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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竹马,坑爹造假_大皮的兔子【完结+番外】(35)

  还真是奇了,原本正遗憾,好不容易捱到冬天,却又阴差阳错到了南方,不知还能不能看到雪,哪想这惹人喜爱的小东西竟那么快便降临了。

  我记得小时候,难得下了场小雪,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伸手去接,那雪往往落不到手上便化了。谁有幸捧着几粒,便高兴得像个窜天猴,大叫:“偷白糖咯,偷白糖咯!”

  想起那些童年趣事,心中不由得柔软下来。雪越下越大,竟有些纷纷扬扬的架势了。云礿不由得也感叹了一句:“是啊,这天年,真是奇怪!”

  我循声望去,便见纷纷大雪之中,他一袭白衣正襟危坐在我身旁,缓慢地伸出那双纤长的双手,轻飘飘地捧过几粒洁白,吃吃吟到:“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似是感应到我的目光,他似睨非睨转过头来,随即对我轻轻笑了一下,一双星目随即弯成了两弯浅浅的月牙。

  刹那间,我忽然觉得,滚滚红尘之中,幸得一人,嗔痴如斯足矣,只那一眼,一眼万年……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便落了我们满头满脸都是。我趁着兴致也放开了喝,上好的猴儿酿,几杯下肚眼前便模糊了,索性便趴在一旁看他们三人推杯换盏。也不知送酒的侍女跑了几个来回,天色终于暗了下去,萧落便将我们送回了客房。临别之前小顺还折了几支待放的梅花,替我们插在房中。

  我忽而想起来,从前小顺也最喜欢到后山去折梅花。有一次爹爹下地干活,吩咐我留在家里做饭,我把柴火隆着放进锅洞里,又往锅里舀了几瓢水。那时我个头还小,怕米煮糊了爹爹回来不高兴,便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拿把大勺子不停地搅。谁料用力一猛,重心不稳,我整个人往锅里跌去。

  我整个人都蒙了,想到爹爹从小哄我玩的“煮坏孩子”的故事,害怕得浑身发抖,也忘了赶紧爬出来,只是下意识地“哇哇”大哭起来。幸好那时水还凉着,不然我整个人恐怕不死也得蜕层皮。

  小顺刚折完买梅花回来,路过我加家门口时听到哭声,几个箭步冲进我家将我从锅里抱了出来。

  我受了惊吓,哭声一下子止不住,后来爹爹回来时我嗓子都哑了。抬起一双鱼泡眼,才见小顺面色阴沉地在一旁不知站了多久。爹爹还不知死活地笑弯了腰,捧着肚子拿我开玩笑:“你怎么不在里面多呆会儿?今晚我也难得开开荤……哦对了,小顺今晚记得留在咱家吃饭哈!”

  小顺低声谢绝了我爹,拾起一旁因用力过猛已被拦腰掐断了的梅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我才发现他的大拇指被梅枝扎出了一个大口子,此刻正汩汩往外渗着鲜血。

  酒劲上头前,我用最后一丝神志思索着:方才小顺居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抖出来,兴许是是时过境迁,已经忘了罢。

  第39章 夜谈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口渴得很,起身倒茶,却发现门外立着一人影,我吓了一跳,推门出去,发现是云礿。

  他冲我诡谲地笑了笑:“带你去个地方!”

  的确,最近以来一直在为各种事情疲于奔命,今晚月色不错,也难得像这样放松一下,我笑着打趣:“怎么着,不会又要去那些都什么什么楼了吧?丑话先说在前头,今晚我可不……”

  他猛地我背上拍了一下:“得了,闭嘴吧你,这荒郊野岭的,我去哪给你找姑娘!”

  我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破口大骂:“狗子,你变了,你还是我认识那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云公子吗,咋还打起人来了?”

  我正琢磨着他会带我去什么花前月下,亭台楼阁的好地方,赏赏月、吟吟诗,再喝两盅时,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不是,云大公子,身为文化人,你能不能有点文化人的自觉?良宵清光,此夜难再,我还以为你是捣鼓那些风花雪月的好手,原来你对月抒怀从来都只是绕着破屋子转一圈啊!”

  他的立即摆出一副“再逼逼老子弄死你”的表情,我之这才悻悻地住了口。随机,他又从一棵老树下搬来一道梯子,身先士卒往房顶爬去。

  我望了眼那高高的屋顶,记得上一次在去洛城途中……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随即想想,我要是再多话,云礿恐怕会先把我绑上去,再狠狠扔下来!

  他见我迟迟不肯上去,探出头来了一句:“徐子方,你磨蹭个什么,这种事情你小时候做的还少吗?”

  我一咬牙跟了上去。

  房顶确实有些老旧,上面布满了青苔,砖瓦都有些松动了。我打趣道:“合着你还当了不少的梁上君子,这可不像你!”

  他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拍拍灰尘径自躺了下去,随即指了指身旁。

  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总是不容我拒绝。我苦笑一声,只怕这才换的衣服,又得洗了!

  夜晚静得出奇,这一带的又人烟稀少。深黑色的天幕仿佛一块巨大的琉璃,一点点的繁星嵌在其中,堪堪地流动着,冷冰冰地,仿佛只要我们一说话,那苍穹便会被震碎,一块一块地掉下来,砸在我和云礿的额头上,胸膛上,双腿上……而我们,就在下一秒化为齑粉。

  可望着这南斗阑干北斗溪,我却并不觉得害怕,心中反而涌上一丝庆幸。

  庆幸什么呢?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庆幸这十年来的苦痛终于以另一种苦痛形式的开始得以解脱,或是庆幸自己能与他粉身碎骨在这浩淼天穹之下?

  我随即否定了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方才说起姑娘,我忽然想起一事:“哎云礿,你那笔风流债打算怎么偿?”

  他愣了愣,半晌反应过来,十分实诚地答:“不知道。我不过是偶然救过她一次,她就赖上我了。”

  我记得那小娘子倒还有几分姿色,灵机一动,嘿嘿笑道:“云大哥哥,你是我好兄弟,为好兄弟自然该两肋插刀!这样吧,这笔债兄弟我替你偿?”

  他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我,眼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你真喜欢她?”

  我其实就是打算调戏调戏他,哪想他居然当真了,我有些心虚,“切”了一声:“云礿你真没趣,看你那心疼的样子,舍不得就舍不得呗!我对那小泼妇才意思呢,想我家小铃铛,多么温婉贤淑……唉,也不知她现在嫁人没。”

  云礿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天,眼底似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水。

  气氛静得可怕,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说错了话——云礿他是沾不得女色的,我方才那袭话无疑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我觉得我有必要再说点什么。

  清风徐来,扰袖弄摆,我打着腹稿,这时最好感叹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可原本所有深思熟虑的话一到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吐出来的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我听到一句低低的呓语,那声音甚至不属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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