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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146)


“你投奔我。”赵洛懿说。
李蒙摇头:“我李家不能完。”
“我帮你报仇。”
“报仇痛快得一时,我李家已经没人了,”李蒙想到什么,讪笑一番,轻声道:“我爹也是十年寒窗,读书人有路走。你不必担心我。”
赵洛懿点点头,说:“你要读书。”
“嗯。”
“我养着你,你自读你的书。”
李蒙一时没懂赵洛懿意思,等回过神,登时笑得打跌,好不容易止住,心中又觉凄凉,揉眼角,脸孔微微发红地说:“我不喜欢男的,我们太不一样了,你既然是我师父,我能把你当成师父,却没法把你当成……当成相好。你叫什么来着?”
“赵洛懿。”
“对,赵洛懿。”李蒙坐直身,认真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半个月的男人,“你的恩qíng我会报,但我们不合适。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跟着你的人想必找你也是有事,咱们分道扬镳,谁也不耽误谁。”
“你能把我当成师父?”赵洛懿问。
“自然。”李蒙已把武功全忘了,又想将来若是做官,有人保护,不必学粗莽之人舞刀弄枪,他还是喜欢书。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父已经不在,你尚未婚配,既然我是你师父,是不是该养你?”
头一回听赵洛懿说这么长一串话,李蒙顿时懵了,他仔细想了想,竟然无话能驳。
“你家中出这么大事,谁敢收留你?”赵洛懿继续说:“这三年你都跟着我,眼下你脑子出问题。”
“……”李蒙嘴角抽搐。
“孙先生已经说过,能好。等你好了,必要来寻我,我居无定所,你要找我不易。我跟着你却容易。岂可舍近求远?”赵洛懿停顿片刻又道:“孙先生在江湖中享有盛名,是排行第一的神医。”
“江湖中什么都有排名?”
“差不多都有。”赵洛懿答。
李蒙被带跑了,回到赵洛懿的说辞上,又没话说了。左不过是吃别人家的饭,父亲的朋友们他也没几个相熟,除逢年过节派人送礼来,面也没见过几次。比起来,还是眼前这人更熟悉。念头转到这份上,赵洛懿看李蒙脸色,就知他是许了。
两人都大为满意。
这天晚上李蒙吃了药,一身发汗,睡得不踏实,半夜里觉得有动静,看了一眼,赵洛懿在给他擦身,灯烛映照着男人的神qíng认真又仔细。李蒙也困得厉害,不去管他。
只是朦胧知道,擦完之后赵洛懿挨着自己睡下,不过既然没碰自己,就没去管。但当半夜,忽然有只手摸到自己腰上来时,李蒙一时惊愕,醒来就被捂住嘴,惊骇难当,以为赵洛懿要如那日梦中般行事,李蒙便即挣扎起来。
“都上去,拿人!”客栈院中一声大吼。
楼上客房一排灯渐次亮起。
赵洛懿随手给李蒙披上袍子,李蒙也反应过来,出事了,被赵洛懿拖着到窗边。
“跳!”
这是三楼,李蒙登时张大了嘴。
没等他反应,赵洛懿抱住他的腰,直接从窗台跃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三更。
这一周都在搬新家,琐碎事太多,许多天没开电脑,之后大概会正常了。
年算正式过完了,来好好看文吧【

