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答:“秦州。秦州于最西北角,背后便是刚刚收复之延州,再后为原州、均州。以延州为矛,原州、均州为盾,有退路,也有前路。”
此议一出,倒是赢众武官赞同。李祐寅也笑起来,抚掌道:“卿说得好!如今来看,确实是秦州最好打。”
“不过,”赵仕谋又言,“秦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要打秦州,先要养好延州,所需时日,不止几月。且禁军也需休养,养兵如养马,过些时日,等草肥了,马自然壮。”
自上朝到下朝,谢祥祯始终在端量太尉的背影。
赵仕谋气场过于强大,有压倒之势,这朝中武官无数,能出太尉右者,再无他人。
位高权重,一呼百应。拿的越多,越贪婪。这是人之本性。
想到此,谢祥祯又挂念家中不肖子,只得快步回家去。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元·杨果《〔越调〕小桃红·玉箫声断凤凰楼》。“越调”是一种宫调的名字,“小桃红”是曲牌名。
本文设定的上朝制度,简单来说就是:
常参:中央机构各正副长官,三衙机构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每天都得在垂拱殿上朝。
六参:百司朝官以上(正八品及以上),每五天上一次朝,在紫宸殿。
谢忘琮和谢承瑢被封忠训郎与忠翊郎,都是正九品,所以不能上朝。
谢祥祯字问吉。
第一卷 有关于权谋的部分很少,因为小赵小谢还是小朋友,但是这一部分必须要讲,不然后面就会很突兀~
第24章 第九 小桃红(三)
谢祥祯抱着长角幞头,一步走,一步停,迟疑犹豫到谢承瑢房门前,透过虚掩的窗子看进去。
还是那滩绵软的人,发纠缠着掩住谢承瑢的面容,只留一双紧闭的眼。再往深处望去,能见他微微起伏的背。
思衡自游廊尽头过来,朝谢祥祯行礼,轻声道:“阿郎回来了。”
谢祥祯点头,收紧了拳,悄推门而进,那药味更甚,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后退几步,问向思衡:“要用得着这么多药么?”
思衡低首道:“阿郎……五十军棍,能打死人的。这都是郎中开的药,多用点儿,瑢哥就不疼了。”
谢祥祯挥手不言,蹑手蹑脚地走向床榻。恰思衡端着药盆来给谢承瑢换药,他就站在一侧看。
“瑢哥这回伤得很重,阿郎,您就不要多对他苛责了。”思衡说。
谢祥祯没说话。
他看着病榻上恹恹的儿子。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没有人比他更心疼儿子的了。只是谢承瑢犯错,不狠狠责罚,将来怎么办?
他轻轻掀起被角,看见谢承瑢后背触目惊心的溃烂,心疼得连官帽都抓不稳,掉在地上了。
思衡轻呼,惊动床上昏睡的谢承瑢,只听他吟道:“重……重……”
“他说什么?”谢祥祯捡起帽子,倾身听去,也不知呢喃什么。后来谢承瑢又睡过去了,他也问不着了。
谢祥祯拂开儿子面上的发,瞄见苍白的脸,真像是快要死了。他根本不敢多看,旋即覆上,刚想说“这几天让他歇一歇”,话没出口,忽然看见枕下埋着一根穗子。
他以为是帷幔压到枕头下面了,伸手把穗子勾出,可没想到,根本不是帷幔,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
“阿郎!”思衡作惊恐之状,“这……”
“谢承瑢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玉佩?”谢祥祯看着玉佩,又看着谢承瑢,“谁给他的?”
思衡支支吾吾说:“我也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谢祥祯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儿子了,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贵的玉佩,这么贵!”
他看向床上人,再瞪手中玉佩,马上联想到今日上朝前秦贯说的那句“谢承瑢与太尉次子交好”。
能用上羊脂白玉的人,全珗州也找不出几个。这块玉佩不是赵敛的还能是谁的?想罢,更觉得谢承瑢是被权贵迷了眼,一心贪附,所以功力全退,弱如废人!
“玉佩都送了,还说没有学坏?”
谢祥祯拂袖发怒,揣着玉佩出门,又重重把门带上。
思衡吓得跪下身来,赶紧跑到祠堂去见琮姐。
*
谢承瑢没有做噩梦了,他在做好梦。
他梦见自己落入春日,梨花满地,飞雨散尽。梅伞之下,他与赵敛相执而立,视线交错,香气弥漫。
“以后再遇着这事儿,我替你说,你放心。”
“你是孤刀,难磨。”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谢承瑢看见春日底下策马扬鞭的鲜衣少年,听见他说:“我还有半年才能追赶上你。”
耳边突响起嘈杂声,打破了他这片美好的梦境。他听见爹爹说:“这么贵的玉佩。”
谢承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动一动,但是后背的疼让他完全无法动弹。
他强忍着疼痛用手肘撑起身子,努力了好几回,没成。他没办法了,只好扒着床沿喊:“思衡……”
屋内无人,屋外也无人,只有书房处传来争吵。吵得连瓷瓶都碎了,外面的鸟吓得扑腾翅膀乱飞。
在吵什么呢?谢承瑢听不太清。他心中空落落的,下意识要在怀间抚摸玉佩,却只摸得赤裸胸膛。他还发愣,脑子里混沌不清楚,再摸一遍,哪还有什么玉佩,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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