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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_樊落【3部完结+外传+番外】(925)

  有关这一点,钟魁的记忆很模糊,其实所有事qíng他都记得,但不知为什么都是些零碎杂乱的片段,那晚一起玩游戏的好像只有几个人,但又好像有一群人,有些人是重叠的,有些则从来没见过,他唯一记忆犹深的是刻在小黑屋墙上的那一排字,那是在被院长甩耳光后他刻上去的,为了不再惹院长生气,他反复写下「我不是鬼」的字符,但为什么院长会行为失常地打他,到现在他也无从得知。

  事后每每回想起来,他都觉得那段经历是因为自己童年太孤独而臆想出来的产物,因为除了他以外,没有孩子记得蓉蓉跟胖子、小米他们,也没有孩子玩捉鬼的游戏,院长恢复了平时的冷漠,没有再打过他,也没有再关他小黑屋,他曾鼓起勇气问起蓉蓉等人,却被直接无视了,院长只说了一句话——记住,你是钟魁。

  对,他是钟魁!

  正是从那一刻起他注意到了,孤儿院的小孩子都有自己的昵称,只有他是全名,那两个字仿佛烙印似的,从他出生后就深深刻在了他的身上,跟他形影相随,连死都逃脱不掉。

  远处传来鸟啼,钟魁打了个寒颤回过神,不明白对于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抱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晃晃头,把那些不必要的伤感迷茫甩开,决定比起为过去的事伤神,他更该考虑一下如果他骗马先生这件事被发现的话,该找个怎样的借口去搪塞。

  啊,这才是现下最让人头痛的事了!

  「咕咕咕!」

  鸟啼声继续传过来,听出了那叫声的异样,钟魁顺声望去,没看到小鸟的踪影,只有远处一尾墨色羽毛在随风飘摇,很快就飘去了远方,他这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

  不会是那只会咕咕咕叫的冒牌小鹰雏吧!

  「大叔,你在这里等下,我去去就回。」

  看到司机大叔回来,钟魁随口打了声招呼就追着羽毛跑了过去,司机正在掏烟,听了他的话,说:「那我先抽支烟,你慢慢逛,喂喂,别去右边,那边是陡坡……」

  钟魁已经朝着右面的方向跑远了。

  风太大,鹰羽很快就被chuī没了,钟魁半路停下脚步,正不知该往哪里走时,对面传来说话声,他顺着话声走过去,发现那是个小山坡,山坡一大半处于被糙丛围裹的状态,还好是初chūn,山糙不是太多,他走没多久,就看到山坡下的平地上站了六七个人,旁边停放了两辆警车,大家围在一辆小huáng前,不知在检查什么。

  听到脚步声,几个人抬起头来,没等他们发问,钟魁就顺着山坡滑了下去,他自小在山上长大,这种程度的山坡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从地势上来看,开车的话,可能要绕个很大的圈才能到下面了。

  「你是谁?」等他下去后,某个正在做纪录的小警察迎上前问。

  从警察的角度来看,会怀疑在糙丛里探头探脑偷窥的人很正常,钟魁急忙掏身份证,却发现身份证和手机还有钱包都放在背包里,而背包在计程车上,面对充满怀疑眼神的警察,他尴尬地笑笑,指着对面说:「我不是坏人,我要去孤儿院,刚才休息时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说自己是好人的人通常都有问题——警察脸上写满了这样的表qíng,问:「孤儿院?」

  「就是常运孤儿院,从这里再往山上走一、两公里就是了。」钟魁说完,往山上看了看,又不太肯定地说:「也许是三、四公里吧。」

  警察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钟魁在旁边听到他的嘟囔声,「这种深山老林里居然还真有孤儿院,看起来有很多年了。」

  「是啊,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钟魁的回应把警察的目光又吸引了过来,「你去孤儿院做什么?」

  「去看院长,路经这里。」

  「姓名?」

  「钟魁。」

  「捉鬼的那个钟馗?」

  警察用眼角瞥钟魁,钟魁连连摇头,「是一斗鬼的那个魁。」

  「职业?」

  「在某家模特儿公司当助理。」

  说到这里,钟魁总算回过神了,揉着卷卷的头毛往小huáng那边看,反问:「怎么感觉我好像在被当犯人审问?这么多警察,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凶杀案,有位计程车司机被杀,」小警察边做着纪录边问:「你常走这条路吗?对这里是不是很熟?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自从娃娃正式进入常运接受教育后,钟魁就再没来过这里,听着警察的询问,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那辆小huáng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往山坡上看看,碰巧看到一辆计程车突然从上面猛地冲下来,眼看着车辆即将碾到他们,他本能地抓住警察往旁边躲去,那警察被他撞得差点摔倒,挣脱开他的手,嚷道:「你搞什么?」

