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思衡看说不过谢承瑢,也就不再说了。出帐子前,他还嘱咐:“别怄气了,怄气也很伤身的。”
谢承瑢等着思衡走了,又趴在床上。他看见枕头上落了一根头发,应当是赵敛的,因为昨夜赵敛就睡在这儿。
“赵二,昭儿。”他念着念着就笑了,把头发拈着丢在自己的脑袋上,很快就分不清了。
下午时谢承瑢坐不住,溜到校场外去看都里人练枪。
其他人他倒是不担心的,唯独担心程庭颐。
程庭颐并没有什么练武的天赋,似乎比贺近霖还要差些,跑几步路就要喘,第一天的时候甚至连枪都抬不起来。
练不好功,程庭颐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每一回都能被谢承瑢发现。
“你哭什么?”谢承瑢问他。
程庭颐回答:“我练不好了,怎么样都不行。”
谢承瑢比程庭颐还有耐心,日日都会安慰他,也带着他一起练,可程庭颐还是会哭。
“你怎么又哭了?”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
这几天自己不在校场了,不知道程庭颐还习不习惯呢?谢承瑢想着,就看见远处韩昀晖凶他:“你也想和你父亲一样,用一条腿来换一件功吗?!”
程庭颐又哭了,可是哭归哭,他还是咬牙继续练,没有轻言放弃。
谢承瑢不能总是安慰程庭颐的。
傍晚,天边的云都被夕阳染成红色了。谢承瑢坐在马房的草堆边,眼前是吹飞的干枯的树叶。他盘着腿,抓了一根干草在手里。
他得用力把这么漂亮的夕阳给记住,回去描述给赵敛听。
就这样想着,他听到一声响指。
“谢小官人!”
谢承瑢不必用力记了,因为那人已经来了。
“坐这儿干什么?不饿么?都到了吃饭时候了!”赵敛自草堆里拽了一根干草下来,吹了一嘴,坐在谢承瑢身边。
谢承瑢说:“我被罚禁食,不能吃。”
“我被罚与你同食,你不吃,我也不吃。”
赵敛无聊了,就把干草编成环,套进谢承瑢的手腕上,惊喜地说,“真合适,我随手一编就那么合适!”他想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但不敢说,怕被揍。
“这是什么?”
“干草环啊,我小时候最喜欢用干草编个手环。”赵敛端详谢承瑢的手腕,说,“真好看。”
“什么好看?”
“我编的手环好看。”赵敛担心谢承瑢饿到哪儿去,马上说,“我们走吧?”
谢承瑢问:“去哪里?”
“去庖帐吃饭啊,还能去哪儿?要是不吃饭,我们就都得饿死了。”赵敛又挑一根干草来编环,想要给谢承瑢的左手再戴上。
“怎么还给我戴这个?”
赵敛说:“右手都有了,左手当然也不能少了。跟我去吃饭吧?”
谢承瑢笑起来,还是说:“我被罚禁食,不能吃饭。”
“吃饭吃饭吃饭,我跟你念八百遍吃饭,你还不跟我去吗?你放心,我又不告诉别人,人家都不知道你吃饭了。”赵敛又伸手够干草,把小草不停折磨编成环,一下子给谢承瑢戴了好多个。
谢承瑢随他玩儿,专心地看着晚霞。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吃饭去啊?”赵敛问。
“在看晚霞,等会儿再吃吧。”
赵敛无聊,把干草折断了,见谢承瑢还在看,于是又问:“你现在在看什么?”
“晚霞。”谢承瑢又说。
赵敛还是掐干草,随后又问:“现在呢?现在又看什么呢?”
问了三遍,谢承瑢总算耐不住笑了,转过脸去:“看你,看你行了吗?”
天边的红云悄悄飘走了,赵敛手里边的干草也偷偷掉下去了。他听见马蹄声,还有人声,不近,像是相隔千里。
夕阳的光染在赵敛的脸上,又橙又红,像熟透的柿子。他不好意思了,摸着鼻子问:“看我做什么啊?”
“我不看云,就看你了。”谢承瑢把手上的草环都摘了,塞回赵敛手里,“还给你。”
赵敛抓着那几个环儿,说:“都还给我了,看来你不喜欢我的手艺。要骑马吗?”
“你手艺很好,我很喜欢。我受伤了,骑不动马。”
“没事儿,我带着你,”赵敛把手中那些草环都抛到天上去,拉起谢承瑢说,“趁着天没黑,我们去骑马吧!骑完马就跟我去吃饭啊。”
【作者有话说】
[1]:选自唐·李白《行路难》。
小赵现在还不饿,主要是老婆在身边,他根本感受不到饿(忘记饥饿,活力无限!)。
老婆不在,小赵的日常就是:吃饭吃饭吃饭,变强变强变强(power!!);老婆在,日常就变成了:搭讪,说废话,搞点直男的小把戏,口是心非(包括但不限于)。
第38章 十三 在眉梢(四)
谢承瑢第一次和别人同乘一匹马。
他要如何形容赵敛的后背呢,确实很宽,却又不似成人那般宽阔。他躲在赵敛的背后,眼前所有的景都瞧不见了,唯有漂亮的、让他安心无比的背影。
草阔云低秋风轻,殷红染净天。偶有断雁南飞,呜呼着叫唤,从他们头顶游去,消失在蟹红的云里。谢承瑢只是偶尔去看天边的云,其余时候,他都在看赵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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