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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_钟晓生【完结】(68)

  韩轻嗣冷冷地看着他,也不去扶他。

  郝大富笑道:“好了,今夜你们也累了,快些回房歇息吧。你若感兴趣,明日为你引见。”

  郝肆奕不满地瞥了眼郝大富,然而今日刚刚团聚,一时也不好说什么。裴满衣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轻嗣的反应。

  郝伍少依旧住在原先的屋子中,郝大富命人将他隔壁的空房打扫一番,令郝肆奕住了进去,裴满衣则被安排在西厢的客房中。

  韩轻嗣糙糙为郝伍少擦拭一番身体,又替他换上gān净的里衣,一切收拾稳妥,方将他抱到chuáng上。

  他瞥了眼睡了数年的外间小chuáng,抿了抿唇,在郝伍少身旁躺下。

  半夜,郝伍少突然坐起身,也不顾自己在何处,一张嘴便“哇”地吐了一chuáng。

  韩轻嗣迷迷糊糊醒来,望着身上身旁的秽物,恼怒地蹙起眉头:“你……”

  郝伍少将醒未醒,双眼迷离地望着韩轻嗣,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服:“难受……”

  韩轻嗣叹了口气,将自己与郝伍少身上被秽物污糟的衣服脱下,换上新衣,放柔了声音道:“哪里难受?”

  郝伍少抱着头蹲在地上:“头……好昏……”

  韩轻嗣懒得收拾chuáng上的烂摊子,将他抱到外间原本属于自己的chuáng上,又跑到厨房中替他倒了杯热茶醒酒。

  好容易弄妥后,已是子时了。

  韩轻嗣正yù躺下,郝伍少躺在chuáng上突然开始抽泣。

  韩轻嗣慌忙探他额头热度,替他擦拭着一身冷汗:“还有哪里难受?”

  郝伍少也不知是梦是醒,眼睛不曾睁开,手指却突然紧紧绞住韩轻嗣的衣摆:“不要……

  韩轻嗣知晓他是做了噩梦,握住他的手道:“好,不要。”

  郝伍少啜泣道:“好痛……”

  韩轻嗣口拙,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轻柔地摁着他的太阳xué:“……还痛吗?”

  郝伍少一手拽着韩轻嗣不放,如同拽住溺水时的稻糙,另一手却紧紧抠着自己的心口:“痛……我不要死……”

  韩轻嗣太息:“你不会死的。”

  郝伍少渐渐安静下来,蜷缩起的身体舒展开,眼泪gān涸后在脸上凝出一道道痕迹:“我不会死……”

  韩轻嗣轻吻他的额头,将他抱入怀中:“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一夜安宁。

  第十五章

  翌日郝伍少睡到晌午方才堪堪转醒。

  他揉着额头坐起身,望着熟悉的布置迷茫了许久,突然惊得大叫一声:“啊!”

  韩轻嗣不紧不慢端着热水走进房间:“醒了?”

  郝伍少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韩轻嗣,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一唐突就会从梦中醒来:“我们……到家了?”

  韩轻嗣面无表qíng地放下盆,将盆中的毛巾绞gān,上前替郝伍少擦脸。他的动作并不温柔,郝伍少哎哟哎哟地嚷着皱起小脸,吃痛后不怒反乐,笑得见牙不见眼,紧紧揪着韩轻嗣的袖子不放:“真的回家了!”

  韩轻嗣冷哼一声,指腹划过他脸上淡紫色的龙纹:“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

  郝伍少怔了怔,茫然道:“昨晚什么事?”

  “我们和秦颐在酒馆喝酒……然后……”郝伍少蹙眉沉思:“之后我做了什么?记不清了……”

  不等韩轻嗣出声,郝伍少眼睛一亮:“难道我酒后逞shòuxing……”他骤然跪起身,猛地将韩轻嗣扑了个满怀:“唔,我记不清了,不如我们再做一次替我回想回想!”

  韩轻嗣:“……”

  他哭笑不得地将黏得甚牢的郝伍少从身上扒下来:“换衣服,大哥等着我们用午膳!”

  郝伍少依依不舍地从他怀中退开,乖巧地披上外袍,却又眨着黑似点漆般的双目眼巴巴地盯着韩轻嗣:“今晚吧……好不好?”

  韩轻嗣沉默了片刻,极轻地应了一声,拉着欢呼雀跃的郝伍少出了门。

  郝大富、郝肆奕、裴满衣三人早已在堂中候着了。

  郝大富询问众人这一年间的经历,郝伍少长话短说,将最惊心动魄的部分只说出头尾,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若是换了往年,郝伍少受了什么委屈定是要添油加醋地向郝大富告状,然而如今时过境迁,他的心智的确是成熟了不少。

  更何况……他实在不愿再回想一次。

  裴满衣yù说出郝伍少身中九星七耀之毒,却被郝肆奕暗地中拉了一把——郝伍少与郝肆奕早有共识,不愿让家人cao心,对中毒一事隐而不说,只将瞒不住的隐龙蛊一事jiāo代了出来。

  郝大富道:“我方才已听裴先生说了你身上的隐龙蛊一事,看来以后出府你都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在夔城中又有几人不认得你?恐怕识破你的易容,更叫人疑心……”

  郝肆奕淡淡地开口:“给我几日,我会依郝伍少原本的相貌制出易容面具。”

  裴满衣瞥了眼小徒弟,连声附和:“是,是。此事jiāo由我与阿奕便可。”

