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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151)

  嬴政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既然徐福已经开口了,他就要顺着徐福往下走。

  见嬴政也神色漠然,韩非心中更为憋闷,对秦国的憎恶哪里是一两句话能概括的?

  “他人有言,难道不应是仔细聆听,才算有礼有节吗?韩子怎的这样便怒了?我所言并非虚言。”徐福一指韩非藏在袖中的手,“韩子抬手看,那掌心之上,有一纹路,主宰人的寿命灾病,韩子那条纹路都断了,这可不仅仅是灾病了,这是要丢命了。”

  徐福的话说完,韩非便立即抬起了手掌,不止是他,就连李斯也不自觉地抬起手掌来瞧了瞧。

  嬴政倒是忍住了看手掌的yù望,他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手掌还能看出人的寿命。实在玄妙!

  韩非看了一眼,心中便惊了惊。

  掌纹断裂,实在不是吉兆!

  但韩非很快镇静下来,反问徐福:“徐典事随口、随口、之言,我、如何信?”

  徐福真想告诉他,你不仅生命线长得那样烂,你的事业线婚姻线也很烂啊!

  空有一双好手,那样好的底子,却生生受xing格所影响,岛纹便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导致他的人生发生了变化。

  不过这也太难说了,若韩非没有这样的xing子,他还能学得那么多的东西,成为今天这个著有孤愤的韩非吗?

  李斯叹道:“师兄不知徐典事是做什么的吧?徐典事乃是秦国卜筮之术第一人!”

  徐福嘴角微抽,这比他还会chuī牛呢。徐福还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人。

  韩非听罢,道:“韩非、不、不信卜筮之术,更、不信徐典、典事看一眼,便、知韩非的、生死。”

  徐福也不生气,淡淡道:“韩子等会儿回驿馆的路上可要小心了……”

  李斯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这是要上威胁了?

  徐福却慢悠悠地说出了后半句,“小心晕倒在路上。”届时你自然知道,我耍没耍你。

  韩非僵着脸,道:“多、多谢告诫。”

  徐福转头看向嬴政,道:“王上,我瞧今日也不必令韩子即刻给出答案,这等大事,还是让韩子好生思索一二吧。”

  嬴政点头应了。

  徐福很自然地回到位置上,将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嬴政和李斯,“韩子大才,不如借今日,让我也一仰风采?”

  嬴政知道徐福此刻肯定是拿他们当jīng彩的猴戏看。

  嬴政心中叹了口气,却是不自觉地纵容了,道:“寡人曾阅韩子之书,有几处,yù与韩子讨教一番……”

  话题自然而然地便被牵引到学术上去了。

  难得有人愿与韩非讨论他著的书,韩非暗暗咬牙,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这股诱惑,便与嬴政谈论了起来。

  他们jiāo谈时,徐福虽然听不大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欣赏二人的卓越风采。

  嬴政眼光之远更甚韩非。

  嬴政欠缺的便是,他久居宫中,自然不知许多民间事。而韩非的很多理论,都是因地制宜制定而来,二人相结合,谈论起来也是难得快意。中间又有个聪明人李斯,cha上一二,都各有所获。

  本可以做最契合的君臣。

  徐福心中感叹一声。

  不知不觉,便到了酉时。

  徐福有些饿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嬴政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当即便道:“时辰已晚,来人,送韩子出宫。”

  李斯起身道:“王上,我同师兄一起便是。”

  “嗯,去吧。”

  韩非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一看到嬴政的面容,心中便又生出了几分纠结。他冷着脸起身,同李斯快步离去。

  这时韩非早已将徐福的话忘得一gān二净了。

  他同李斯走在出宫的路上,李斯犹豫地出声,“师兄……”

  “你、你不必、劝我。”韩非沉声道,说罢还加快了脚步。谁知道他刚疾步走了没两步,身子就晃了晃。

  初时李斯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

  一,二,三,韩非砰然倒地。

  李斯:……

  这头嬴政同徐福一起离开大殿去用膳。

  嬴政有些好奇,“韩非当真活不长了?”若是活不长了,那他也不消与韩非计较了。只是可惜了,没了如此人才。

  “嗯,手相如此,应当不会出错。”徐福说罢,心中暗道,说不定就是你动的手。

  嬴政点头,又问:“你说他在出宫路上,要小心些别晕倒了,这是如何算出来的?看面相看手相也能算出来?”

  徐福嘴角浮现了点儿笑意。

  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嬴政还觉得有些惊奇。

  这是……坏笑?

  嬴政骤然见到徐福全然不同的一面,心中有了些新鲜的感受。

  “这当然是算不出来的。”徐福道。

  “那你还与他说这些话?你是诓他的?”嬴政微微挑眉。

  “不是诓,是合理推测。”徐福顿了顿,这才道出依据来,“我同李斯到驿馆去时,正巧看见下人将凉了的饭菜撤下去。秦国与韩国饮食习惯有所不同,何况旅途劳累、心中藏事的韩非,定然更吃不了多少食物。如此几天下来,他脸色发白,jīng神偏于萎靡,后又随我们进宫来。他见到王上之后,必然心有提防,整个人都会处于紧绷的状态,消耗过大,但供给的能量又不足。一个下午又水米未进,等他再往外走,多走上一会儿,身体乏累,不晕倒那才是奇怪。”

  其实就是低血糖症状犯了。

  徐福的话中虽然有些词句嬴政并未听明白,不过他还是能听懂徐福表达的意思。

  韩非会如此,便与去年蜡祭之后徐福晕倒是一样的。

  嬴政笑道:“如此还不算诓人?你且说说,以前可曾如此诓过寡人?”

