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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攻略_凤九幽【完结】(123)

月珍的丈夫叫于天易,是于家嫡长子,上面只有婆婆杜氏一尊大山。杜氏出身不高,字不识几个,xing格……有些缺陷。早年有做官的丈夫管着,还柔和些,后来做了寡妇,家里她最大,渐渐的随心所yù起来,用沈万沙的话讲,简直不可理喻!

于天易幼时有才,读书过目不忘,练字几岁时就有模有样,家里对他期望很深。可随着年纪增长,他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愿读书进取,转头经商,虽然很成功赚来很多家财,也用玲珑手腕和金银捐了个散官,可在杜氏眼里仍是不满意的。

七年前上京城,于天易偶然在庙里见到珍月,惊为天人,茶不思饭不想,不过一月便上门诚心求娶,端惠郡主和丈夫考量诸多因素,甚至设局考验了于天易,最终二人结成佳偶。

婚后两月珍月便诊出身孕,第二年产下长子瓜哥儿,夫妻二人很是恩爱,纵使接下来五年珍月再无所出,于天易也未有怨言,甚至一个妾都没纳,他现在屋里的人除了嫡妻珍月,就有一个小妾钟氏。

钟氏是他屋里大丫鬟,比他大两岁,从小就贴身伺候他,珍月有身孕时,杜氏做主给钟氏开了脸,放到于天易房里。于天易怕别人苛责珍月,再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像话,就收了钟氏。钟氏品xing温良,低眉顺眼,运气也很好,很快有了身孕,可惜第二年生了个死胎。于天易为了补偿她,一年后再次让她怀孕,现在她有个女儿。

于家是兄弟俩,于天易有个弟弟名叫于天华。于天华读书上没什么才华,帮着哥哥行商,并担着家中庶务,经常出差不在家,娶妻罗氏,罗氏门弟也不高,xing格掐尖要qiáng,与银月常有些争吵……

大致qíng况就是这样,再多细节沈万沙也不知道。

卢栎拍拍他的手,“这些尽够了,到时若有其它问题,提问就是了。”

赵杼对几乎要挂到卢栎身上的沈万沙很不满,可卢栎态度很软很欢迎,沈万沙难得不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上跳有些可怜……他眼睛半阖,压下把卢栎抢过来的冲动。

……

路程并不远,三人很快到了于府。于府大门紧闭,下人们禁若寒蝉,气氛低迷,一看就知道受惊不轻。因沈万沙之前来过,还闹了一出,下人们识得他,马上遵从主子吩咐,开门将人让了进去。

于家富贵,在这京兆府城最中央的地界,住着五进的大宅。

影壁浮雕,楹柱漆红,顶梁彩绘,非常漂亮。因事出紧急,下人们举着高高的灯笼,连夜蒙白布挽白纱,为影响主家心qíng,走动起来都不敢大声。

入仪门,走抄手游廊,至垂花门,一路上可见树影叠翠,玉英吐芳,有小桥流水,有假山鱼池,有六角飞亭,景致真是极美。

可就在这么美丽的院子里,发生了令人发指的惨案。

卢栎一路行来,心qíng并不平静。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珍月的小院灯火通明。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极正的院子,正房坐北朝南,一共五间,前面没有抱厦,东西两边靠墙有三间屋子,以抄手游廊连接。墙很高,很厚,院子很大,天井种着几丛海棠,门前摆着两口太平缸,缸里种着碗莲。

三人一进院子,就听到内里声音嘈杂,人影浮动,显然房间里人不少。有道女声尤其尖利,沈万沙冷哼一声,提了袍角就往里走,卢栎赵杼自然跟随。

进门是厅堂,珍月卧房在东侧,厅里一堆丫鬟婆子,见三人进来闹哄哄要拦,沈万沙理都不理,直接掀帘子往东边拐。

卧房人很多。

于家人几乎都在,沈万沙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站在珍月身前查看她伤口的老者。老者看起来有五十岁,袖子束着,身子弯着,现在正扯开珍月胸前衣衫在看。在他身后,有个抱着箱子的十四五岁小童。

那箱子样式沈万沙再熟悉不过,是仵作箱子!卢栎也有一个!

莫非这么快时间里,于家已经请了相熟的人来准备砸定了结果!

沈万沙呸了一声,没门!

他立刻跑到那老者跟前,把人拽开,“你在做甚!”

老者不满他的态度,却也皱着眉答了,“验尸。”

“是么?可是验出了什么结果?”沈万沙冷笑。

“自然。”老者淡淡看着沈万沙,“此人乃是自刑。”

自刑?

也就是自杀?

沈万沙气的笑出声,“珍月这副模样,身上口子这么多这么深,你说是自刑?你有本事把自己杀成这样我看看!”

老者见沈万沙无理,淡淡看了主家一眼,索xing不出声,束手而立。

第118章 自刑
杜氏一听老者的结论,脸色立刻qiáng硬起来,“原来是自刑,麻烦余老先生了。”

沈万沙跳起来,指着余智鼻子冲着杜氏说话,“他说是自刑就是自刑么!不过是你与人勾连,意yù制造冤狱,我告诉你,我不服!”

“小公子慎言。”老者脊背挺直,微眯了眼睛,“老夫名余智,曾任上京大理寺仵作,做仵作多年,从未妄言,更未与人勾连,包庇恶人,你尽可出门打听一下!”

沈万沙愤愤,“你若未与于家勾连,怎么就断定珍月自刑!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我是仵作,只验死验伤,死者心里怎么想,我如何知道!”余智一甩袖子,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那你就是不称职的仵作,卢栎就知道!”沈万沙几乎吼出了声。

余智目光突然一顿,“卢栎?”

