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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刀_青山荒冢【完结+番外】(97)

  搬进谨行居的第一天,周慎抱着书架哭成了花猫。

  chūn去秋来,他独自在这里待了五年,长成了十九岁的少年郎,沉稳了许多。

  这一年北蛮战事又起,秦鹤白和周溪从东海赶了回来,又投身到力抗北蛮的事务中。周慎听得前线qíng况还好,就没有去打扰他们,结果才听闻战事告一段落,秦鹤白就带着周溪来了。

  兄弟见面,喜不自胜,周慎抱着周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回头就看见秦鹤白站在树下,笑意温暖如骄阳。

  好不容易把周溪赶去休息,他走到秦鹤白面前,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下盘棋吧?”

  秦鹤白笑着说:“我能在这里留三天,jiāo给你安排。”

  第一天他们下了九盘棋,四胜四负一平。

  第二天他们打了一架,秦鹤白的锁龙枪稳占上风,他的奔雷掌却也有进境。

  第三天他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酒菜,周溪喝了一杯就倒,秦鹤白面无表qíng地吃完全桌,挺着肚子长叹一声:“阿慎,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容易出人命。”

  周慎问他为什么,秦鹤白想了想,道:“太好吃了,一吃停不下来,不吃就得饿死。”

  当天夜里,秦鹤白和周溪就走了,而正逢秋试将至,周慎也收拾了东西上京赴考。

  第一场刚考完,他就接到了阮清行私信,请他过府一叙。

  等周慎过去之后,阮清行开门见山,告诉了他两件事qíng。

  第一件事,秦鹤白有不臣之心,他虽没想过叛国,却对帝王不敬,有弄权之嫌。

  周慎心想,秦鹤白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左右不会祸国殃民,关我什么事?

  第二件事,周晔不是自杀的,而是死于秦鹤白之手。

  周慎手里的茶杯砸碎在地。

  阮清行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兄长。”

  周慎去了信,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没等到回信,却是周溪亲自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见面第一句话就问:“谁告诉你的?”

  见到这样的周溪,周慎心里一沉,他太了解兄长,如果只是谎言,周溪根本不必如此紧张。

  于是他问:“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为什么?”

  事实一如他当年的猜测,他爹那样一个没什么高尚qíngcao的男人,怎么会舍了小家顾大家,正因如此,为了实行计划,秦鹤白亲手割了他爹的头颅。

  当年发生这一切的时候,周溪是亲眼看着的。

  只是他的xing格不似周晔,从小饱读诗书的周溪更明白什么是小我大我,虽然qíng感上不能接受,理智却qiáng迫他理解。

  这么多年,周溪跟在秦鹤白身边南征北战,秦鹤白也有意通过对他的照顾弥补这件事qíng,于是周溪从芥蒂到消弭,没有向周慎说出真相。

  听周溪说完后,周慎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生生咽回去,问他:“你知道娘是怎么死的吗?”

  周溪满肚子的话一噎,周慎道:“也是,那个时候你都不在……我告诉你,娘是病死的,知道爹的消息后她就倒了下去,再也没站起来。”

  顿了顿,他看着脸色惨白的周溪:“你离家那么多年,还记不记得娘有多么漂亮?可她那样一个美人,在两个月里变成了皮包骨头,咽气的时候我抱着她都觉得咯。”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周溪在后面终于开了口:“你有资格怪我,也有资格恨将军,但是这些年来他对你的好,不是假的。”

  周慎道:“我现在倒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第66章 番外二(中)?天意从来高难问

  有的事qíng,理智上可以理解,qíng感上不能接受。

  周慎比谁都有资格去恨秦鹤白,也知道自己不能恨秦鹤白。

  为国为民,他有大义;于兄于己,他有大恩。不管这些恩义出于什么初衷,可正如周溪所说,他比谁都明白秦鹤白的心意不是假的。

  周慎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就像个笑话,他提了一壶酒在护城河边从huáng昏喝到天亮,露水打湿了衣发,才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走,翻出父母灵位对着跪了半天,然后出了门。

  三天以后,周慎拜入阮清行座下成了其关门弟子,南儒亲自出手抹灭了他前尘过往,从此改姓了阮。

  行拜师礼的那天,阮慎跟在阮清行身边见了不少人,士农工商不一而足,却皆是一方人物。可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满脸谄媚,张嘴舌灿莲花,说出的话却还不如狗屁。

  他看得厌倦,阮清行借着喝茶的功夫悄然说了一句:“觉得很烦?”

  不等他回到,阮清行放下了杯子:“我也觉得烦,但你要习惯。”

  “为什么?”

  阮清行道:“因为我老了,总有一天你要成为我,帮我看着这些人和事。”

  这句话里透露了太多,阮清行门下弟子不少,他资历最浅,可听阮清行的话却像是不仅要教他武艺学问,还要传下更多的东西。

  阮慎有心问个明白,却被突然闯入院子的骏马惊住了。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个人,藏青衣袍,红缨长枪,正是本该驻守在北疆的秦鹤白。他一身风尘,眼下也是疲惫青黑,见了满院子的人也只是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他和阮清行身上,拱手道:“阮相,云飞有些话想借您这位弟子一谈,不知可否……”

  阮清行没等他说完,便将阮慎往前面一推,笑道:“看秦将军的模样应是有急事,老朽自然没有阻挠的道理……不过,将军未经传召便私自回京,不知陛下那里该如何jiāo代呢?”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阮慎脸色一变,秦鹤白却跟没事人一样恍若未闻,抓紧他的手就往外走。

  阮慎都没来得及说句整话,就被他一把拽上了马背,狠狠一抽鞭子,纵马狂奔到了护城河边。

  河边糙木都已枯huáng零落,显出了秋风瑟瑟的凉意。过了河就是出京的道,阮慎见秦鹤白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一肘子撞向他胸膛,果不其然被挡住,然而他另一掌却聚力拍在了马背上,马儿吃痛之下发起疯来,差点把两人都甩飞出去,趁此机会阮慎翻身下了马,冷冷看着秦鹤白;“你要做什么?”

  秦鹤白冷静下来,仔细看着阮慎。

  不到一月,眼前的人就变了番模样,总是穿戴不大规矩的衣服如今整整齐齐,还换成了他最不喜欢的文士长衫,头发也高高束起,跟之前那个一点就炸的皮小子模样迥然不同,有了读书人的风范。

  尤其是一张脸上褪去了嬉笑怒骂,虽然还没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却也让他捉摸不透了。

  原本一肚子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秦鹤白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兄长让我来接你回北疆。”

  “我兄长?”阮慎淡淡道,“秦将军是不是找错人了,阮慎出身东州,父母早逝,是家中独子,哪来的兄长?”

  “阿慎!”秦鹤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神qíng激动起来,可他从来不大会哄人,这么多年来对着周慎也从来是用行动顺着,眼下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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