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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_猫太婆【完结】(17)

  亭长又说:“大耳驴牵出来溜溜。”

  大椿说请梢等,就跑人群里,在一人耳边低语几句,那人转身跑回屋,一会儿功夫,牵出一条栗红色毛驴。

  有秩和里长看着毛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亭长起身拍拍腿,道:“那我就牵回去了,是驴还是马,我一人说了不算,得牵回去交差。”

  里长赶忙说:“对对,是驴还是马,我们也看不出来,我来栓着。”

  羊老太爷当然不会反对,又招呼饭食,亭长说不用了,让把这不知是驴还是马的家牲给牵好了,牵上别走丢了,一行三个官老爷就走了。

  羊老太爷和几位叔伯一直将人送到村口,才转身回村。

  几人慢步走着,丙叔边走边说:“如此看来,找人是个由头,去每个村子牵头牲畜才是目的。”

  丁叔也觉得丙叔此话有道理,大秦苛捐杂税重,各路官吏想尽办法征税,巧立名目,百姓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但凡大族村落,每年交秋粮税都是跟官吏斗智斗勇的过程,这次又被寻着借口牵走一头驴。

  羊老太爷见族人都还站在原地,就叫人都散了,又吩咐大椿和雪夫到他屋子去一趟。

  雪夫在最末端,全程都没抬头,也听不清前面的说了什么话,当他悄悄打量到牵走一头驴时,心里已猜到几分。

  此时又被羊老太爷点名谈话,心知不妙。

  路上,大椿靠近雪夫的耳朵悄声道:“待会你什么也别承认,我自有说法。”

  雪夫:“……”

  回了屋,羊老太爷靠坐在熊皮上,直接问:“雪夫,你是逃兵吗?”

  大椿赶紧道:“阿爹怎可怀疑雪弟,逃兵是什么人?逃兵是不顾大局,小肚鸡肠自私自利之辈,只有贱民才会出逃兵。雪弟是什么人?雪弟出自士家门阀,顾全大局,品性正值,胸怀宽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搭调嘛。”

  雪夫:“……”

  羊老太爷瞅了儿子一眼:“我又没问你。”

  羊老太爷又提出关于被牵走的大耳驴怎么办?肯定是要不回来的,平白失了驴的人家该怎么安抚?

  大椿的意见是拿红枣马来抵,官吏在找红枣马,又不透露为何要找红枣马,卖也不好出手,不如抵给那家失驴的人家。

  雪夫觉得这样也行,那头驴是因他而没的,也理应由他赔偿,他身上无值钱之物,唯有红枣马赔给人家。

  羊老太爷点头,此法甚好。

  大椿得意吹嘘:“阿爹,你瞧雪夫是多慷慨的人,打猎从来只分少的,给我们多的,我牵走的驴,他拿自己的马来替我赔。我士族子弟,其气度与雅量是生与俱来的,不是装模做样骗人的。阿爹你还不晓得吧,雪夫他白氏一族往前推四代,曾官至我大秦国大夫。”

  雪夫:“……”

  羊老太爷也知道大椿说的是实话,初见雪夫,就知这孩子是出自大家族,否则也不会收留他并以礼待之,还以一年之期为限,让他以外姓人身份长留羊村。老太爷的阶极观念更重,根深地固地认为,只有贱民才会出逃兵,士家子弟绝不会当逃兵。

  大椿和阿爹又吹嘘了几句雪弟家族光辉历史,才告辞,出了门直接带着雪弟去处理赔马的事情。

  今日以驴换马的事闹得,雪夫一直心有不安。

  大椿张罗着端来夜食,雪夫胃口不佳,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大椿安慰了几句,雪夫不语,推门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繁星。

  夜寒露重,大椿找来一件外袍替雪弟披在肩上,俩人就一起坐在院门口的门栏上看星星。

  “椿哥,你说我们这样渺小,如一粒尘埃,人生匆匆数十年,如白驹过隙。我以前喜欢得到,不管做任何事,只想得到愈多愈好。我来羊村半年,改变了很多,现在我想失去,能失去多少是多少。反而有种释然的轻松。”

  大椿借机拥着雪弟的肩:“雪弟,我想走近你,你不要老躲着我好吗?我没有恶意,我见你这么孤独,我很心疼,我每天都在找机会向你表达爱意,只要你放宽心接受我,我,我会护你周全。”

  雪夫转过头,看了一眼大椿,淡淡道:“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大椿听闻此话,双眸放光:“雪弟,你说什么,你是给我机会了吗?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行吗?”

  雪夫卟噗一声轻笑出来:“谁照顾谁呀?我出门种地,你在家织布,我外出打猎,你准备饭食。你说咱俩是谁照顾谁?”

  大椿难得脸红,不好意思道:“是雪弟在照顾我。”又喜道:“雪弟这么说,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答应跟我好……”

  “好你妹……”

  “雪弟怎能说粗话……”

  俩人互掐着又斗了几句嘴。

  “椿哥,你有想过未来吗?”

  大椿道:“想过,我要当族长,以后带领羊村再走向繁荣是最好,不行就保持现状吧,我想和雪弟一起待在羊村终老,待我老了,找个有勇有谋的后辈接任族长。”

  雪夫笑道:“怎这般傻气。”

  大椿伸出左掌,掌骨己长好,皮肉扭曲,贯穿掌纹有道深色的丑疤,手指能动,左掌使不了抓握的力气。

  雪夫伸手,轻抚这道疤痕,心道真丑。

  “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话吗?若非雪弟出手相救,我已被黑瞎子咬死了。我不求与你同月同日生,只求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一天雪弟比我先死,我绝不独活。”

  雪夫收了笑容,板脸:“死啊死的,你再说试试,看我怎么揍你。”

  大椿立刻做装冯低做小的样子,死皮赖脸地往人怀里蹭:“娘子说得是,为夫受教了。”

  “你叫谁娘子?”

  大椿又道:“说错了,夫君说得是,小娘子在这里赔不是。”

  俩人都笑起来。

  第一抹日光露出山头,雪夫已起床,脱了衣服走到井边取水冲凉。

  大椿腆着脸也过来蹭水,非要挤到一起,雪夫将他推开,跟狗皮膏药似的立马又帖上来。

  俩人在井边打闹,顺便过几招近身博击,一来互相练习格斗技巧,二来活动一下筋骨。

  大椿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他知道雪弟在开始试着接受他了,现在雪弟的身体反应还是拒绝的,但这不影响俩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只要两情相愿,大椿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终有一日能让雪弟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接受他。

  傍晚收了工,雪夫在井边取水做些清洗工作,刚洗净手脸,正要将木盆里的水端去倒了,就见羊丙端着大土碗走进院子。

  雪夫单住,很少自己开火煮饭,每月交了粮食和大椿一起在祖屋搭伙。

  平日收了工都是大椿去祖屋端来夜食和雪夫一起吃,今日大椿太忙,雪夫准备待会自己去端菜饭,谁知丙叔却帮他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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