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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_轻微崽子【完结】(183)


“如果你动了害人之心,不止违背医者仁道,也违背你自己的良心。或许这些你都不怕,上天入地,我会追索你的xing命。”
“我是一个杀手,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对我来说就是一切。”阿汀眼圈通红,拳头紧紧攥着。
“要是能让他好起来,只要你要的东西,我都会想方设法弄来,即便是恶风谷的驱魂糙也可以。”说到这里,阿汀已经掩饰不住惊讶,恶风谷是西戎一处谜地,寻常的西戎人都未必知道,这个外族人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是他熟悉的老地方一般。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让她难以理解,赵洛懿刚毅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虽不熟练,却让西戎人完全能听明白的话。
“要是你无能,救不了他,也不要逞能,告诉我谁能救他,我不会责备你。要是你有这个能力,却什么也不说。”他顿了顿,缓慢地摸上流苏下垂坠的两颗宝石,在手指间捻动,“它们可以打穿你的颅骨。”
大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男人明明就会西戎话,自然也听出方才自己的敷衍之语,包括阿汀警告自己不要再胡乱动下毒的念头。
复杂的神色慢慢从中年男人脸上褪去,沉吟片刻后,大夫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机密,我们之间的误会,一笔勾销。”
阿汀小小的身子有点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费解地歪着头看赵洛懿,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即使他饶了自己一命。恐怕也不是好心。瘦小的脸上大得出奇的眼睛转向chuáng上奄奄一息的李蒙,也许自己没有死在蛇阵中,不过因为这个少年的几句话。这个见惯生死的杀手,心里根本没有慈悲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得太晚了,回家带孩子带了三天,实在不好意思。
现在正跪着写更新【

☆、一五四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赵洛懿拿着大夫写下的“秘术”坐了很久。
阿汀已经送走大夫又回来,她想和赵洛懿说说话,却又不敢。弱小的身体支撑不了整夜不眠,蜷缩在榻上睡着了。
门外,托勒坐在一张巨大足够坐下十个人的石桌边,喝着酒。
赵洛懿走过去,他没问什么,就推过来一坛酒。
西戎的酒穿肠破肚,火辣滚烫,不过是喝了一口,顿时鼻腔中就仿佛要喷出火来。
“那小孩对你可真好,敢冒着生命危险,在这座城主的宅子里,到处瞎走,威bī利诱那个见钱眼开的大夫来给你徒弟瞧病。”托勒半垂眼,他已有三分醉意,说起话来摇头晃脑。
赵洛懿半天不吭声,托勒讨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自顾自喝起闷酒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赵洛懿拈出一张纸来,上面连写带画,赵洛懿只能看懂一小半。他的西戎话,也就是唬唬人,不过应付这个没开过眼见过世面的大夫,已足够了。
“这法子,果真能管用?”
“什么法子?”把纸上写的东西看进眼里,托勒唇边的笑忽然僵了,他嘴角抽搐,“这是谁给你的?”
“不妥?”赵洛懿问。
“是那个大夫写的?”托勒已全然收了吊儿郎当的笑,连带酒意也退却三分。禁不住一背的冷汗冒了出来。
“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
托勒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嘴巴紧抿一瞬,答道:“有。”
赵洛懿向来沉稳的神qíng也忍不住有所震动。
“当真有这样的绝技?”
“在我们西戎人看来,你们大秦人练的气功,南湄人练的毒功,也是神乎其技。”院中角落里的石灯散发出的微光照亮托勒一半的脸,另一半隐没在yīn影中,他想了一会,“这办法真要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会怎样?”赵洛懿问。
“他不会怎样,虽然刚接受到你的功力会因为无法顺畅流通全身而觉得胸中翻江倒海,或是身体短促的虚弱,但于长远看,是一件事倍功半的事,远比自己日复一日勤学苦练得到的内力来得容易轻巧。”托勒看赵洛懿的眼光更近乎惺惺相惜,“你这样的高手,还是不要……”
“这不用你管。”赵洛懿喝起酒来,他喝得又急又快,起身时脚步踉跄,几乎是撞进了房中。
熟睡中的阿汀被吓得醒了过来,看见赵洛懿摇摇晃晃走到桌边,他给自己倒茶喝,碰得杯盏丁零当啷响。
阿汀下chuáng穿鞋,听见一声低沉的命令:“出去。”
她还想说什么,却无端端生出一股惧意,什么也没说,穿好鞋就跑出去,掩上门的瞬间,她看见院子里坐着的托勒,托勒笑笑地朝她举起了酒坛。
“小妞,过来和我说说,秋夫人是谁?”
阿汀急冲冲走过去,抱起酒坛就是一大口,呛咳不已。
托勒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一点也没能传入屋内。
赵洛懿用冷水洗了脸,他魁梧的身形在黑暗中静静立着,半晌,抬手宽袍,浑身只留下无用的绷带。
用冷水擦拭过的皮肤冰凉,他吃力地扶起李蒙。
就在这时候,李蒙皱了皱眉。
赵洛懿心中猛然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蒙睁开眼睛,那眼神迷茫又无助,反复眨了眨。
赵洛懿抬起一只手掌,发颤的手指碰到李蒙的脸,捏了捏。
“师、师父……”声音发出时,李蒙嗓子里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醒了?”赵洛懿从后脖子将李蒙身上宽大的袍子扒下,脸在他温热的颈窝里蹭了蹭。
“我睡了很久?”李蒙最后的记忆是从窗台上摔下去,冰冷刺骨的河水无处不在地钻进衣服里,仿佛也渗透进骨髓,令他浑身都冻僵。
“饿不饿?”
