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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_荷包蛋超人【完结】(12)

  任谁也能猜得戈敏王一事令太后黯然神伤,玄北因绝情而招惹太后埋怨。可谁也不敢道玄北不念兄弟之前未免残忍。

  这些事,只得你知我知,故作不知。不该说的,说不来;不该懂得,弄不懂,这便是宫中铁律,可保命用。

  众人不谋而合,又随帝王客套几句,尽管人人有意活络,奈何玄北突然没了兴致似的不赏脸。

  数十来人只余下干巴巴的欢声笑语,难辨各种真假。

  嘈杂声响难免扰虞子矜清梦。他咕哝几声,不肯睁眼,不住伸手揉耳抓脸。

  玄北按住他手,只听一道稚气的声儿又脆又亮,问道:“父王!他是何人?怎也不独自落座?这般大还赖在父王怀里。”

  出声之人乃喜乐公主,她一脸轻视,瞧得出其中存七分愤愤不平。

  小公主惯于众星捧月,今日莫名叫一个孩童抢了风头,自是有火气。

  何况婴贵妃不似一般妃嫔喜邀宠,从不对其谈及后宫琐碎与纷争,故而生养出个乖张聪慧又能说会道的小公主。她不知虞子矜是何人,也不深想,不过不满敬重的父王予他如此一份宠溺。

  玄北的确宠爱这个不畏父王的小公主,然而怀里这个小东西胆大包天才是当真无人能及。

  “他娇贵得很。” 玄北不大在意地回道:“他这性子,不足以成大事。喜乐乃邺国长公主,万不可同他一般。”

  喜乐闻言估摸着到底是她能成大事,受器重,不再追问,欢欢欣欣凑到婴贵妃身旁去了。

  他人琢磨玄是否别有用意。

  到底是没提及身份。

  邺国史上有王位禅让之例,此子年幼,看来将在玄北管教下成长。谁也摸不清究竟这是个霍乱朝纲小蹄子,或是一时玩物,不过最怕为玄北意中的继位人。否则几位嫔妃难有子嗣,母凭子贵成一句空话,再无出头之日。

  这时宫人开始奏乐助兴,无论虞子矜怎么捂耳朵也绝不了声响,便心不甘情不愿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撑开一条眼缝子,头一个瞧见闻名天下的贤王牯夏拉。

  牯夏拉身披月牙白衣裳,质地上好,绣青绿竹节,雅致清新。发以玉冠系,两旁垂下两缕,眉目显雅,气质温润,优雅如画。他同玄北相较一个如月光皎洁不耀人,一个若暗夜深沉不见底,截然不同。

  牯夏拉也瞧着他,一笑宛若春风过。

  虞子矜歪头,也回他一个璀璨笑容,不将脸色差极一干嫔妃看在眼里。

  玄北留意到两人动静,低头看去。

  “玄北,我刚刚有一个梦。”

  玄北也不知虞子矜从哪儿听来他名讳,如此轻易又出了口。要知道,天下便是道玄北二字也得小心翼翼补上一个王字。这般直率之人,虞子矜怕是古往今来头一个。

  “什么梦?” 他问,心绪不佳,没能生出几分好奇。

  虞子矜伸长脖子,拽他衣襟,凑在他耳边细声细气道:“等下给你说,就给你一个人说。” 而后松开手,喜滋滋瞧着宫女端来的酒菜去了。

  热乎乎一团气儿打在耳边,玄北真不记得多久无人会同他这般亲近。不知怎的,这张灯结彩雕花楼顿时失了颜色,唯独虞子矜一人熠熠生辉,像是吸去日月精华的小精怪。

  在虞子矜眼里,光华烂漫皆在桌上鸡鸭鱼肉。他喜滋滋抓着箸,不大娴熟地将肉块一个一个丢进瓷碗中,嘴里塞一个,碗里便补一个,一个也不肯空缺。

  玄北也不管制他,眼珠微挪,将牯夏拉温雅神色收入眼底。

  牯夏拉有所察觉,不慌不忙端起酒杯至胸前,和和气气道:“微臣敬大王一杯,愿我邺国来年兴旺繁荣,也愿王兄身体安康。”

