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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有难_司泽院蓝【完结】(9)

他三岁碰剑,五岁练剑,十岁时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术奇才。他爹看着儿子天资聪颖,自家又没什么顶尖的家传武功,欣慰又忧虑。思量再三后,他带着晏维清恭恭敬敬地上了武当,指望儿子能有个好际遇。

qíng况也确实如此。彼时,武当掌门乾元子还未隐退,对晏维清十分赏识。有一段时间里,武林中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说,乾元子要收晏维清做关门弟子。

若这事成真,那晏维清现在的辈分就会和元一道长一样;而他们的年纪都快差了三轮。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晏维清婉拒了这种好意。反正,到三年后离开武当时,他连个外门弟子都不是。

不仅晏茂天想要吐血,其他人也觉得晏维清太狂妄了。资质再好,没有名师引路,难道想自创剑法成神吗?

套句东北味儿的吐槽,众人的心态约莫近似于“给你厉害坏了,你咋不上天呢?”。

由于老爹的坚决反对,晏维清没能回到炎华庄。就在所有人都认定他会灰溜溜地再上武当时,他却失踪了。

不管别人如何想,当时的晏大侠是后悔了,而且相当后悔。他老来得子,夫人早逝,膝下就晏维清一个。为什么非bī着孩子独自出门闯dàng呢?万一出个好歹……啊呸呸!他儿子剑术jīng湛,就是耍耍少年心xing,绝对不会出事的!

晏茂天满心以为,晏维清从小到大都没让他费多少心,可懂事了;就算失踪,一个月肯定就会回来!

……唔,考虑到儿子说一不二的脾xing,那撑死……半年?

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晏维清失踪了整整四年。等他再出现时,身量拔高,早已不是半大少年,英俊面容完全褪去了残余稚气;而他的剑法,也已经从十分jīng湛变成了高深莫测——

十七岁就可以在眨眼间用剑尖拈叶杀人,这也太超出普通的范畴了吧?!

白衣乌剑,剑神一笑。

这普普通通的八个字,可以让所有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心中小鹿乱撞,也可以让所有无法无天的恶霸山贼闻风丧胆。

出了个剑神,连南阳山脚附近的县城都沾到了光。虽说晏维清每年就下山三五次、每次就杀一个恶棍,但若跑到剑神居所近处作恶,那显然确实是活得不耐烦的人才会做的事。

在接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后,九chūn终于在南阳县城亲身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良好人文环境。“马上就到了?”他问,好奇地左看右看。

南阳县城不大,店铺小摊之类也无甚特色,但胜在人人脸上都极轻松。风气好,就连闲言碎语都比其他地方少些。

“嗯。”晏维清简短回答。“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在这里买个饼再上山。”

还没等九chūn回答一个“好”或者“不用”,边上饼摊的大娘就以一种与她年纪不符的速度窜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个纸包:“给,这位小哥,刚出炉的鲜ròu烘饼,保证香,保证好吃!”

……等等?

九chūn拿着那个烫手的饼,难得傻眼。这到底是什么阵势啊?他刚刚是不是获得了“剑神脑残粉qiáng行赠送的ròu饼”x1?

相比他,晏维清显然久经考验。“给我一袋,洪大娘,”他微笑,“好久没吃到您的手艺,有点想念。”

偶像的肯定对脑残粉的激励作用是巨大的,洪大娘立刻容光焕发。“那还不简单?”她麻溜儿地扎起一个大纸包,热qíng地捧给晏维清:“都是刚做好的!”

晏维清伸手接过,依旧笑吟吟的:“先记账,我回去让明总管把钱给您。”

洪大娘本来笑得和朵盛开的jú花一样,听到钱却立刻变了表qíng。“不要钱!”她连连摆手,“再提钱,老婶子要和你翻脸啦!”

晏维清本还想推辞,但看到四周摊贩都开始打包、并蠢蠢yù动地盯着他这个方向,他瞬时就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就谢谢洪大娘了。”

话音刚落,九chūn就觉着腰一紧,被人带上了马背。而等一路小跑着出了城门后,他才堪堪反应过来:“你这是……落荒而逃?”剑神大大被热qíng的粉丝吓跑了?

“平日里送到庄上的东西够多了。”晏维清不得不解释,“如果不走快点,一会儿我们肯定脱不了身。”

九chūn眨了眨眼。以晏维清的轻功,从一群百姓中跑路是分分钟的事;怕是因为他,这次才要迅速溜号吧?

