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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存天地_玄玄于书【完结+番外】(93)


“都是从师兄们那里听来的吧?一知半解就在那里糊弄阙大哥。”方虹馨拆台道。
罗小川:“……”
方虹馨抿唇笑了下,又对阙祤道:“不过也多亏了这里有用不尽的热xing药物,才好帮教主压制那叫人浑身发冷的毒。”
阙祤听了这话非但没高兴,眉头反而皱了起来,“既然这种xing寒的药物煦湖岛上几乎没有,那这‘刺骨’之毒,又是怎么制出来的呢?”
这个问题可把两个小家伙难住了,两人对视了片刻,都摇了摇头。
阙祤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悬在腰间的那块令牌,如果制成刺骨的药材不属于煦湖岛,那对症的药这里又有没有?郁子珩曾为了自己只身犯险到长宁宫去找阎王笑的解药,自己是不是也该为他跑一趟?
他这般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现,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雪山灵芝。
几乎可以肯定,那东西不会生长在煦湖岛上,自己的家乡倒有几分可能。兰修筠那么想得到那东西,会不会早就派人到中原去寻了?然后没找到雪山灵芝,倒是给他找到了旁的什么药,拿回来制成了奇毒刺骨。
阙祤手指无意识地在令牌上摩挲,犹豫着自己是不是真地应该回去一趟。
“执令使,”陈叔出事后便一直守在外头的弟子中走进了一人,对阙祤行了一礼道,“听雨阁那边来了人,说有位姓庞的小兄弟出了事,急着找执令使回去。”
“志浩?怎么了?”阙祤意外。
那人道:“不知。递话的人便在外头,要叫进来么?”
“不必了,多谢你。”阙祤站起身来,伸手揉了下罗小川的脑袋,“我去看看,你们两个忙吧。”
等在外边的是一名在听雨阁伺候的婢子,见阙祤出来,微微福了福,低头道:“执令使。”
“志浩出了什么事?”
婢子道:“这几日两位护法在清理长宁宫安cha在总坛里的探子,本来已经清得差不多了,今日不知为何又追了一道令,着人将庞兄弟带走,送他去和家人团聚。庞兄弟本该是高兴的,可又觉得自己这是不得教主信任被驱逐了。他不愿走,苦求之下得知这是圣女大人的意思,便不知当找谁好了,只得求婢子来先将执令使请回去。”
“这的确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也曾对我说过他想回家。”阙祤抬步往听雨阁的方向走,“我去劝劝他,左右回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被人信任与否又有何妨。”
阙祤老远便看到有两名弟子要将庞志浩带走,而那明显受了不小惊吓的少年正跪坐在楼梯口,双手死命环抱着栏杆,说什么也不肯走。
“执令使。”那两名弟子见他过来,齐齐退后了些。
“大哥!”庞志浩一见他来了,手脚并用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衣摆颤声道,“大哥,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他们一定要赶我走。你帮我说说吧,向圣女大人求个qíng,你说的话她一定肯听的!”
阙祤俯身将他拉了起来,“志浩,你还记得你曾说过你想回家么?现在你能回去了,其余的事还有什么重要的?”
庞志浩肩膀颤了一下,没有对上阙祤的视线。
阙祤轻轻叹了口气,“你还可以回家,我却不知回不回得去了,珍惜这样的机会吧。你还有家人在等你,别让他们为你难过。”
庞志浩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终于抬起头。他看进阙祤的眼里,认真地道:“大哥说得是,是我想不开了。我来寻教的这段日子多亏有大哥照应,不然恐怕早就没命了。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在走之前再为大哥奉上一盏茶。”
“好。”阙祤回头对等在一旁的两名弟子道,“再给他一点时间。”
那两人自然不敢说不,乖乖退开了。
帮着庞志浩去请阙祤的那名婢女低声道:“婢子这就去取茶过来。”
庞志浩拉住她,“多谢姐姐了,这杯茶还是我亲自去泡来吧。”
婢子看看阙祤,见他没说什么,便也退下去了。
庞志浩道:“大哥到房中等我片刻,我就来。”
阙祤看着他走了,一个人上得楼来。
有一段日子没在这里住,这里依旧有人每天打扫,gāngān净净,却也冷冷清清。
先前一直没觉得,今日再回来,阙祤才发现,原来郁子珩不往这里跑了,自己住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郁子珩……
阙祤有那么点不想承认,自己是想他了。
楼梯上传来动静,想是庞志浩上来了。阙祤整理好自己的表qíng,在桌边坐了下来。
庞志浩捧着茶盏走进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这才在阙祤面前跪了下来,将茶盏高举过头顶,道:“大哥,今日一别往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我没什么能感谢大哥的,只好以茶代酒,愿大哥身体康健,长命百年。”
“是不是我病得多了,叫你看得都怕了?”阙祤接过茶盏,拿起盖子chuī了chuī,“多谢你的祝愿了,不过只自己一个人,活那么长久反倒是煎熬吧。”
庞志浩垂下双手,微微抬起眼皮,看到阙祤喝茶,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浅笑来,缓缓道:“人能活多长,那要看老天爷想要什么时候收。大哥,教主他是好人,老天不会轻易收他回去的,你也不必再担心他。”
阙祤怔了怔,“你说什么?”
“我知道圣女看到我那日的表现后便一直对我不放心,怕我会害了你,”庞志浩慢慢站起来,“因此她才想让我离开这里。可我怎么能走呢?他在这里,我能去哪里呢……”
阙祤放下茶盏,看着庞志浩,“你今日都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
庞志浩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脸上的表qíng再不是平日里老实敦厚,而是换成了阙祤不曾见过的冰冷。他眼中一点一点升起恨意,语声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说你要走么?我也帮了你了,可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件事我……”阙祤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对旁人解释这个,因此话说一半便住了口。他搞不明白庞志浩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自己是去是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便不想再和他继续说下去,认为云清让他离开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正想叫人带了他走,阙祤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得厉害,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
“他对你那么好,为你连命都肯不要,你怎么还舍得负他?”庞志浩到底忌惮他,还是不敢靠太近,“你不想好好待他,走了便也是了,你不该去而复返。有你在这里一日,他便不会看到我,永远也不会!”
就算阙祤的脑子再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了。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扶住了桌沿,轻笑一声道:“我倒不知你对子珩竟存了那般心思,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过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他永远也不会看到你,无论我在与不在。”
庞志浩气得脸色泛青,从袖子里抽出把匕首来,听他声音发虚,更是大着胆子向前凑了凑,“不许说!再说我就不给你解药!”
阙祤腿上已经无力,勉qiáng还能站着,“你在茶里动了什么手脚?”
“只要你想办法让我留下来,我自会放过你。”庞志浩又走近了两步,匕首尖快要擦到阙祤的心口了。
眼皮越来越重,阙祤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向后便倒。
“喂!”庞志浩没料到药效竟会这般猛,下意识便要去扶。
阙祤用仅存的那点力气,抬起右手猛地抽了下庞志浩的手腕,而后终于不支倒地。
“啊!”
伴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匕首刺破纱幔,飞出了窗外。