  “孤也祝你事事如意。”

  “谢大王。”

  两人一饮而尽,面上是兄友弟恭,心里私下皆是冷笑成霜。

  “大王,臣妾近来喜好舞鞭,今日想一展身手助兴,王可允?” 一身红火衣裳花山娜起身。她相貌中上,眉眼英气与众不同。

  “今日在座皆是身份贵重,姐姐怎好舞动那不长眼的鞭子,若是伤及他人,那可大事不好。” 另一名女子掩嘴轻笑。

  谁人不知,宫中无虞子矜一人前,玄北多宠婴贵妃与花婕妤。

  贵妃也罢,至少伴随大王多年,为人处事也大方得体无错处,待姐妹倒还和气,人缘不错。这花山娜泼辣不懂规矩,身为女子成天舞刀弄枪投玄北所好,性情跋扈嚣张,总仗势欺人。没人想见得她好。

  玄北对后宫女子勾心斗角略知一二,往常一时无趣还暗中挑拨,只当看一出戏打发时间。今日心绪不佳,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拌嘴,也懒去理会,任凭她们吵闹。

  只不过如此看来,后宫只有婴贵妃还算聪慧,尚可主持大事。

  他朝雅妃瞥上一眼,果然见婴贵妃出声裁决,“家宴之上吵吵闹闹未尝叫王爷们看笑话,本宫听闻姐妹们多有准备,难得妹妹们有心,那便一个一个表现一二,也好叫姐姐开开眼色。”

  这话落下,她们只得应是。

  确是多少有些准备,难得一见帝王面,若不趁机勾住帝王心,也不知猴年马月再能承欢受宠。不然个个宫妃心高气傲,怎会愿意放下身段如舞女一般为人助兴。

  花山娜果真头一个上场,手执乌黑长鞭,手柄坠有流苏。她冷眸横眉,身软气盛,长鞭舞动如绸带,不过毫无一介女子之柔弱,反而英姿飒爽。

  不愧是玄北曾经最宠爱的女子。

  玄北意兴阑珊。

  其实过去他最喜她得意娇纵又惹是生非的性子,轻易恃宠而骄,后宫中数她来事,也她最叫人仇恨。若非玄北有点心思留她一命,早不知丧命几许。

  虞子矜起初眼也不眨看着,后头琴棋书画只觉无趣,便翻来覆去拨弄起玄北几根手指来。

  然而有人不愿他置身事外。

  “听闻铃人尤擅歌舞,臣妾从未见识过,不知今夜是否有幸得以一见?” 花山娜头一个提及铃人,话头直指虞子矜。

  虞子矜眼一亮,扭头对玄北道:“我能跳舞。”

  见玄北不甚在意,仿佛权当他胡闹的神色,虞子矜双手贴上玄北脸侧,扳他脸来与他对视,“你怎不理我呀?”

  他老大不高兴的模样得了玄北两下安抚,犹如抚摸小猫皮毛一般从小脑袋顺着发丝抚下去。

  “不跳给他们看。” 虞子矜心满意足松了手,小声道:“我可喜欢那个姐姐那个鞭子,跳舞给你一个人看,我也有一个鞭子好不好啊?”

  难怪如此巧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玄北扫一眼花山娜配于腰间那把火红鞭,不吭声。

  虞子矜这下怏怏不乐起来,“我今个儿还送你花呢,最好看的一朵。”

  玄北板着脸道:“那梅花枝是孤折下予你,你可记得?”

  这小东西,索吃要喝理直气壮,自个儿待人一分半点好也要讨回报,真是该糊涂时糊涂该伶俐时伶俐,半点不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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