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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存天地_玄玄于书【完结+番外】(94)


殷海黎答应了下来,可到底还是对他不放心,犹豫着道:“那解药……”
祝文杰叹了口气,“蠢,教主不也是担心你么?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再让我们不省心。”
殷海黎:“……”
郁子珩看得有点羡慕,扯着嘴角笑了下,苦涩的意味差点都掩盖不住。他微微偏过头,道:“文杰,你把手头上的事暂都jiāo给阿梵吧,自己准备一下,和海黎一起去吧。”
祝文杰一怔,站起来抱拳道:“谢教主!”
殷海黎忙也跟着站起来要道谢,可还不等他说话,下头便有弟子匆匆跑上来。
那弟子停在了卧房外,语速飞快地道:“教主,左护法着人来禀,说执令使不知中了什么毒,此时昏迷不醒,似乎……”他顿了顿,才接下去道,“似乎连心跳都要停了。”
听他说到阙祤昏迷的时候,郁子珩已经飞快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起得急了,眼前阵阵发黑。再听到阙祤连心跳都要停了,郁子珩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觉得自己的心跳才要被他给吓停了。
祝文杰眼疾手快地扶住郁子珩,回头问那弟子道:“人在哪里?”
“在听雨阁。”那弟子很是机灵,道,“左护法已派人去请程公子了,只是那边qíng况看着凶险,才叫人禀报教主。”
郁子珩心又颤了两下。
他这话什么意思?因为自己尚在养伤,尹梵本不yù打扰,但阙祤qíng况实在糟糕,怕报得晚了,自己赶不及见阙祤最后一面?
“教主?”祝文杰感到他整个身体都在抖。
郁子珩勉qiáng站直,沉声道:“去听雨阁。”
几人赶到听雨阁时,程岳已经在那里了。
郁子珩一进门便见阙祤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而程岳正坐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指间捏着一根不算细的银针,对着阙祤的手指便刺了下去。
阙祤五根手指都已被刺破,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往下流,落在chuáng边放着的一个铜盆里。
“这是在做什么?”郁子珩挣开祝文杰的搀扶,大步走过来。
“教主。”程岳刚要站起来,便被他按住了,答道,“执令使所中迷药有些重,须得趁着药物完全发挥效用前尽可能让它们排出体外,不然以执令使服用的剂量,足够要命了。”
“他只是中了迷药,不是中毒了?”郁子珩也坐下来,从程岳那里接过阙祤的手,为了不让他手上那细小的伤口凝固,只好帮着他往外挤血,“中了迷药为什么会致命?”
程岳转过身,从药箱里翻出个小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塞进阙祤嘴里,“这是长宁宫的迷药,0叫‘凝息散’,听着名字倒像是什么好药,其实是害人的东西。这种迷药无色无味,只要一小包,便能迷倒百八十人。服食者气息凝滞,呼吸与心跳都会随之变缓,过量则停,可教人在昏睡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郁子珩抓着阙祤的手不由用力了些,怒道:“这药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寻教总坛?”
一旁站着的尹梵道:“回教主,适才弟子又从被查出的长宁宫探子的住处找到了几样药物,其中可能有这种迷药。”
郁子珩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压着声音道:“那阙祤为什么会服下这该死的凝息散?不是说他这段日子在药房那边住了么,他回来做什么,为什么一回来就出事了?”
尹梵瞥了眼歪歪斜斜跪在角落里,好像失了魂一样的庞志浩,道:“属下听说,今日有弟子奉了清儿的命,想要将庞志浩带离总坛送回家中。他不肯离开,请人将执令使找了回来,向执令使求qíng未得应允,最终以奉茶感谢执令使恩义为由,意yù行凶。正巧属下也想找执令使,谢他当日救命之恩,从药房一路找到这里,正瞧见他房中飞出了一把匕首。属下不知发生何事,上来时房中便只有他二人,执令使已是人事不省了。”
郁子珩视线在房中转了一圈,最后才落在庞志浩身上,仿佛他先前一直没留意到房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一样。听了尹梵那么长的一段话,郁子珩眼中火气似已消散了,只没什么qíng绪地看着庞志浩,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庞志浩没反应。
尹梵走过去,脚尖在他腿上轻点了点,“教主在问你话。”
“教主……”庞志浩的身体因为这两个字而哆嗦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郁子珩,又迅速埋下脑袋,所有的勇气好像都在对着阙祤吐露心事的时候用光了,真地面对自己日日夜夜惦念的人时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忽然觉得羞耻,觉得自己的心思是那样地肮脏龌龊,身为一个连弟子都算不上的仆役,自己连念一念他的名字都不配。
郁子珩很快没了耐心,又把视线挪回到阙祤的手上,“带出去吧。”
“不要!”不等有人动手,庞志浩便大声喊出来。他手脚并用地向郁子珩爬过去,被人拦住了,还在疯狂挣扎,“教主,我不想走,求您让我留下来吧!我知道错了,我认错,我再也不敢有害执令使的念头,求求你让我留下!”
“好。”不等他继续喊下去,郁子珩便轻飘飘地应下来了。
房中的人都愣住了,庞志浩的话音卡在喉间,傻呆呆地僵在了那里。
郁子珩再也没多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永远都留在这里,哪儿也不用去了。”
尹梵懂了他话中之意,给拉着他的弟子比了个手势。
那弟子点头,拖着人便走。
“等等。”才要出了卧房,郁子珩却又出声了。说了那两个字后,他又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接下去道,“先关着吧,等阙祤醒了由他决定如何处置,我不想惹他不开心。”