☆、担惊受怕

  自打受伤以来,郁子珩便没再出过和风轩,实在躺不住的时候,也就是楼上楼下绕几圈。他没那个jīng力出去散心,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毒发,免得给旁人添麻烦,便老老实实在房中找些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自己消遣自己。
教中上下都知道他jīng神不济,也不拿那些杂七杂八的教务来烦他,他这里除了程岳和伺候的婢子,往往三五日也不会来一个人。
今日倒是意外,一直忙着清理探子的祝文杰竟来了,还有回来后便无所事事起来的殷海黎。
郁子珩正披着件外衫靠在chuáng头看书,听说他二人来了也没起身,只把书往旁边一放,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对那二人点了下头。
“教主这两日觉得如何了?”祝文杰拖了两把椅子到chuáng边,匀给殷海黎一把,等他坐了自己才坐。
郁子珩活动了一下肩颈,懒洋洋地道:“还好,可以趁着这两日清醒,把下任教主的人选定一下。”
“……”祝文杰难得黑了脸,“教主,别胡说。”
郁子珩笑笑,“找我什么事?”
“前两日听海黎说起他在长宁宫时听说教主中毒的事,”祝文杰看了殷海黎一眼,“我们两个推断,这毒应该不是来自长宁宫。”
郁子珩看殷海黎。
殷海黎道:“我不被孟尧派出去做事的时候,通常都等在他随时可以找到的地方,只是不会露面在其他人前。那次郑耀扬回去见他,我便在外头听着。似乎是郑耀扬收到了从寻教里传出去的信,信里提到教主中毒的事,他看了便烧了,我没直接瞧见,只听他说,‘距离郁子珩毒发许是不远了,我们可以准备了。但愿他可靠,这毒管用。’”
郁子珩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孟尧会这么说,那这毒许真地不是他的人下的。”
“若不是长宁宫的人,那就……”祝文杰觑着郁子珩的脸色,没往下说。
郁子珩闭上眼睛捏了两下眉心,“一直以为潜在我身边的人是孟尧安排下的,却没想到原来是我义父。”
“两者也没多大差别。”殷海黎坐直了些,“教主,左右我回来后也没什么事qíng可以上手,不如让我再去迎君客栈一趟吧?能不能找到解药虽说还不能确定,但至少要努力试试看。”
郁子珩摆了下手,“太危险了,回头再说吧。”
看着他明显消瘦的双颊,殷海黎十分不赞同再这样等下去,“教主,这事……”
郁子珩打断了他,“长宁宫那边有消息么?”
祝文杰拍了下殷海黎的手臂,回答道:“还没有,也不知孟尧是不是还活着,那边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很好,这时候对付他的势力,想来他也分不出心应对了。”郁子珩对殷海黎道,“你觉得闲,我就给你事qíng做。长宁宫的势力分布,我相信你都清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把他扩散出去的势力都给我斩断。那些长宁宫弟子,愿意归入寻教的,你负责整顿接纳;不愿的也不用留着了,免得成为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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