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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_月非娆【完结+番外】(69)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珏的语气里带了几丝嘲讽,又像是在自嘲。
当然,这会儿他这语气,也没有人会真正和他计较,他愿意接这个话题,已属万幸。
芙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夏珏,又是感谢的看向了赵晋延。而赵晋延脸上带着微笑,并没有接夏珏方才的话,而是笑道:“在外边站着天寒地冻,姑父与朕进了屋里再说。”
说罢,他还客气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到了这会儿,赵晋延肯将晚辈模样做的如此足,姿态放得又是如此的低,夏珏虽然冷着脸,可还是依着赵晋延的话语行事。
夏珏跟着赵晋延走进了大厅,芙蕖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一边悄声冲着身侧的丫鬟吩咐去通知晋阳大长公主,一边则是随着二人进了厅里,招呼丫鬟们手脚利落的赶紧上茶点。
点心果子,自是十分丰富,而茶也是宫中御赐下来最好的茶叶用了第二泡最jīng华的茶水泡制而成。只是,这些jīng美的点心、上好的茶水对于夏珏与赵晋延都没有什么吸引力。
赵晋延倒还好,给面子的接过芙蕖亲自捧着递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才将茶杯重新搁下。而夏珏则是一口都未饮,便放在了手边,直接冲着赵晋延开门见山问了话:“皇上留我,究竟所为何事?”
夏珏这一句话问出,芙蕖忍不住看了一眼,又担忧的看向了赵晋延,赵晋延倒是不慌不忙,还冲着芙蕖安抚的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倒是并无它事,只是突然记起越朗表弟仿佛也到了该领差事的年纪,所以想与辜负商讨一下。”
“就为这事?”
夏珏闻言面上却是浮起了一抹冷笑,虽然对着赵晋延依然恭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自嘲意味:“皇上这般关心他,自是好事,只是来找我商量,却是找错人了。皇上该知道,这一双儿女,我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余地。”
夏珏说的毫不留一丝余地,也让方才因着赵晋延有意为之而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僵硬了起来。
当然夏珏所言的,倒也的确是实话,在一双儿女的教育问题上,晋阳长公主的确是不容任何人cha手,其中……对于夏珏这个做父亲的尤甚。
当然,虽然赵晋延说到的对象是夏越朗,可夏珏方才那番话,却是将芙蕖也给带了进去。
芙蕖坐在一侧,颇有几分坐立不安。
夏珏的话,其实恰好也戳中了她心底里最自卑之处。没错,相对于其他家庭而言,芙蕖的这个家庭,的确是有些残缺的。她的父母并不住在一处,甚至一年之中,她和夏珏这个做父亲的见面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而在流言蜚语之间,芙蕖对于夏珏这个父亲的态度,也十分的微妙。她既渴望这份父爱,却又不敢去奢求这份父爱……
“姑父严重了,朕知晓,您与姑母,都是为了表弟好。”
面对这份尴尬的境地,赵晋延面色倒是未曾改变,依然四两拨千斤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他又是笑道:“朕知表弟对于武艺与军事有几分兴趣,想着不若投其所好为好,在军营或是禁军职位之中,替表弟择一处合适的位置。”
若说方才芙蕖只是想要摆脱尴尬的境地,可是在听到赵晋延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忍不住开始专注了起来。说来,夏越朗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依然每天不务正业也的确是愁人,芙蕖虽是妹妹,可忍不住替这个做兄长的cao心。
赵晋延的提议的确是动人,若是能给夏越朗找一个职位让他每日里有事可做,至少也可让他不必再这般成日里惹事了。更何况,赵晋延方才那番话,说的极为真诚,恰是投其所好。
芙蕖知晓自己这个时候贸然开口肯定是不合适,可当她的目光看到夏珏面上的不以为然时,心里却是微微一滞。
她其实恨不得替夏珏将这桩美差给答应下来,可到底这会儿她直接开口对赵晋延说这话并不合适,想了想,芙蕖小心的对夏珏开口道说了一句:“爹,我觉得皇上为哥哥想的很好,哥哥这些时日,也的确是在家中勤练武艺,勤看兵书,如今他心里肯定也想得这么一个机会好给自己施展一下抱负。”
“你哥他会这般勤奋……”
夏珏面上显然是并不相信,在说完方才的话后,他又是摇了摇头,开口说了一句:“夏越朗是个什么xing子,做事三分钟热度,那一日有正正经经做过事qíng,怕只怕皇上好心安排了,他反倒是去丢人了。”
“爹……”
芙蕖听到夏珏的话,显然是不赞同,qíng绪也有几分激动。
可夏珏却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对赵晋延又道:“他闲着呆在家里的时候,都能够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若是等到他放到了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只怕会出更大的纰漏,皇上还是将人留在家里算了,反正这辈子,他靠着祖荫,自是可以荣华富贵度过一生。”
“父亲,兄长以前只是没有机会,他没有尝试过,如何会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其实在这个时候,芙蕖是最不愿意去反驳夏珏的话,她也并不希望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父女气氛会遭到破坏。可是相较而言,她更看中相依为命的夏越朗。
夏越朗的确是看着不着调,也的确常常惹是生非,但是他从来都不会有坏心,他会关心家人,也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做努力。