☆、一一七

  
“啊啊——”李蒙吓得心中大叫,两手捏着自己的嘴。赵洛懿如同一只行动敏捷的豹子,在屋舍之间穿梭。
夜色茫茫,中安城中jī飞狗跳。
蔡荣大人带着自己的兵,在城中搜捕逃犯,老弱妇孺纷纷抱着自家孩子躲在屋里不敢作声,男人们纵然困,也只得披衣起来,抓一把锄头在手,打开大门让人搜查,戒备地站在一旁。
嗖然一声,紧接着是金属钩在墙上一声叮当。
“抓紧绳子,往上爬。”
李蒙听见赵洛懿在耳边说话,那声音低沉,煞是好听,让他有点分神。抬头一看十三米的城墙,登时两股战战,哆哆嗦嗦道:“可……可以不爬吗……”
“我就在你后面,放心,脚蹬在墙面上,两手抓紧,不要往下看。”赵洛懿不由分说把绳子jiāo到李蒙手里。
旁边饕餮和梼杌已然在往上爬了,看上去毫不费劲。
疏风看了眼他师父,朝李蒙道:“师弟当心,我先走了。”
李蒙哭笑不得,那人他都不认识,长得跟只猴子似的,爬起墙来,也如同只瘦小的猴儿,三五一蹿,就爬到了一半。
李蒙只得硬着头皮上,爬了没几步,手心已经磨出了泡。
身后没人催他,遥遥有追兵的声音传来,李蒙忍不住回头看,只见火把林立,从数条街外闪烁而来。
“赵洛懿!你们跑吧……是不是来抓我的……”全家被杀,必然是大罪,李蒙前日在街上已经打听到了,眼下当政的不是摄政王,而是年纪轻轻的皇帝,被大皇子从凤阳行宫迎了回来。前后一想,当初父亲跟了摄政王,站错队,自是受了牵连。
“不走也好,就和他们打一架。”赵洛懿声音从下方送上来,此时李蒙已离地五米,听见头顶有人笑道:“成,那便打一架,听楼主的。”
又有人附和。
一群疯子瞎起哄,李蒙心头暗骂,手脚并用以更快的速度爬上去,虽见识了赵洛懿的轻功,但李蒙听过一句,双拳不敌四手。这么多兵,真要叫这几个人收拾了,中安城未免太不堪一击。
前脚李蒙被扶下墙头,后脚赵洛懿也上来了。
李蒙满头是汗,看见追兵已临城下。
“怎、怎么办?”
“下去。”
墙脚一声大喝:“站住!”
李蒙尚未看清,饕餮已然飘然至那人面前,一声闷哼,士兵被放倒在地,两腿抽搐。
“别看了,没死。”赵洛懿放下绳子,试了下钩在墙头的金钩,固定好之后,示意李蒙先下。
已bī到这份上,李蒙再无半点犹豫,跨出墙头。
晕头转向到了地上,李蒙掌心火辣辣疼,他摊出手掌一看,尽是水泡,磨破了血ròu模糊。
身后梼杌拍了李蒙一下,给他个药瓶子。
“多谢。”
梼杌yù言又止,没来得及说话,城门从内开了。
黑dòngdòng的巨大城门中有人出来,顿时李蒙想找个地方躲,给他药那人又道:“是你师父。”
李蒙定睛一看,果然是赵洛懿,他牵着一头马。
“……师弟,你怎么只抢一匹……”饕餮哭笑不得,两腮鼓出的肥ròu抖动。
“好像少了个人。”疏风挠挠后脑勺,四处看。
“对了,你大徒弟呢?”梼杌向赵洛懿问。
赵洛懿把李蒙抱上马,坐到他身后,冷淡道:“要抓的不是他,他会自己追上来。你们跑什么?”
三人这才回神,他们跑什么?
赵洛懿再不理会,一拍马屁股,带着李蒙绝尘而去。
赵洛懿骑马带着李蒙,几乎一路狂奔,接近天明时,李蒙才睡醒一觉,张着惺忪睡眼,抬头看见赵洛懿方正的下巴,高挺的鼻梁。
朦胧的天光洒向大秦每一寸土地,黑暗驱散,黎明赶走寒冷的夜晚,连肆nüè整晚的冷雨也停了。
李蒙恍惚转过头,马蹄踏上的道路,渐渐被照明。
赵洛懿低头,只看见李蒙乌黑黑的头顶,他眼神温柔,低下头去,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李蒙的头发。
李蒙犹在发呆,浑然不觉。
到了正午,灵州城门出现在眼前,巍峨城门与中安的繁华相比,不遑多让。
赵洛懿抱李蒙下马,灵州守卫松懈,不比中安盘查得严,几个守兵坐在城门底下掷骰子。
李蒙他们经过时,其中一个头头忽然蹙了眉,那一时李蒙与之视线jiāo错,禁不住心里砰砰直跳,迅速移开眼。
一只大手无声无息握住他,李蒙定了定神。
“站住。”
已经走入门中的李蒙师徒被守卫叫了住。
那人半边脸上一道疤,走近时熏人的酒气令李蒙忍不住皱了眉。
“你们俩,哪儿来的?”
赵洛懿不答。
李蒙眼珠匆促转动两下,盯住那士兵:“北边,中安城。”
“皇城根下来的啊?”士兵倨傲抬起头,亮出尖下巴,说话时难闻的酒气喷在李蒙脸上。
“少爷。”赵洛懿低下头,竟显出了一丝服从的意味,抽出一张银票,看李蒙一眼。
李蒙慌忙点头。
“少爷出门匆忙,请你们吃茶。”赵洛懿一转脸就换了副神色,隐有震慑之意。
李蒙心叫要遭,眼前的士兵一看就是个混吃等死欺软怕硬之辈,桌上他面前一个子儿也没了,想必是输了钱,打打秋风。赵洛懿态度不卑不亢,就怕这无赖要不依不饶。
那士兵展开一看,赵洛懿出手便是一百两。
在灵州城,大户人家一年开销不过六七十之数,士兵嘴巴咧到耳旁,一面忙不迭把银票揣入怀,一面收敛猥琐的笑意,才靠近一步,被同伴拉扯过去说话。
李蒙不敢与赵洛懿说话,只不住担忧,是不是被看出了什么。
中安的消息来得这么快?抓回去一定是个死。赵洛懿会护着他吗?还是会嫌他是个麻烦自己跑?他认了师父的名分,不会跑吧?但他另一个徒弟不就被丢下了吗?
李蒙注意到赵洛懿已在摸腰间烟杆。
那士兵却忽然松了口,向外摆手:“走走走,还愣着gān嘛?等过年啊?”
话虽说得不好听,语气却变了,似乎对两人颇有忌惮。
赵洛懿拱手,一手牵马,一手牵李蒙,边走边压低声朝李蒙道:“我们从中安下来,出手又大方,他们定是猜测你是哪个大人的公子。但又不能确定,以防万一,不敢为难你。”
李蒙“嗯”了一声,感觉到握自己的手从冰凉到温热,赵洛懿的手总是凉,但很大。李陵则全然不同,那双文人的手总是gān燥光洁,朝廷常常赏下些给大臣及家眷用的脂膏,李陵一家人保养都不错。
想到父亲已经不在,李蒙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总是高兴不起来。
晚上时李蒙和赵洛懿提,要去看父亲的坟头。
赵洛懿给他脱了鞋子,李蒙脸上发红,忙道:“我自己来。”
赵洛懿浑不理会,把他的脚泡在及小腿的木盆里,食指在李蒙脚底xué位按压。
“啊——”李蒙叫了一声。
赵洛懿神qíng大不自在,站起来理了理袍子。
李蒙自是也看见了,看着窗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心里却有一丝异样。
“你说我跟着你几年了?”
赵洛懿手上力道放轻,李蒙忍着脚底被按得痒痛,又不能笑,甚是辛苦。
“三年。”
“对,”李蒙想来想去,还是好奇,便道:“什么时候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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