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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_钟晓生【完结】(13)

  韩诩之好奇地听着两个面瘫之间高深的jiāo流,眼睛眨巴,再眨巴。

  江颜逸将白蔚领进宫去,继续把韩诩之一个人丢在外面练功。韩诩之跪了一会,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身上的泥土,神qíng却不再是那般没心没肺的涎笑,竟有几分落寞的神色。

  他跳上槐树,开始伤chūn悲秋地数起落叶来。

  过了几个时辰,白蔚谈完了事qíng,从朱雀宫走了出来。

  韩诩之跃下枝头,犹犹豫豫地开口:“你……”

  话音未落,朱雀宫中传出江颜逸清冷的声音:“进来。”

  韩诩之怔了怔,茫然地将视线投向幽深的宫殿,指着自己鼻子道:“你说我?”

  宫殿里没有出声。

  韩诩之迅速无声地用唇形说了一个时间地点,丢下白蔚匆匆进宫去了。

  江颜逸将韩诩之叫进去却也没什么事,丢给他一本武功秘籍,自己则懒躺在太妃椅上看白蔚送来的资料。

  韩诩之翻了翻,道:“这本练过了。”

  江颜逸轻哼一声,道:“再研究透彻些。”

  韩诩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丢开书本,涎着脸凑到江颜逸面前:“思暇,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再研究研究。”

  江颜逸迅速寒了脸,一掌将韩诩之推开:“作死!”

  韩诩之倒在地上,笑得好不开心。

  他在星宿宫中已赖了许久,寸步不离地跟在江颜逸身边。正如他的许诺,他每天眼中看着的都只有江颜逸一个人,仿佛存在于世上就是为他而活。这些日子他虽曾言语上戏弄江颜逸,却再也不曾动手动脚,如此清心寡yù的日子这采花大盗竟也过下来了。

  入夜后,韩诩之照例在江颜逸chuáng边的地上铺了铺盖,江颜逸道:“今夜我不睡,你睡chuáng上罢。”

  韩诩之正背对着江颜逸铺丝锦,闻言怔了半晌,深深蹙眉:“你……为什么不睡?”

  江颜逸手中的书册翻得哗哗作响:“这些东西很重要,今日要看完。你先睡罢。”

  韩诩之gān笑一声:“你这朱雀使管的可真宽。”

  待半轮明月在夜空中又划过了小半个圆弧,江颜逸渐觉十分困倦,放下手中书卷,走到chuáng边。韩诩之呼吸静谧,睡的正香,如同婴儿般毫无防备。

  江颜逸嘴角弯了弯,食指的背部轻轻刮搔他的脸颊,叹息道:“我若这时候想杀你,你纵有百条命也活不过五年。”

  他解下外袍,自去躺椅上睡了。

  过了一会儿,韩诩之睁开眼,目光清冷,悄无声息地爬下chuáng,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生活开始啦!

  15

  15、第十五章...

  韩诩之好容易赶到与白蔚相约处,已迟了一个多时辰。

  难得的是白蔚没有一走了之,甚至在等到韩诩之之后,连黑脸也没有摆上一个,直接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他:“韩皖之的。”

  韩诩之皱起眉,恹恹地接了,也不拆,就这么捻着在空中一晃一晃。

  白蔚道:“你三年没有回去了?”

  韩诩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四年多了罢。”

  白蔚叹息:“你还怪他?”

  韩诩之“哈”了一声,不屑道:“怪他做甚?”他晃了晃手中的青雪剑,作势要丢给白蔚:“下次再见到我哥或家中长辈,告诉他们我死了,青雪剑让他们另选人继承便是。”

  白蔚见他口是心非,并不接剑,蹙眉道:“你自己还去。”

  两人沉默地僵持。

  江湖人只道韩诩之花心风流,知道他与易凌波一段qíng的人并不多,仅有二人的亲朋好友。毋庸置疑,韩皖之身为韩诩之的亲兄长,对其中过往了如指掌。然终究是他娶了易凌波,易凌波嫁了他,至于他二人究竟是存了怎么个念想,韩诩之一点也想不明白。

  许久之后,白蔚缓声道:“你和江颜逸……”

  韩诩之不等她说完便道:“对,没错。”

  白蔚默然片刻,又问道:“你心中还有易凌波吗?”

  韩诩之愣了一愣。

  若白蔚问的是他喜不喜欢江颜逸,只怕韩诩之不须任何迟疑便可点头;若白蔚问他是否想得够透彻,他亦可含笑颌首。独独这个问题,他不能承认,无法否认。

  依白蔚清冷的xing子,她今日问了这些已是反常。待她再问一句为什么是江颜逸的时候,韩诩之终于反击道:“他那般人物,连你都上心了,为何我不可觊觎?”

  白蔚猛地蹙眉,却没有反驳。

  两人不欢而散。

  待白蔚走后,韩诩之盯着手中的信纸,直将它捏皱了,才恹恹地拆开。

  读了不到两行,他猛地变了脸色。

  翌日午时。

  江颜逸朦胧转醒,朱雀宫中尚有未散去的迷香气息。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xué,从怀中掏出一枚药瓶,拔开塞子凑到鼻下嗅了嗅,片刻后体内残余的迷香终被解去。

  他不悦地命人在朱雀宫中找了一遭,没有发现韩诩之的影踪。

  江颜逸负手走到殿口,刺目的阳光使他微微眯起眼,心底好不郁愤。

  他冷哼一声,拂袖自言自语地怒道:“走了就别回来!”

