有男人的样子。”二爷摇头失笑,一口气将面汤全都喝光,啪地把一锭金子拍在桌上,“店家!收钱!弟,我这就去了,帮我照顾好他。”

  二爷走到路上,见货郎挑着扁担,叫卖糖人儿,便坏笑着,让人照着自己捏了个大大的糖人儿,兴高采烈地举了一路,屁颠颠儿跳到白马窗边。

  他将内劲蕴于指尖,轻轻一cha上,串起糖人的小木棍,轻而易举地被刺入了砖石中。

  二爷轻叩窗扉,立马闪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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