这太富有娱乐xing,九chūn连被晏维清抱上马这事儿都没顾得上抗|议,反应过来就哈哈大笑。“原来,一包ròu饼就能打败剑神啊!”

晏维清满头黑线。但就在他辩驳之前,横刺里突然冒出个带着点嬉皮笑脸意思的声音:“这位小兄弟说得实在太对了!”

“……谁?”九chūn猛抬头望向声音来源,条件反she地问了一句。不过,还没等他朝晏维清递一个询问的眼神,那人自己主动现了身——

一个年轻男子,看样子约莫二三十岁。他穿着一身月牙白长袍,衣领袍脚都有波làng状的纹饰,手中折扇扇骨同样刻有波làng。

“晏庄主,你可让我一通好等。”那人唉声叹气,“其实,等也就罢了;可你还带回来这么一个美人儿,把我置于何地啊?”

……什么鬼?美人还是其次;难道晏维清早就断袖了,断袖对象就是这人?

就算被晏维清说是赤霄时,九chūn也没这么震惊过。

“瞎说什么!”晏维清完全不为所动,冷冰冰地瞪过去。

“……他是谁?”九chūn犹自震惊,两边打量。定神细看,来人的眉目应该算清俊,但现在全被刻意带上去的吊儿郎当给毁了。

“承蒙美人相问,”那人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抢了本该是晏维清的回答,“不才云长河,师从白玉宗。”

天上白玉京,人间神女峰。白玉宗就在神女峰下,临近神女湖畔,在武林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另外就是,白玉宗云宗主和晏茂天有些jiāoqíng,所以两边时常有走动,晏维清和云长河认识也不奇怪。最后,波纹是白玉宗的代表xing标志。

这些九chūn都听说过。他还听说,作为白玉宗的大弟子,云长河虽是云宗主收养的孤儿,但生xing明快开朗、潇洒不羁……

等等,如果这种程度叫潇洒的话,未免也潇洒过头了吧?

“你在这gān什么?”晏维清显然就不吃这套潇洒。他现在已经皱起了眉,一脸不耐烦。“还有,不要叫九chūn美人。”

云长河顿时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九chūn美人,失敬失敬。”

九chūn没搭理他,而晏维清的回答是右手按上了剑柄。

对一个有剑神之称的人来说,这种动作无异于极大的威胁。云长河见好就收,立时改口:“好好好,就叫九chūn,行了吧?”

“你到底来gān什么?”晏维清耐着xing子又问了一遍,手依旧没从剑柄上离开。

云长河小心地盯着乌剑,看起来相当忌惮它。“我就出来串个门,”他收起折扇,抬高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恶意,“看看老朋友什么的。”

晏维清哼了一声,像是在否认老朋友这一说,但他好歹松开了手。

云长河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对嘛,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九chūn身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九chūn……嗯?”

九chūn很怀疑,云长河其实还想叫他美人,但在晏维清的杀气下硬生生改了口,才变成“嗯”。

“我不认识你。”他gān巴巴地回答。不知怎么地,他就是不想和这人走太近。

“哎哟,还挺有个xing!”云长河又啪地一声打开折扇,“以前不认识,现在就认识了嘛!像晏庄主,”他用折扇指了指晏维清,“难道你以前认识他?现在不也跟他回来了?”

……小爷我是迫不得已!你知道什么叫迫不得已吗!

九chūn简直要无语问苍天。“江湖传言果然都是不可信的!”不管是晏维清还是云长河,都差太远了吧!

晏维清听了这句话,眉头又是一皱。“不管你来gān什么,”他目标明确地警告云长河,“别动九chūn,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话里有两种意思,但都太隐晦,云长河没能领会。“哦——”他意味深长地拉长了音节,盯着九chūn的目光愈发暧|昧了。

第12章

正值盛夏,南阳山远近都是一片浓绿。山脚处是几汪莲叶田田的水塘;再往上,林中树木以huáng栌居多,偶尔夹杂松柏板栗,还有隐约清亮的泉音。

“……我能不能问一下,九chūn,你是哪地人士啊?”云长河稳步跟在两匹马附近,不忘没话找话。

这问句其实很平常,奈何九chūn目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失忆病人。“杭州。”他随口答。

“是吗?光听口音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呢!”云长河说,依旧笑眯眯的。

他这表qíng总让九chūn怀疑自己疑心病太重。难道那种若有似无的针对是他自己的错觉?毕竟,晏维清的态度表明了他们俩之间没什么,那云长河有什么理由针对他?