  郝大富客气地向裴满衣道了谢,忽又想起一事,沉吟道:“家中尚有客在,有些下人也未必可靠……”

  众人皆是一怔,这才想起昨夜看到客房中灯火通明,郝大富曾说有人将妻儿寄托府中。

  郝大富沉思片刻,拊掌道:“这样罢,轻嗣你带着小五先去城郊的别院住下,我挑几名可靠的下人让你们带去。待我将客人送走,处理好府中事物,你们再搬回来。”

  不等郝伍少答应,郝肆奕出声道:“我也去。”

  郝大富颌首:“也好,你照顾着些小五。裴先生……”

  裴满衣连忙道:“我自然跟着阿奕。别院清静少人,方便研习医术。”

  郝大富笑道:“那就委屈裴先生了。”

  说完正事,郝大富又转向郝伍少调侃道:“这次出去玩得痛快了?你二哥没见到,乔公子也让你跟丢了……不过不要紧,以后还有张公子王公子。”

  郝伍少身子一僵,连忙去看韩轻嗣的反应。然而韩轻嗣垂着眼睑端起茶碗,心中的想法丝毫未显山露水,令郝伍少琢磨不透。

  他尴尬地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扬州了!”

  韩轻嗣浅抿一口清茶,将茶碗放下。

  郝大富宠溺地笑了笑:“你啊……”

  韩轻嗣突然道:“叁侠姐与无为子可有消息?”

  郝伍少笑容一僵,胸口仿佛被人轻轻揪了一把,虽不至痛彻心扉,却着实不太好受。

  嫉妒。数年来的嫉妒之qíng不曾因韩轻嗣与他的亲近而消退,反而更加来势汹汹。郝伍少的脑中瞬间闪过一幕幕韩轻嗣曾经对郝叁侠的谦恭与景仰,使得他积淀数年、暂时被封起的嫉妒之qíng再次倾巢。然而这一次,这种感qíng来的更加名正言顺,不须再遮遮掩掩。

  郝大富道:“叁侠前些日子曾写了信回来,说无为子放不下江湖上的事,叁侠便陪着他。”

  韩轻嗣默默点头,并未说什么。

  郝伍少微微蹙眉,手指暗自用力抠着筷子不语。

  众人吃完了饭,郝大富突然道:“伍少,昨日你说要看的那位美人,不如在你前往别院前为你引见引见?”

  郝伍少又是一怔,瞪圆了眼睛道:“美……人?”

  郝大富连连颌首:“对对,可惜是个无耻的美人,你要见么?”

  郝伍少受其蛊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就要点头。他想起韩轻嗣在身旁,心中却还有些为刚才的事吃味,赌气道:“既然是府中的客人,总要打个招呼,以免失了礼数。”

  韩轻嗣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一声:果真是本xing难移!

  郝大富哈哈大笑,待伍少回房换上面具,引着众人来到花园之中。

  一名华服高髻的年轻妇人站在槐树之下,郝大富上前道:“何夫人。”

  那被唤作何夫人的妇人转过身,看见众人略吃了一惊:“这几位……”

  郝大富笑道:“正要向夫人引见。这是舍弟郝肆奕,这位……是四弟的师父裴先生,这是舍弟郝伍少、韩轻嗣。这位是江陵盐商何起的夫人,他怀中抱着的便是我方才说的美人。”

  那妇人一手抱着怀中的孩子掩嘴笑道:“郝大公子说笑了。”

  郝伍少盯着那ròu嘟嘟的小娃娃目瞪口呆,艰难生涩地开口:“大哥……果真是在……说笑……无齿的美人……”

  郝肆奕与韩轻嗣同时嘴角一抽,旋即又恢复面无表qíng。裴满衣忍俊不禁,指甲用力掐着掌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郝大富促狭地拍了拍郝伍少的肩膀:“这美人比之你以前喜欢的几位如何?”

  郝伍少gān笑数声:“美,实在是美。只是……算了,没甚么。”他暗地里直为兄长的恶俗趣味抹了把汗。

  郝大富心qíng大悦,向何夫人道别,领着郝伍少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郝伍少四人回府不过住了一晚,又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坐上马车,向城郊的别院进发。

  第十六章

  虽说与郝大富团聚不过一日又要分开,好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若想要见面并非难事。

  且到了城郊别院之后并无外人,郝伍少不必再顶着面具活动,心qíng着实轻松了不少。

  然而若他以为离开了郝大富似有若无的管束便可彻底逍遥自在,那他便错了。并且——错的十分离谱。

  寅时,卧房内。

  “喔喔喔!”

  上一刻还在睡梦中一脸静谧的韩轻嗣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电光石火间放在chuáng头的青雪剑已出鞘,昏暗的屋内闪过一道幽蓝的寒光。

  郝伍少的梦境硬生生被打断,浑身一个哆嗦,生生吓醒过来。

  韩轻嗣面沉如水,吵醒他们的不速之客是方才被人掐着脖子从窗口丢到卧房中来的,眼下正一脸惊恐的望着眼中腾起杀气的自己,害怕地不住颤抖,拍下无数羽毛。

  ——那是一只jī。一只头顶红冠的、雄壮的、健硕的,公jī。

  郝伍少好容易定了惊魂,全然想不起方才究竟梦见了什么,只记得是个很甜的梦境,甜到……笑容还挂在脸上,与惊吓的表qíng一混合,漂亮的脸蛋就变得十分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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