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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竹马,坑爹造假_大皮的兔子【完结+番外】(37)

  我仔细一回忆,似乎真听说过这人。吴满荣年纪没比我大多少,其人相貌堂堂,可惜空有其表,除了溜须拍马,一无是处。他而立之年能做到那个位置,倒真不是他有几把刷子,全凭他一个好爹爹和一个好干爹罢了。

  他就明说我便明白过来,近年来吏治败坏,贪赃枉法的肯定不止吴满荣一人,更何况若放在平日里,区区几条平头百姓的性命,在那些权宦眼里恐怕还不抵蚂蚁子放个屁,这次的事却连他两位“爹”都盖不住,反而掀起了这轩然大波,足以说明上头的人是动了真格了。

  岳纶,准确说是颜寅,定然不会甘愿当一辈子傀儡皇帝。沐猴而冠许多年,恐怕都只是在卧薪尝胆。照这副志在必得的架势,奋起反抗那一朝,兴许已经不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人勾心斗角我倒真没什么兴趣,我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那这事儿跟咱没关系吧?”

  他也十分开门见山地回答我:“不知道。”

  我叹口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41章 剧变

  再一次回到那间小破屋,我深刻体会到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走了几个月,回来时桌上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一层灰。桌上还摆着几个月前喝剩的茶,那时我以为不过是去酒楼坐一会儿,天晓得这一走,回来时竟已经要过年了。那茶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浓褐色,我忙将之拎往门外倒了,又拿湿抹布将落灰的地方全部抹了一遍。忙完这一切,我朝硬邦邦的床板上一躺,倒真有点回家的感觉了。

  太后那边估计是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一闲下来,我便想起了阿哲那小崽子。

  见到他的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捏紧。我从小便听爹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愧疚感涌上来,眼泪便也忍不住掉下去了。

  他整个几乎是皮包骨头,三根棍子撑着那窄窄的肩膀,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呈现出一种铁青色,两只并不有神的眼珠子有一搭没一搭转着,见我和云礿回来了,薄薄的嘴唇像被两根线牵动着往上提了提,声音细若游丝地喊了一声:“徐道长,云叔叔!”

  我便使唤云礿去陪阿哲玩,自己则将阿哲他爹叫了出去。那男子临出门,还顺手将门背后的烟锅和一个小口袋拎了出去。

  不待我发问,他先从袋中拿出几页“淡巴枯”,揉碎了往烟锅上一燃,深吸几口,自个儿陶醉了一会儿才长叹一声:“这孩子命苦,许是活不过正月了。”

  我望着他头顶三寸幻化的青烟,忽然有些愤慨,想斥责他孩子都快没了,他还染上这害人玩意儿。可随即一想,小孩是人家的,而我给了承诺却也没兑现,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呢?

  “抱歉,我不是什么活神仙……”我低低地道。

  他仰着头,从那参差不齐的胡渣见又吹出一口烟来,随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长不必自责,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我能理解的,况且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是现在这副模样……要怪就怪我命太硬,先是丧妻后又丧子……”

  这样一来气氛就变得格外沉重了,我受不了他身边萦绕的“淡巴枯”的味道,仓促安慰他:“算了算了,最后这段路,好好陪他走完罢。”随即便进屋去了。

  阿哲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怏怏地垂着脑袋像是快要睡着了,云礿似乎也没什么话跟他讲,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他。阿哲他爹吸完烟,便拎着他的烟锅进来了,也像根焉黄瓜似的耷拉个脑袋。望着那一大一小二人,倒真像极了一家人。

  四个人了便真不讲话了,各想着各的心事。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静默,起身告辞离去。出门前,我回头忘了一眼,云礿跟在我后面,那局促的屋子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有些森然,倒真透出股死亡的气息来。

  我思绪万千,方才又憋了许久,便主动跟云礿搭话:“以前总觉得自己命硬,可看了其他人后,却又觉得活着似乎真挺好的。”

  他点点头,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能够再遇到你,我忽然觉得,我死了那么多次都没死成,大概真是天命注定!”

  我忽然意识到,谈话似乎正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连忙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闪进了屋。

  如此搪塞他,他倒似乎也没有任何的不悦,柔声说了句:“这些天舟车劳顿,你早些歇息吧!”

  我心想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我随便说一句,他都能写篇千字文来反驳我,现在又这般好脾气了。还舟车劳顿呢,劳顿个屁,天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是游山玩水,肥膘都长出三斤来了。

  回到京城之后,日子还是照样过。我忽然才发现,其实我似乎挺留恋京城的繁华的,至少每次我披了那身道士的皮到街上去招摇撞骗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冤大头愿意当我的大肥羊。

  其实上次太后给我的银票还剩了好多,若无其他开销的话,紧够再吃几个春秋了,温饱大计倒不是我坑蒙拐骗的理由。然而云礿日日在隔壁屋闲着,不是念书就是替人写诗作画,自从经历了九重天那一夜,我实在是有些害怕和他单独相处,索性操起了老本行出来打发日子。

  我与他都是一个人住,小锅小灶的生火也麻烦,我与他便达成了某种默契。我在外面挣了钱,便去市上割块肉再买把小菜,若是当天运气好多挣了几文钱,便去西街买半斤糖炒栗子。回家后云礿已生好火烧好水,我便能舒舒服服地擦个身子。

  这样下来小日子过的倒也滋润。不过有人舒坦便自然也有人坐立难安。

  先是颜寅的亲信——工部尚书姚衡姚大人在家暴毙身亡,接踵而来的便是太后妹夫刘永德被弹劾贬至黄州,随即刘太后的侄女儿德妃怀孕与皇后小产的消息一并传出,继而皇帝新政如火如荼开展开来,一大批“太后党”官员纷纷落马——一边是垂帘听政多年的老狐狸,一边是气候初成的小皇帝;一边根基雄厚,而另一边则如雨后春笋般势不可挡,两派势均力敌,斗得不可开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加上不断有官员在家中遇刺的消息传到市井中,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而年关便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悄然而至了。

  年三十这天,我与云礿早早地便去市集买了鸡鱼。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就盼这么一回,马虎不得。

  我最不擅长下厨,哪怕是切个土豆丝儿,也能切得有小拇指粗。云礿就不一样了,在青楼里得伺候那些花魁,若不能如了人家的意,他就得挨鞭子;后来跟了沈倾城那老头,估计也是个跟我一样生活不能自理的主儿,于是在吃的上,云礿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过这倒正好遂了我的意,他做饭着实有一手,给他根白萝卜他也能雕出朵花儿来。我坐在桌旁喝着茶,看他忙里忙外的,心想,将来找小媳妇也得找个像他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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