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了吗?”赵敛一边晃着马,一边用下颌点着天上那只雁,“是孤雁南飞。”
谢承瑢抬眼观雁,轻声说:“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1]。”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赵敛笑起来,“小官人思谁呢?”
谢承瑢回过神,很怪自己说错话:“好像没有思念的人,这是我前些日子学的诗词,似也合景。”
“不合、不合!”赵敛回头说,“谢小官人未有离别,更没有思人,如何应景?心有所想,才寓情于物。”
谢承瑢摸了一下鼻子,说:“是这样。”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小官人,我只是不想你总在想不开心的事儿,我希望你开心。”赵敛真切地说。
谢承瑢当然知道赵敛不会笑话他,只是他自己心虚了而已。离别未有,思人却有,但他不是很想承认。
赵敛说:“不说这个了,你试过闭眼骑马吗?真的很爽的,我带着你,你试试吧。”
谢承瑢乖乖闭眼,又听赵敛说:“照夜跑得很快,你抓稳我。”
“我不好抓你。”谢承瑢说。
“为什么,你不放心我?”
“正因为我放心你,才不能抓着你。”
赵敛笑了:“你总说些矛盾的话,若你真的放心我,就不该有什么顾虑。”
谢承瑢终于把手放在赵敛的腰侧:“二哥,我很放心你的。”
“我也放心你。”
照夜是匹好马,腿长,步子迈得很大。一路顺风无阻,它朝着某个方向驰骋,一刻都没停。
因前路未知,谢承瑢觉得忐忑又刺激。身下照夜跨过不少高障碍,起伏时,他的头发就和心一阵起落,悬紧了,再倏尔放开。他能触碰到赵敛扬起来的碎发,偶尔戳在他的额头。
谢承瑢悄悄地睁开眼,望见赵敛优越的下颌线,还有他尤其好看的侧脸。真是贵气,赵敛天生就是这样贵气的人,不管是骑马、还是读书,他都贵气得不像话。谢承瑢常常想,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既没有贵气,也没有德行,又怎堪与赵敛在一处呢?
他渐渐松了扶住赵敛腰的手。
赵敛好像察觉到了,叫照夜停下来:“你怎么睁眼啦?”
谢承瑢赶紧把眼睛闭上:“没有睁眼。”
“要把眼睛闭上,我叫你睁你再睁。你伸出手试试吧?”
“伸手做什么?”谢承瑢又偷偷睁开眼了,但是赵敛没有发觉。
“你伸手就知道了。”
谢承瑢听他的话,伸出一只手来。
马还在飞驰,逆过来的那些风全都涌到谢承瑢的手心,对抗着,相持着,不分上下。谢承瑢还在回味风的怀抱,又听赵敛喊马。照夜越跑越快,那风也越涌越多,好像要把他的手拉到后头去。
真爽快。谢承瑢低头看,照夜脚下人影重叠,好像融成了一个人。
那是他和赵敛的影子。
“怎么样?有没有爽到?”赵敛问。
谢承瑢说:“很好。”他伸出另一只手,拥抱着落日余晖,也拥抱着赵敛的影子。
赵敛让照夜跑慢点儿,又悄悄拉住谢承瑢的衣服,怕他掉下来。
“对吧?我就说很爽,没人会觉得不爽的!把眼睛睁开,小官人。”赵敛指着天上的云说,“看见了吗?天地一色。”
谢承瑢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看草地那双拥抱的影子。
“看见了。”他骗人了,因为他没怎么看天,天总没有影子好看的。
谢承瑢的手垂下去,要抓住地上那个影子。
“这会儿的天最漂亮,每回下训的时候,我都要一个人站着看会儿。看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和你一起看就好了。”赵敛回头说。
谢承瑢很意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跟我一起看。”
赵敛嘿嘿笑:“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看。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高兴。”
谢承瑢的心好像漏跳了。他赶紧低下头,躲开赵敛的目光:“天是很好看,云也很好看。”
“是吧?”赵敛想说,可是我觉得人更好看,但说不出口,怕谢承瑢听到了误会什么。他又牵着照夜往前走,说,“谢小官人,要是能每天和你一起看云就好了。”
“为什么?”谢承瑢又问。
赵敛随嘴一塌:“就是想啊,人做事又不是非得计较什么缘由。想,就是很想。”
谢承瑢柔声说:“如果以后你想让我陪你一起看云,可以来找我。”
“真的?”
“真的。”
赵敛高兴了,嘴角一直扬着:“那我肯定是要每天都看啊,雨天看雨,晴天看云,阴天就看小马。”
谢承瑢心情很好,什么话都能答应。
赵敛问他:“那以后下训了,你能不能来找我?”他答应了。赵敛又问:“那我们以后可不可以每天都一起去吃饭?”他还是答应。
赵敛松了一口气,开始得寸进尺了:“谢小军候,你是我的上官,应该多赏我才是。”
谢承瑢不明白:“你要得什么赏?”
“你每日陪我呆在一处,就算是给我的最大的赏赐了。”赵敛说。
谢承瑢的耳朵都红透了。他别过脸:“无功不受禄,二哥,无功就讨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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