  徐福微微偏过头来,目光正直,“我怎敢诓王上?自是从未有过的。”

  “是吗?”嬴政也只是随口调笑一句,自然不会深究,哪怕徐福真的诓了他,他也不亏。“韩非若真晕倒了,自然便信你之言了。届时你要救他xing命?”

  “不是若,是定然会!”徐福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口肯定道。他顿了顿,才又道:“救与不救,全看心qíng了。”

  若是韩非说的话不讨喜,又一个劲儿地向着韩国,那他还救什么?他若是救韩非,那不就是在给嬴政添堵吗?

  二人一路又闲聊了几句,略过不提。

  那韩非晕倒后,是被李斯带回驿馆的,等他醒来时,chuáng边只见大夫,却不见李斯的踪影了。

  韩非心中泛着凉意,甚至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彷徨。

  他不得不正视起那徐典事口中所言。

  说他晕倒,他便真的晕倒了,那说他命不久矣,如此看来,他也真的活不长久了?

  没想到他韩非的一生,竟然是这样短!

  他还没来及施展毕生所学,他还未能见到韩国昌盛,他还未能以自身之能造福百姓……

  英雄暮年,尚且百般惋惜不舍,何况韩非正值壮年时,心中如何会没有悲愤不甘?

  徐福一句话就让韩非失了眠,他满脑子都是韩国今后何去何从,秦王真的会放过韩国?如此想了一夜,韩非等着秦王传他入宫。他要再见一面那徐典事。若是真的没有多少剩下的日子了,他便将所著的书简,都jiāo于李斯,也jiāo于手下人一份,令他们带回韩国。

  若韩王仍旧对他著的书看不上眼,那也是天意了。

  或许他死后,他的毕生心血能在秦王手中得到施展。

  何其讽刺?

  韩非苦笑一声,坐在桌案前,等了许久,又等了许久,再等了许久……却压根没有人来请他。

  韩非怔了怔,心中顿时说不出的堵得难受。

  ·

  慢慢走进深巷,头上还顶着大雪,不多时,徐福就披了一身的白。

  他身后跟着那小内侍,小内侍瞧着雪越发地大了,不由得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道:“徐典事可觉得身上发凉?”

  “无事,不冷。”徐福顿住了脚步。

  小内侍忙上前敲了敲门,门一开,里头探出个脑袋来。

  “先生可来了!”蒹葭松了一口气。

  小内侍忙上前将门完全推开,徐福走了进去,见蒹葭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雪白,整张脸都陷进了大帽子里,一身锐气全没了。

  徐福跟着蒹葭往里走去,就见龙阳君还是穿着他那一身女装,慢悠悠地往嘴里送着食物。

  这时徐福刚散值从奉常寺出来。

  酉时,也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龙阳君见徐福进来了,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请先生一次实在不易。”

  最近徐福都很少往奉常寺去,龙阳君又不能请人请到王宫里去,只能天天命人去奉常寺外等着。好不容易才将徐福等着了。

  “辛苦龙阳君了。”徐福当即认错。

  龙阳君擦了擦手,请徐福坐下。

  蒹葭面色有点臭。显然对于龙阳君将自己当做主人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先生托我盯的那人,已经从庄子里离去了。就在几天前,被一男子接走的。剩下的就实在不知了。”

  “如此已经足够了。”徐福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郑妃若不是自愿,那嬴政派去的人定然会将那男子抓住。而现在郑妃能和那男子离开,说明便是认识之人。不管是不是尉缭口中的师兄姜游,至少也是郑妃自己选择的人。如此算来,也应当是实现了她的所求。

  他没算错!

  这样的滋味实在太好了。

  龙阳君突然出声道:“听闻韩非来咸阳了?”

  “是。”

  龙阳君摇头,道:“韩非此人我是打过jiāo道的,说难听一些,他有个顽固的脑子。他纵使来了秦国,也不会甘愿辅助秦王的。”

  “一身才学啊,总要试试能不能留住。”

  “我想是不必试了。”龙阳君脸上露出点儿笑意来,“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他。韩国没了韩非,以后也出不了第二个韩非了,早晚要亡。”

  徐福没想到龙阳君将话说得这样gān脆,他顿了顿,反问龙阳君:“那龙阳君呢?”

  龙阳君一怔,笑道:“哈哈,已是秦国人。”

  徐福心道,魏王听见这话得气死吧。

  若是那时魏王不对他起了色心,他还不一定见到闻名诸国的龙阳君,自然后来龙阳君也就不会被他拐跑了。魏王还真是偷jī不成蚀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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