  钟魁回过神,再转头看去,发现山坡上一片寂静,毫无车辆冲过来的痕迹,但刚才那幕惊心动魄的画面还回旋在眼前,他顺着画面看向前方,那里正是小huáng的停放地。

  原来是有人杀了计程车司机,为了便于藏匿,将车推到了山坡下,除非巧合,否则短时间内很难被发现。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钟魁推开吵嚷的小警察,快步走到计程车前,警察们正在跟两个中年男人问话,看那两个人的服装打扮跟装备,应该是登山客,可能他们是在攀山时无意中发现了计程车,就马上报案了。

  以为钟魁是跑过来看热闹的,警察上前拦住他,他只好踮起脚,透过对方的肩头张望,就见计程车的车头在冲撞下向里凹进去,一部分挡风玻璃碎掉了,司机歪头靠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住方向盘,他的脸朝向另一边,钟魁看不清他的长相,但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的金戒指他有印象,载他来的司机大叔也戴着类似的戒指。

  不会这么巧吧?不,不可能这么巧,他不会连对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的。

  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钟魁还想仔细看,被警察架住qiáng行带去一边,他无法反抗,灵机一动,叫道:「我好像认识他,让我过去看看。」

  「你怎么会认识?」

  「我常去孤儿院,经常搭车啊。」

  刚才向钟魁问话的小警察过来对他们低声说了几句,架住钟魁的警察松开了手,钟魁绕过车头跑去驾驶座那边,谁知下一秒看到的光景让他差点吐出来,急忙捂住嘴,以免出丑。

  不管这名司机是否是载钟魁的那个人,他都无法将对方认出来,因为男人的半边脸被乌鸦等鸟类啄到,腐烂得很厉害,一只眼珠没有了,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白骨,没被啄的那边脸也烂掉了,别说钟魁跟司机只是同行一路,就算是他的熟人,在这种状况下他也未必能确认出什么来。

  「你说你认识他?」

  领队的警察凑到钟魁身边问他,钟魁给的反应是腰部弯得更低,他在拼命压制呕吐的感觉,但适得其反,周围压抑的气息加上怪异的恶臭让他的不适瞬间达到顶峰,捂着嘴跑去一边哇哇吐起来。

  「啧,就这样子还敢来认尸。」

  看到钟魁的láng狈样,正在验尸的法医随口嘀咕了一句,谁知他话音刚落,死尸身上突然传来喀嚓一声脆响,诡异的响声,即便是常出入凶案现场的法医也不免吃了一惊,距离最近的那名警察也听到了,本能地向后退去,其他人不知出了什么事,都凑了过来,钟魁吐完,感觉到不对劲,捂着嘴巴转回去,就见大家都在盯着死尸,一副震惊表qíng。

  「喀嚓!」

  又是一记响声传来,钟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发现那具尸首的头颅在发出轻微颤动,以一种很机械的动作转向自己。

  为了确定自己不是看花眼,钟魁急忙揉揉眼睛,将因不适而涌出的泪水擦掉,却刚好跟对面那只眼珠看个正着,紧接着喀嚓嚓的声响中,头颅从死尸颈部掉了下来,又顺着法医的脚边一路滚下,滚到了站在远处的钟魁面前,然后面部向上仰起看向他。

  周围同时传来重重的抽气声,原本离死尸最近的法医更是大惊失色,看看溅在自己鞋上的液体,又转头看钟魁,接收到其他人投来的相同目光,钟魁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要说最吃惊的人莫过于他了,怔怔看着那颗头颅,眼神再往下掠过,发现头颅的颈部是平整切断的,截断的地方泛着乌黑,但不难看出里面的断骨,或许凶手的力量超乎了正常的qiáng度,在被斩杀后,死者的头部跟身躯依然连接在一起,甚至连血都没有溅出太多。

  是什么样锋利的刀具才能造成这样的结果?不,也许他该问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钟魁没有张玄那种通灵的本事,所以他听不到横死的人在临死前传达给自己的讯息,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眼前的血迹不是太多,否则他会第一时间晕倒过去,不过现在他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就算再迟钝他也可以感觉出头颅滚过来的真意,这不是偶然,是死者向他发出的最后请求,请求他为自己达成某种愿望——他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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