☆、外qiáng中gān

  直到第二日午后,阙祤身体里的药xing才算散gān净了,他皱了皱眉,从梦中醒来。
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不大能转弯;一个姿势躺得太久,身上除了发麻也没什么其他感觉。
阙祤试着动了动手指,右手五个指尖同时传来刺痛,终于让他的感觉真实了些。又缓了一阵,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见每个指尖上都有一处针刺模样的小伤口,上头又涂着一层rǔ白色的药膏似的东西。
“当时救你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放血。”
旁边忽然响起一把熟悉却让人觉得久违的声音,阙祤睫毛颤了两颤,侧过头来,看到郁子珩正靠坐在自己身边,半低着头望着自己。
郁子珩握过他的手塞到被子底下,语气不善地道:“多大个人了,就不能有点戒心,谁给你什么东西都喝,傻不傻?”
阙祤不错眼珠地看着郁子珩,闻言浅浅笑了一下。
郁子珩不自在地躲着他的视线,“笑什么?”
“笑我做的梦,好梦。”阙祤掀开被子,动作迟缓地坐起来。
郁子珩本想伸出扶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随口问道:“梦见什么了?”
阙祤靠在墙上,支起一条腿架着手臂,微笑道:“梦见你终于肯见我了。”
郁子珩半边眼皮不受控制地弹跳了一下,偏开脸去。
察觉到他明显的躲避,阙祤没有点破,故作不知地探出手去捏住了对方的下颌,qiáng迫他面对自己。
郁子珩并没有过分的抵抗,挣了一下没挣开便由着他去了,只是始终垂着眼眸,不肯再看他一眼。
“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看。”细细端详过后,阙祤放开他,道,“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怎么好像比那天的qíng况更糟了?是最近又毒发了么?程岳怎么说?”
三个问题都砸在心上,好像在那里生生戳了个窟窿,郁子珩猝不及防,鼻间泛起阵阵酸意。他没想到自己躲了阙祤这么久,见面之后,那人最想问的竟然是这些。无声无息地叹出一口气,郁子珩用冷漠到不近人qíng的口吻道:“我杀了庞志浩,你没意见吧?”
阙祤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追究他的刻意回避,反问道:“已经杀了?”
“还没,”郁子珩道,“他要害的人是你,怎么也该你来定夺。”
阙祤拉长了声音嗯了一声,道:“我口渴,你帮我倒杯水来。”
郁子珩莫名觉得阙祤睡了这一觉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这感觉压得他难受,又不能问,就只好和自己赌气起来。他背过身去,在chuáng边上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去给阙祤倒水。
虽然他已极力掩饰,但真气亏虚不稳以致脚步虚浮并不是那么容易便掩饰得了的,更何况阙祤本就是为了看看他的步法才说要喝水,自然瞒不过那双留了心的眼睛。
看着郁子珩折回来,从他手上接过水杯,阙祤低头喝了两口,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么?”
郁子珩这次坐在了chuáng角,离他稍稍远了些,“不是说因为他求你帮他留下,你不肯,他才动了杀心么?”
阙祤摇了摇头,“如果知道了我不肯帮忙后才动了杀心,他哪来的时间准备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他是早有预谋了。”
“凝息散。”郁子珩一边念出了药名一边想着阙祤说的话。
阙祤挑眉看着郁子珩,用一种带着调笑味道的声音说:“他喜欢你,因为我伤害了你,又因为我去而复返,所以他才恨我,想着若不能让我永远离开你的视线,那便不如杀了我替你出气报仇。”
郁子珩狠瞪着他,本来只是不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伤害报仇之类的话,却意外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浓重的无力与难过。便明白了,自己以为是他拿来开玩笑的话,原来竟都是事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郁子珩的手指无意识地在chuáng上抓了两下,道:“他喜欢我那是他的事,跟我可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不曾伤害我,何来报仇一说?”
阙祤眸光一凝,倾身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送你的扳指呢?”
那东西比郁子珩的命都重要,他自然不会忘了戴,只是因为要等着阙祤醒来,有意取下来收好了。他将手收回来,蹭了下拇指,道:“那日大战之后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阙祤双眼暗了下去,盯着郁子珩空dàngdàng的手指,半晌没说话。
郁子珩换了个姿势,完全背对着阙祤,用力地抿了抿嘴唇,而后道:“阙祤,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的功夫那么好。就算是我状态最好的时候,与你倾力一战,只怕也不能稳胜。”
阙祤不懂他为何提起这茬,略有些尴尬道:“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你有一身不输我的好功夫,还看着我像傻子一样处处小心翼翼地护着你,”郁子珩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径自说下去道,“那时心中是不是在暗自好笑?也是,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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