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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_钟晓生【完结+番外】(10)

  秦小楼也听说过赵平桢与孟金陵的事。赵平桢为人做事从无忌讳,也不忧心人说,旁人问起,他便大方地承认他喜欢孟金陵。时间久了,除了孟金陵自己不知,竟闹得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秦小楼扫了眼孟金陵,先是在心中暗自感叹这定远侯家小侯爷果然名不虚传,随后又暗暗感慨赵平桢的眼光倒是变得很快。

  赵平桢见了秦小楼,只是微微一蹙眉,显是不太喜欢看见他的。随后也就收回目光,扭头与孟金陵说笑起来。

  秦小楼知道王回溪因为顾肖峻的事对他大不喜欢,本以为他会把自己安排在下座,孰料下人将他往前方引,一直引到了赵平桢和孟金陵附近。

  秦小楼旋即也就明白了王回溪的用意——当初自己和五皇子的事,刚调来的孟金陵兴许不知,在场的其他官员或纨绔子弟却都知道。如今五皇子有了新人,王回溪定是将他当做了黯然神伤的旧人。

  孟金陵见了秦小楼,对他点了点头示意,秦小楼躬身回礼:“下官见过五皇子,小侯爷。”

  赵平桢冷冷道:“免了。”

  秦小楼泰然入座。

  酒席过半,王回溪突然请上一个梨园班子开始唱戏。

  这出戏的戏本子是王回溪自己请人写的,讲的是一只狐狸jīng化成美人迷惑世间男子的故事。这戏在生辰上演原就有些荒唐,更荒唐的是,这戏里的妇人名叫秦广厦。

  当戏台上第一个被狐狸jīng迷惑的小生叫出“广厦”这名字的时候,赵平桢愣了一下,顾肖峻手里的酒杯砰一声摔到地上。旋即,周围已有几个胆大的开始掩嘴笑了。

  秦小楼自己不觉得羞愧,顾肖峻却气的满脸通红,走到王回溪身边,低声呵斥道:“荒唐,让他们停下!”

  王回溪只是冷笑:“表哥,我是为你不平。”

  顾肖峻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杯,气的手都在抖:“停下!”

  那边王回溪和顾肖峻僵持着,孟金陵也听出了门道,皱眉道:“这是什么戏?太荒唐了!”

  赵平桢手里的公子扇转了一圈,低声问道:“你看得明白?”

  孟金陵斜了他一眼,眉尾微扬:“我虽刚刚入京,却也听人说过一些。”

  赵平桢一把捏住了扇子。

  孟金陵表qíng很严肃,控制着声音只让赵平桢一人听见:“五皇子,你不叫停吗?王回溪用狐狸jīng讽刺秦小楼,难道那些见色昏头的书生不正是讽刺你和顾大学士么?”

  赵平桢深吸了一口气,见孟金陵一脸正气的模样,气的将扇子往手心里一打,旋即把酒杯抽飞了出去。

  “砰!”

  铜杯打在台柱子上,台上依依呀呀的戏登时停了下来。

  赵平桢面黑如碳:“本宫头疼,别唱了!”

  王回溪排这出戏,原以为赵平桢对秦小楼早已弃如敝屣,也会和众人一起取笑,却没想到赵平桢会发火。他自然不敢得罪五皇子,只得让戏班子撤走。

  秦小楼回府以后,照例看见秦程雪站在府门正对的回廊前等着他。从很久以前起,只要秦小楼出门,秦程雪就常常会站在那里等着他回来,仿佛生怕他一去就将自己丢下不回了。

  秦小楼走近秦程雪,秦程雪张开双臂,让他靠进自己怀里。这半年来秦程雪长高了不少,已经同秦小楼一般高了。

  秦小楼嗅着弟弟身上淡淡的香气,全身放松,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从前是弟弟依靠着哥哥,如今,弟弟也能让哥哥依靠了。

  过了许久,秦程雪将他推开,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他,淡然道:“他又给你写信了。”

  秦小楼将信接过。

  秦程雪转身往里走,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说了一句:“今晚你又睡得着了。”

  秦小楼愣住了。

  秦程雪进屋去了,秦小楼一人呆呆地站在回廊里,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将他刮醒了。他低下头,发现还没来得及拆开的信不知何时已被点点水渍打湿了。

  半年后,游历江湖的韩诩之回来了。

  两个月后,他又走了。

  他又来了。

  他又走了。

  转眼,距离那个江湖少侠夜闯秦府已过去了两年。

  这一次,韩诩之回到秦府的第二天晚上,纵qíng欢好之后抱着疲惫的秦小楼,在他耳边道:“小楼,我要回韩门去了。”

  秦小楼原本是昏昏yù睡的,听了这话,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背对着韩诩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我从没离开过京城,你带我和程雪一起去看看可好?”