  过了两日,韩诩之没有回来。

  又过了五天,韩诩之依旧不见影踪。

  江颜逸手中持着一卷书,一整日没有翻过一页,终于将书册一丢,道:“来人!”

  鬼星主闻声上前。

  江颜逸秀眉紧锁:“派三十名弟子去打听韩诩之的下落!若是找到了,把他给我……给我……”他咬了咬唇,没好气道:“给我带回来!”

  韩诩之的踪迹不难找,江颜逸派出去三十个,那三十个牵动江湖上的关系又有几百个,本想掘地三尺才能将一个人翻出来,没料到那鬼星主没绕什么弯子,派人到韩门一问,韩诩之竟是回去了。

  一个多月后,江颜逸派出去的人带着伤回来了。

  人是韩诩之伤的,因为那几人奉了朱雀使的命令一定要将韩诩之带回去,韩诩之不肯走,一时急了眼就打起来了,韩诩之虽手下留qíng没有杀人,孰料有一个人在赶回去的路上因没有及时就医而伤势恶化,竟送了命。

  江颜逸看到几名手□上的伤,气得狠狠一掌拍碎了桌子,对其中一人道:“你去通知井星主,墨凉镇那件事不用他办了,我亲自去。”

  翌日,江颜逸佩着噬魂剑,单骑向墨凉镇驰去。

  韩门在墨凉山上,墨凉山下方圆百里都是墨凉镇的地盘。其实这次江颜逸要办的事和韩门有些关系,他原本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韩诩之知道,才动用了两名星主去办事,自己则垂拱不沾。如今揽到自己身上,每天除了赶路还要看手下呈上来的密折,真真是心力憔悴。

  等半个月后他赶到墨凉镇,本想先着手办事,只是心里实在气不过,便搁下手中的公事提着剑往山脚下去了。

  韩诩之正坐在院子里面发呆,忽见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冲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块朱雀纹银牌,嘶哑的嗓子压低了声音唤道:“七少爷,又来了一个。”韩门的排行是将同辈人排在一起,韩诩之虽只有一个亲生哥哥,加上堂兄弟,恰好排名第七。

  他不悦道:“又来了?我都让人回去告诉他……”他顿了一顿,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一个人?”

  他这时才看清家仆手中的牌子,劈手夺了过来,惊讶道:“难道是他亲自来了?”他将牌子收入袖袋中,匆匆忙忙向外走,低声道:“别惊动别人。”

  家仆忙道:“小的知道。”

  韩诩之赶到山门口,只见江颜逸遥遥骑在马上,一袭金凤黑衣,形容好不肃杀。江颜逸的衣服不是黑的便是白的,自韩诩之认得他后,他已很少再着白衣。

  韩诩之微微蹙眉,上前几步,正待出声,却被江颜逸抢先了话头:“韩诩之!你定的五年之约只怕不必等了!”他亮出手中的剑,狭起眼冷冷道:“今日我就取你xing命。”

  韩诩之叹了口气,隐约有些不耐烦之色:“我又哪里得罪你了?你做的好事,我还没同你算账。”

  江颜逸正yù纵身飞上前开打,听他这样一说,不由怔了怔,动作也放缓了:“我做了甚么?”

  韩诩之道:“琴箫楼的楼主厉海泊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江颜逸双眉微颦,好似想要辩解,却又缓缓吐出一个“是”字。

  韩诩之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六哥的妻子是厉海泊的女儿?”他口中的六哥是他的堂兄,在同辈中排行第六,名叫韩松之。

  江颜逸沉默片刻,极浅地点了点头。

  韩诩之苦笑:“你……你真是……”他自bào自弃地阖上眼,道:“罢了罢了,五年之约就此罢了。你想要我的xing命,现就拿去罢。”

  他闭着眼等了许久,耳边只有山风呼啸声,却始终没有等到江颜逸的动静。他疑惑地睁开眼,只见那人双目赤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韩诩之怔了半晌:“什么……?”

  江颜逸曾潋滟的双眼中如今满是绝望与委屈:“就为了一个厉海泊,你要跟我断五年之约?”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竟颤了起来。

  韩诩之气得笑了:“分明是你一见面就说要杀我,我不想跟你动手,只是遂了你的愿罢了。”

  江颜逸左手鞘,右手剑,缓缓归剑入鞘,吸了吸鼻子,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无波无澜:“如果,我不想杀你了呢?”韩诩之怔了怔,却见江颜逸垂下眼,低声道:“厉海泊与张蚨有旧jiāo,张蚨从星宿宫偷出来的一件秘辛我们找了许多年也没找到,厉海泊不承认是他拿了,可探子查下来,东西的确是在他的琴箫楼里。他知道了秘密,不能不死。”

  韩诩之蹙眉听着。

  江颜逸说完后等了一阵不听韩诩之出声,猛地抬起头,恨声道:“难道你要为了他找我寻仇吗?”

  韩诩之轻轻地摇了摇头,江颜逸紧绷的身子瞬间松了下来。

  韩诩之道:“当时我五哥——他是我同胞兄长——在琴箫楼做客,也被你们的人打伤了,他伤得很重,险些死了,大约你的手下也是觉得他活不下去了才没有补上一刀。他到现在都没有转醒,我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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