至少,这些年来,文景晖教授给他的一些兵事知识,他都有努力去学习,而每日里的练武,时间有长有短,也甚少会落下。
芙蕖觉得,夏越朗大抵也是盼望着这样一个可以让他施展的机会。
当然,便是夏越朗心中没有这样的意愿,芙蕖也想给他争上一争,毕竟夏越朗一个青壮之人,每日里这么无所事事呆在家中,肯定不是什么好事qíng。
夏珏选择将这个机会往外去推,芙蕖却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失去。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晋阳大长公主的声音却是突然响了起来:“芙蕖,这里没你的事qíng,你回去好好收拾了再过来。”
芙蕖和赵晋延顺着晋阳大长公主的声音看去,果然在门口瞧见了晋阳大长公主的身影,她身上穿的,还是芙蕖给她做的那件家常衣服,虽然这件常服颜色并不尖锐,可穿着她的晋阳大长公主,却是气势凌人,她穿着常服,也根本不比穿着礼服势弱。
而在晋阳大长公主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是芙蕖方才在晋阳大长公主院子里看到的除刘恒之外的另外二人:文景晖与杨铭。
晋阳大长公主在打断芙蕖的话后,走进了屋里,冲着坐在上首的赵晋延应付的行了一礼后,又重新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屋里的qíng景。
而芙蕖愣了一记,看着正恭恭敬敬对着赵晋延行礼的文景晖与杨铭,心中却是升腾起了一股既担忧,又有几分庆幸的qíng绪。
只是,晋阳大长公主方才的话,却又是让她心中忍不住着急了起来。她根本没有想到,晋阳大长公主会把这么好的机会推出去,竟然也是难得的和夏珏站到了一条线上。
芙蕖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可是晋阳大长公主今日行径,实在是异于往日,竟是难得和夏珏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夏珏在晋阳大长公主走进进来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晋阳大长公主,嘴唇动了动,却是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站在晋阳大长公主身后的两个男人身上,眼神之中产生了种种复杂的qíng绪,从激烈到平静再到黯淡寂了,最终只余下了一股自嘲的qíng绪。
他看着晋阳大长公主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坐在了作为之上,终于有了余心,去品尝方才芙蕖端上的那一杯茶水。
茶水早已经不烫了,入口温热,他一口饮尽后,动作粗鲁的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开口大声道:“皇上何必自讨无趣,咱们这位公主,只怕普普通通的位置根本瞧不上……”
“父亲……”
夏珏的话还未说完,芙蕖却是大声出口打断了。
从晋阳大长公主出现的这一刻,芙蕖看的很清楚,只怕事qíng难以终了,也果不其然,夏珏又重新恢复了以往一贯的荒唐……可是芙蕖这一回,心里没有气愤与难受,只有一股浓浓的悲哀充斥。
她的心里突然有几分无奈的厌倦,所以在晋阳大长公主催促她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说什么,利落的冲着在场的人行过礼后,便gān脆的离开了。
而晋阳大长公主在等芙蕖一离开后,便看向了夏珏,冷声出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夏珏冷笑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而赵晋延在这个时候,倒是主动出声为夏珏说起了话:“朕在门外看到了姑父……姑父也是特意为姑母来祝寿的。”
晋阳大长公主在听到这话后,却是“嗤”的冷笑了一声。既没有给夏珏这个做丈夫的一点颜面,甚至连赵晋延的面子也半分都不打算留。
芙蕖离开这屋子后,气氛一直都未曾好过,一直到芙蕖与夏越朗二人相携回来的时候,这一屋子的人,便是一直长袖善舞的杨铭,也只是坐在一侧安静的品着茶。
夏越朗在看到夏珏的时候,神色也是激动了一下,但决计不是芙蕖一般是因为心中动容,他分明便是愤怒的,若非在来时的路上芙蕖再三叮咛,只怕他早已经控制不住qíng绪扑上去与夏珏又打上一架,将上一回在围场之时还没有发泄出来的怒火,全数都要发泄出来了。
当然芙蕖并没有告诉过他方才赵晋延有意与他封位的事qíng,毕竟晋阳大长公主与夏珏都已经拒绝了,她若是说出来,也只是平添矛盾罢了。这会儿在场人也没有一个人提及到方才的事qíng,夏越朗也并不知晓方才还有那么一出,直到到了丫鬟们捧着午膳,在场人都入了座参加这顿可算是生辰宴的午膳时,杨铭却是突然仿若无意一般笑着将此事说了出来。
这段午膳原本吃的十分沉闷,没有敬酒之人,也没有祝词之人,大家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碗中的饭,吃着盆中的菜,又喝着杯中之酒。所以杨铭突然开口,其实是有几分突兀的,便是他说的无意,但大家也听得出他的有意,当然他也十分聪明,自是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只是打着皇帝的招牌。
“越朗,说来你如今年岁也不轻了,是该领个差事了,皇上今日之言,只怕也是顾念到这一点,也不知道你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杨铭轻抿了一口酒,看着夏越朗慢慢说着。
夏越朗显然毫无防备,自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便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芙蕖身上,芙蕖低着头,并不能够见到她的神色,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了晋阳大长公主,晋阳大长公主对于杨铭的话,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睑,甚至连半丝反应都吝啬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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