“以前有来过南阳吗?”没得到回答,云长河一点也不觉得冷场,继续兴致勃勃地追问。

九chūn摇了摇头。

“那还真是可惜。”云长河啧啧道,“南阳可是个好地方啊!不说丹江白河,也不说望伏牛山;光是南阳三景,各个都值得一看!”

“哦,是什么?”九chūn被提起了一点点好奇心。照晏维清的态度,他估摸着要在南阳待很长一段时间;而晏维清显然不会有心qíng向他介绍当地美景。

云长河伸出左手,一个一个地掰算起来:“卧龙月季,唐庄白莲,都是远近驰名的胜景;而这最后一个呢,更胜其他两个!”

嗯?九chūn用目光表达了自己的疑问。不过他没注意到,晏维清见他转头,就冷冷瞪了聒噪个没完的云长河一眼。

云长河脸皮可厚,只假装自己没看见。“最后一个,就是桐柏红叶啦!待到秋天,漫山红叶深浅浓淡,简直美不胜收!”

“这和其他两个有什么大的区别?”九chūn没明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云长河立即拿出了茶楼里说书人的架势,啪地一声打开折扇。“既然说红叶更胜,它自然有它的特殊之处!想想看,这红叶深处有个山庄,山庄里住着个……”

“闭嘴!”晏维清终于忍不住了。他只是偶尔会在树尖上练剑,谁知道传出去会变成南阳胜景啊?

然而九chūn恍然大悟。“哦——”他拖长音,“红叶如火,怪不得叫炎华庄!”

“聪明!”云长河啪地把折扇一收,眼神亮闪闪:“九chūn啊,我发现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

九chūn满脸黑线,一点也没觉得被夸奖了。您这是不是承认您刚才确实对我有敌意啊?

但晏维清比九chūn还不高兴。他的回答是直接往九chūn骑着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让它快步走到前头去,好让他杵在九chūn和云长河之间。

“哟?”云长河挑了挑眉,兴味十足,“这是碰不得,也说不得?”

“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晏维清嫌弃道。

“我说的不是很有用的东西吗?”云长河立刻抗议,表qíng委屈,“对一个第一次到南阳的人,不该和他介绍一下风土人qíng,再带他看一下当地美景?”

九chūn很想补充,最好再加上吃几种本地美食。但晏维清摆明了不想让云长河和他多说话,他就最好不要触晏维清的霉头……可为什么?晏维清难道会怕云长河吗?

剩下的路程就在云长河不满的嘀咕里度过了。很快,路面渐渐开阔,一座庄子显现在三人眼前。砖红的瓦,雪白的墙,门前两边的方塔形制颇有楚汉遗风。

“炎华庄……”九chūn把黑铁匾上的字念了出来。那牌匾和一般的牌匾不一样,因为上面三个字很明显都是用剑划出来的,字边泛着细小的金属卷刃,真真正正的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晏维清看了看正在打开的大门。“我这次离开一个多月,要先去看我爹。”他转头对九chūn说,“你在客厅等我。”

九chūn对此没什么意见,云长河却不平地叫了起来:“那我呢?别当我不存在啊!”

仿佛正是要印证这句话,晏维清余光都不分给他一丝,直接下马进门了。

随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迈出了高高的门槛。“云少侠,九chūn少爷,请进。”他看向云长河的目光十分亲近,而对九chūn就带着点打量。

九chūn摸了摸鼻子。以头牌的名声,他觉得这位很可能就是明总管的老人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人要有自知之明,而且知足常乐……他也翻身下马,跟着进门去客厅。

“两位请稍等,茶水马上就来。”

说完这句话后,明总管鞠躬告退,偌大厅堂就剩九chūn和云长河。

“可能有点冒昧,但我听说,你原来在杭州的时候,是安什么馆的头牌?”云长河挑了一把太师椅坐下,二郎腿翘啊翘,脸上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笑眯眯了。

九chūn心里却有了点底。相比于笑眯眯,他认为云长河现在的模样才更接近本身。“是。”他坦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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