  韩诩之犹豫了一会儿,秦小楼突然轻笑了一声:“罢了,还是不去了。我还是当我的官,你做你的江湖侠客。”

  韩诩之沉默了一会儿,坐起身道:“我去解手。”

  他刚刚离开chuáng,秦小楼突然翻了个身,猛地拽住他的衣角:“诩之……”

  韩诩之脚步一顿,打了个响指,chuáng头的烛台亮了起来。他这才发现秦小楼已是泪流满面。

  秦小楼对他张开双臂,韩诩之忙弯腰抱住他。

  两人不知相拥了多久,秦小楼终于放开韩诩之,跌回了chuáng上。他平静地说:“韩诩之,这一次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韩诩之只是沉默。

  秦小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心里已没有你了,而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

  韩诩之弯下腰,再一次从背后抱住他。

  “小楼,我是喜欢你的。”

  翌日一早,韩诩之还是走了。他这一走,果然许多年都没有再回来。

  第10章

  赵平桢和孟金陵在定远侯府的后院里练剑。

  赵平桢的武艺并不算太弱,是朝中的太傅手把手教出来的。但他毕竟没什么实战的经验。孟金陵从小在边疆跟着将士们学武,一招一式都是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可谓是真金白银。

  最初的时候赵平桢只能在孟金陵手下过十五招,时间久了,竟也能走个三十来招。

  赵平桢的剑bī到孟金陵胸前,与此同时,孟金陵挑飞了那把剑。他出招慢了半式,剑没有划伤他的身体,却划破了他的衣襟,露出一片jīng装的胸膛和脖颈上的一枚血玉配。

  赵平桢走上前,捻起他的玉佩翻看:“这是什么玉?”

  孟金陵道:“普通的血玉罢了,入不了五殿下的眼。”

  赵平桢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带着它?”

  孟金陵道:“这是我家传之玉,我母亲从小让戴待在身上,说我日后若遇心上人,可将此玉赠给她……”

  话音刚落,赵平桢猛地一用力,拴在血玉上的红线便断了。赵平桢捏着玉,淡然道:“归我了。”

  孟金陵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赵平桢被他的眼神看得微恼,不由轻轻一拂袖:“少威,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不懂吗?!”

  孟金陵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五殿下,我是男子。”

  赵平桢眼里因隐隐有了怒火:“男子又如何?”

  孟金陵道:“殿下想让我做殿下的娈童吗?”

  赵平桢冷冷道:“我从不会为娈童费那么多的心思。”

  孟金陵不卑不亢道:“五殿下风流名声在外,可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赵平桢毫不在意地说:“那些人我可以一个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孟金陵qiáng调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

  赵平桢揽住他的腰,qiáng势地将他带进自己怀里:“一生一世就一生一世,我说了,我只要你一个!”

  孟金陵看着他写满坚定的眼睛,慢慢地将他推开:“殿下,我送您回府。”

  ——然而那块玉佩,他却没有再要回来。

  转眼过了半年,边疆又起战事,金人入侵,皇帝封孟金陵为虎威将军,命他即日领兵出征。

  当天下午,赵平桢如常来到定远侯府。孟金陵见了他,挑起一把剑丢给他,赵平桢却没有接:“我不是来找你练剑的。“孟金陵挑眉:“那你来做什么?”

  赵平桢面色不善:“一会儿我要入宫,求父皇换人出征。”

  孟金陵道:“我不同意。在边疆杀敌卫国是我一生的志向,马革裹尸是我唯一能接受的死法。”

  赵平桢怒道:“那我怎么办?”

  孟金陵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道:“等我一年半。一年半之后,我必破敌而还。”

  赵平桢面色稍霁,却还是有诸多不满:“一年半如此之长,你在边疆死生不明,我必每一日都寝食不安。你要生生折磨我一年半么?若一年半还不够呢?”

  孟金陵稍显无奈:“那你待如何?”

  赵平桢快步上前,搂着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眸色暗沉:“我要你。”

  孟金陵眯起眼,片刻后却笑了起来:“好啊,末将想上五殿下很久了,一直顾忌着殿下的身份不敢开口。如今殿下自己投怀送抱,那末将可就不客气了。”说罢挣脱了赵平桢的胳膊,一记扫堂腿直攻他下盘而去。

  赵平桢躲过一招,气恼地叫道:“是我要上你!”

  孟金陵微微一笑,用足尖挑起剑踢给他:“那就比试一下。”

  赵平桢接了剑,立刻拔剑出鞘,凌厉一招直取孟金陵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四十几招,只听“砰”的一声,赵平桢手里的剑又被挑飞,他被震退了三步。

  孟金陵将剑一横,剑身折she一道刺眼的白光,激的赵平桢微微眯起了眼。

  孟金陵身姿挺拔,单手背在身后,好不英姿飒慡:“我赢了,贞卿。”

  赵平桢气急败坏地捏了捏拳头:“你……我……”他眉梢一蹙,旋即又舒展开,不qíng不愿道:“晚上你在房里等我。”说罢没什么风度地跳墙遁了。

  当晚,孟金陵正坐在房里擦枪,赵平桢一阵风一般刮进来,yīn着脸将一坛酒丢到桌上:“先喝酒。”

  孟金陵笑道:“喝醉了,贞卿便不怕羞了吗?”

  赵平桢瞪了他一眼,道:“你若先醉了,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豪迈地倒了两碗酒,自己先灌下一碗。

  孟金陵不疑有他,也便接过碗畅饮。

  七八碗酒下肚,孟金陵忽觉全身燥热,yù抬袖擦汗,却觉手臂软绵绵地使不出力道来。他惊异不定地盯着赵平桢:“你在酒里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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