沈万沙突然回过劲,冲动之下这么说出卢栎名字是不是不大好……他有些心虚的回头看。

杜氏拍桌子,声音尖利,“余老先生来自上京,做仵作多年,手里从未出过冤案,我把他请来,就是要表现公平公正,珍月之死,是她自己心存死意,与我于家无关!”

自事发后,于天易一直傻呆呆跌坐在chuáng头,连身上的血衣都没换,这时听得杜氏的话幽幽cha话,“月儿怎么会自杀……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娘,您别争了,就当月儿是儿子杀的吧,月儿那么好,儿子怎么忍心她一人独上huáng泉,定是要陪着去的,她怎么死都没关系……”

“你个蠢货胡说八道什么!”杜氏怒不可遏,冲过去甩了于天易两个耳光,“没出息!不过一个女人,你就成了这副样子,我看她死的好!她死了,你以后才能活的像个男人!天华!你过来,把你哥哥扶下去!”

于天华目光充满悲悯地看了看chuáng上尸体,“娘,大嫂是大哥发妻,大嫂去了,大哥躲出去不合适……”

“孽子!都是孽子!”杜氏颤抖着手指着二人,高声把罗氏喊了过来,“扶你丈夫去外间!”

罗氏便过来劝于天华,一时间现场很是吵闹。

卢栎从进房间开始就没歇着,一直在观察。

月珍现在躺在chuáng上,距离有些远,他看不到具体尸体表征,只见满chuáng都是血,粘稠的血液还未凝固,至今还在顺着chuáng单往下流。地上血迹很多,但大都带着脚印,应该是人们经过chuáng前血泊踩出来的。

chuáng边血泊里掉落了一把匕首,于天易就跌坐在这匕首旁,表qíng愣愣的,似乎动都不会动了。他身上血迹很多,大半都在胸前下摆小臂,往上往后都没有。他没有穿鞋,甚至没穿袜子,就光着脚,连身上衣服都是里衣,好像上一刻还在睡觉。

于天华相貌不若于天易俊朗,有些敦实,看起来很厚道很老实,他总是忍不住去看chuáng上的尸体,目光非常哀恸悲伤。他的妻子罗氏身材娇小,相貌不差,只是皮肤略黑,看起来就没那么漂亮,她现在吓的神qíng紧绷,眼睛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偶尔忍不住视线往月珍方向瞟时,总会咬着唇,神qíng里好像有一丝痛快。

杜氏鬓边有白发,看起来才四十多岁,并不算老,可她五官长的很大,眼角上挑,眼袋很大,冷着脸看人时感觉特别凶,好像随时在恐吓别人,让她气质极为不详和,看着也老了很多。她看向珍月的表qíng永远都是不满,一点也不觉得于家哪里对不起她,甚至憎恨她死的让于家难堪。

儿子媳妇不在身边,扶着杜氏站的是一个身量高挑,相貌端丽的妇人。看打扮不是下人,也不像主子,时不时看向于天易的方向,目光充满担忧关切,卢栎便猜,这位该是于天易那个由丫鬟升到小妾的钟氏。能让杜氏做主给于天易收了房,她一定是得老太太欢心的。

一下子这么多陌生人,可能都会与案qíng有关,卢栎下意识观察他们的脸,注意他们的神qíng,并且记住这些人。

直到赵杼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嗯?”卢栎不解。

赵杼下巴微抬,示意卢栎看一个方向。

他从善如流看过去,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

那是个丫鬟打扮的女人。这个人跪在chuáng前yīn影里,眼睛一直看着珍月,泪水流个不停,表qíng非常悲痛,卢栎能看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伤心难过。

女人身材纤细,容色殊丽,唇色灰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时不时暗暗看向于家人的一眼,充满了恨意。

这是谁?

赵杼在他耳侧轻语,“看衣服……大概是死者丫鬟。”

杜氏说着就要吩咐下面准备葬仪,显是接受了余智的说法。

沈万沙着急,心道如果元连按察使也跟着就好了!可惜按察使忙碌,他们启程往京兆府走时,元连公务未完,并没有与他们一起。

如今上京来的仵作都出现了,要说服他们答应重新换人验尸很有难度!

沈万沙压下脾气,试着提议,“余老先生自是技术jīng湛,但我仍然得要求再验……我奉端惠郡主所托,过来看望珍月姐姐,结果看到的竟是一具尸体,这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我要求换人再验。”

杜氏气势高涨,“想都别想!我告诉你你别拿端惠郡主压我!郡主是皇亲,身份高贵,我不反对,可他珍月是什么,不过是个父不详的jian生子!而且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我们有仵作结论,说出大天去理也在,我就不信郡主昏聩会胡乱攀扯!更别说珍月已嫁人,该以夫家为荣,可她上不孝老人,下不慈儿女,还自杀累一家人为她伤心!”

“娘!”于天易声音哽咽,“月儿都去了,您别再这样说她了好么……”

沈万沙被bī的不行,gān脆再次祭出了大旗,“我请来的仵作是卢栎先生!卢栎你知不知道?是慈光寺中剖尸剜心施鬼神绝技之人!你们若孤陋寡闻没听过,我再说一条,卢栎先生是平王未婚妻,王爷的心尖ròu,别说技术jīng湛来验个尸,就算什么都不懂非要看看尸体,你们也不能阻止!平王什么脾xing大家都听过,好生想想后果,值不值!”

卢栎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怎么又提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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