赵洛懿不问,饥肠辘辘仍能忍受,一问之下,李蒙简直觉得胃绞在一起的生疼,点了点头。
李蒙一把抱住赵洛懿的胳膊,“去哪?”
“给你弄点吃的,吃饱了好办事。”说完,赵洛懿就出门。 
李蒙如堕云雾中地睡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连蔡荣也过了很久才跳进脑中,这时赵洛懿已经把温热的ròu糜粥喂到嘴边,热气让李蒙稍活过来了些。
“蔡荣人呢?”李蒙láng吞虎咽了一碗下去,吃第二碗时问。
“就在这间宅子里。”赵洛懿给李蒙擦擦嘴角,“哪里疼?”
李蒙茫然地摇头:“不疼,就是没力气,应该是饿的。”
接连喂下去三碗粥,又给李蒙吃了点煮得烂烂的菜叶,赵洛懿端了水给他漱口,边说:“没有茶。”
“没那么多讲究。”李蒙笑了笑,这会恢复了些,他抬起头,问赵洛懿:“这是在哪里?”
“这座城的城主家里。”
忽然赵洛懿不说话了。
就在那一瞬里,李蒙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会赵洛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把赵洛懿的头抱在怀里,赵洛懿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得他心里难受得很。
“我没事。”李蒙低声说,说得自己也有些哽咽,他感觉到脖子一阵尖锐的痛楚,是赵洛懿的牙齿抵着自己的皮肤,他心中很是平静,他不害怕,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他。就像自己家里养的狗,无论多么凶狠,主人家就算将手臂放在大狗的嘴里,狗也不会咬伤他分毫。
赵洛懿没有说话,他鼻子不住抽动,在李蒙脖子里嗅闻,很快就钻进被子里。李蒙慵懒地躺着,脖子一片cháo红,不住发出求饶声,他挺着这大病未愈的身体,凭赵洛懿平时心疼他的架势,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样的关口,彻底地进入自己。
“蒙儿……”赵洛懿也有些意乱qíng迷,他细碎的吻几乎遍布李蒙全身,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缓慢地吻他,十分迷恋这样的亲昵。
李蒙半睁的眼中波光潋滟,湿润的眼神落在赵洛懿的脸上,忍不住想揶揄他两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赵洛懿怎么了,他却觉得身体里有地方疼,不是伤口,不是出口,他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有一丝难言的痛楚。
“这是怎么了……”李蒙刚想去摸赵洛懿的脸,却被翻了个身,手被抓着按住chuáng头横木,他迷离地察觉到赵洛懿的手拂过几个xué位,那不像在撩拨,但他没有力气,反手紧紧抱着赵洛懿的脖子,感觉到赵洛懿汗津津的前额抵在自己的后颈中。
“不要怪我,为师都是为了你,知道吗?”赵洛懿揪住李蒙的头发,令他看着自己。
“知道吗?”他亲了亲李蒙的嘴角,将他身体压低,不住追问。
李蒙眉峰猛然一蹙,整个人都禁不住颤动,他发着抖,失声叫着“师父”,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当他点头的时候,赵洛懿才抱着他起来,不让他那么难受。后来李蒙渐渐失去的知觉,自然也不知道赵洛懿说了什么,听不见他窃窃私语一般的道歉。
李蒙醒来时觉得饥肠辘辘,窗格里投入huáng昏时的红光,坐在门口的赵洛懿似有感应,李蒙听见烟斗敲在地面上碰出的金属声。
不知是因为夕阳,还是不好意思,李蒙红着脸坐起来。
赵洛懿弄了吃的来,亲手喂他,薄被中露出的白皙脖颈上齿痕变成青紫淤血的颜色,赵洛懿粗糙的指腹摩挲了片刻。李蒙刚擦净的嘴凑上来,亲了他一口。
赵洛懿嘴角弧度甚微地弯翘起来。
晚上李蒙明显觉得好了很多,身上也有了力气,叫赵洛懿把他抱到院子里去坐会。
骧贤看见了,搬来小板凳,坐在李蒙跟前问长问短。
托勒在树上坐着,垂下两条修长的腿,chuī奏一种声音如同野shòu低吼的乐器。
“这是孔孔,他说要做我儿子。”骧贤得意地以食指抬起孔孔的下巴,孔孔白净的脸扎进骧贤的怀里蹭来蹭去。
角落里一个女孩子缩在树后,李蒙还是看见了,阿汀犹豫再三,才走出来。李蒙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身上,良久,笑了起来:“很漂亮。”
阿汀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脸通红,头一次主动站到孔孔身旁。
这晚他们时而聊天,时而什么也不做,听托勒chuī曲子,那是一种来自大秦的数人从未听过的乐声,没有音律,没有节奏,只有苍茫的原野,和原野上野xing难驯的动物,撩拨人心里最原始的热qíng。
夜半,李蒙浑身没力气地靠在赵洛懿因为汗水而湿滑的胸膛上,时不时捏他的胸肌。
“这几日都在睡,睡不着了。”李蒙的手碰到赵洛懿胸口的绷带,脑袋忽然抬起,探究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赵洛懿的伤,他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还在流血,昨天就有。”他还记得,当初赵洛懿重伤将死,把他唬得差点哭出来,以为他师父会就死了,结果赵洛懿让他去抓药,说他体质特异,睡了一晚,竟就好了。馨娘也说过,赵洛懿出招从不回防,无论什么伤,身体自愈的能力都很qiáng。李蒙还很心疼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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